一盞茶的功夫,五十棍子也就打得差不多了。


    被人拽來拍照的師傅拿著相機在院子裏忙活。


    胡天瑞滿背都是血,卻硬扛著一聲沒吭,隻是嘴唇已經被自己給咬破了,正流著血。


    汗水、血水,混雜在一起,胡天瑞那張臉也就顯得有些瘮人。


    齊修收起棍子,看了一眼快要倒地的胡天瑞,“胡大帥,是條漢子。”


    胡天瑞艱難地抬起頭來,看向齊修,五十棍子下來,打得那麽厲害,他如今還能喘氣,沒有直接打死過去,隻能說,眼前這個人給他留了條命。


    “多謝!”他顫抖著的嘴唇擠出這麽兩個字來。


    齊修笑了笑,“你該謝少帥!”


    說完這話,齊修進屋去跟白鳳軒匯報。


    胡天瑞是見過用棍子打人了。別說是五十棍子,就算是二十棍子,也能把人打成殘廢。


    身體差一點的,二十棍子下去,直接就沒命了。


    剛才這位下手看著很重,動靜也很大,也確實疼,卻沒有打在要命的地方。


    這位,是懂怎麽打人隻疼不要命的。


    片刻之後,裏邊就傳出話來,讓人帶胡天瑞進去。


    白鳳軒坐在小花廳的太師椅上,手裏拿著青花的茶盞,眼神帶了些隨意,掃過胡天瑞的臉。


    胡天瑞被扔在地上的時候,整個身子倒了下去。


    他現在確實撐不住了。


    雖然不至於要命,但確實太疼了。


    “既然沒死,看來老天爺是有好生之德的。胡天瑞,就養著吧。回頭想再反水了,咱們再玩。”


    說完這話,白鳳軒的嘴角扯出一抹笑意來。


    胡天瑞倒在地上,自下而上看他,莫名有種白鳳軒很期待他再反水,然後再玩死他的錯覺來。


    想到這個,他不由得背脊發涼。


    “謝少帥不殺之恩!”


    白鳳軒揮了揮手,下麵的人便把胡天瑞給抬了出去。


    胡天瑞低了頭,他身邊願意跟著他的那些人,也盡數來了江城。


    羅天逸是後來才聽說他今天這麽折騰了一通胡天瑞,晚上過來時,還埋怨白鳳軒沒有早點叫他來看熱鬧。


    “你看什麽熱鬧,好好幹你的事,別哪裏的熱鬧都想湊。”白鳳軒有點嫌棄。


    “少帥,你如今能這麽悠閑的收拾人,不都是我忙前忙後,你能不能有點良心。”


    羅天逸最近確實忙。


    招新兵,訓練部隊,一大堆的事,都得他拿主意。


    他是天天忙得連吃飯都沒什麽空。


    “對了,少帥,我昨天去看了新建的工廠,劉灃的速度還挺快,有點像那麽回事了。這工廠得快一點建成生產,咱們才能不為軍火發愁啊。”


    羅天逸是既高興又有點愁。


    江城一場 大戰下來,武器損耗大,又招了新兵,都得要配裝備的。


    這個亂世,誰手裏的武器多,誰就能做老大。


    “到底還是小景考慮長遠。現在還說我媳婦不好嗎?”


    羅天逸翻了白眼,“是,你媳婦好,你媳婦什麽都好。你媳婦的臭腳都是香的。”


    “我媳婦的腳才不臭。”


    “你聞過?”羅天逸心想,你不至於這麽重口味吧。


    “我親過。才不臭,香得很。”


    羅天逸覺得自己耳朵髒了。


    本來是想來沈宅蹭個晚飯的,但想到白鳳軒舔過沈懷景的臭腳,他就覺得跟白鳳軒一起吃飯,太倒胃口,那個畫麵太傷胃了。


    所以談完了軍隊的事,便離開了。


    夏姨娘聽說開江遇襲都是胡天瑞養了好幾天傷之後了。


    他到底是不放心自己兒子,白鳳軒便讓人送她去了開江城。


    “你不是處處護著白老三嘛,還記得有我這個親兒子?”


    白頌軒一見夏姨娘,就先埋怨上了。


    從前,白頌軒埋怨夏姨娘為什麽給人做妾,自己不是嫡出,所以總被白老三各種挖苦,那些難聽的話句句都讓他想殺人。


    後來大了,他與白老三勢不兩立,總是爭鬥。雖然明麵上,夏姨娘沒有幫著白鳳軒,但私下裏,夏姨娘總是勸他要讓著弟弟。


    越是這般,白頌軒越是恨死了白老三。


    可以說,他與白老三那點恩怨,一半是夏姨娘給的。


    “老三早早沒了母親,你那個父親又是那麽個東西。老三從小受的罪比你多。而且,我也答應過太太,但我終究沒有照顧好老三。”


    “是你沒照顧他嗎?是他根本不領情。怎麽,現在他稍微給你點好臉色,你就感動了。我才是你親兒子,他算個什麽東西。”


    白頌軒自己都是當爹的人,但好像還有點吃弟弟的醋。


    但是,他不覺得這是吃醋。


    他隻是單純很討厭白老三。


    “他是你親弟弟,身體裏流著跟你一樣的血。”


    “老頭子還親爹呢,他不照樣給收拾了。母親,白老三是養不熟的野狗,你少費那個心思。這回來了江城,你也別走了。盧城那破地方,別回去,就在這裏安心養老。”


    白老二雖然嘴欠,但其實挺心疼夏姨娘。


    小時候不明白為什麽母親是妾,後來能理解了,隻是他那個性子也不可能跟母親認錯。


    就這麽,這些年,母子也是別別扭扭的。


    “我就是過來看看你,待幾天,就回盧城了。我在盧城住了那麽些年,我還是想回去。你不是把妻兒都給送回盧城了嘛,我回去帶著孩子們,也能熱鬧些。”


    白頌軒也懶得勸。


    他知道,自己母親看著柔弱,其實內心最為堅強。無論是決定了什麽,別人很難動搖她的想法。


    比如對白鳳軒母親,對白鳳軒,對他家老頭子。


    他其實也知道,母親這些年,跟老頭子一處也沒過什麽好日子。


    老東西娶了好幾房小妾,早把他母親忘一邊了。


    有時候,老頭子心情不好,還會拿他母親出氣。


    盧城兵變,母親會是那個態度,他是理解的。但是,他氣的是,母親回回都向著白老三那個瘋子。


    “老三真廢了?站不起來了?”母子倆說了會兒話,白頌軒才問到關鍵點上。


    “怎麽,你巴不得你弟弟站不起來?”夏姨娘不太高興。


    “我當然巴不得他站不起來。凡事都跟我爭,處處壓著我一頭,我上回沒弄死他,都算是我念手足之情了。”


    夏姨娘哪裏聽得這話,起身就往白頌軒身上招呼。


    白頌軒一邊叫嚷著‘你再打,我不客氣了’,但始終沒敢還手,躲幾下,又不敢太躲,怕夏姨娘打不著他,更生氣,把自己給摔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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