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的後巷有些暗。


    謝小樓被蕭恒拽著出了後門,此刻正被蕭恒禁錮在兩臂之間。


    後巷沒有燈,隻有高懸於頭頂的月亮。


    “你這張臉,還真是漂亮!”


    蕭恒的手指已然爬上對方的臉蛋,輕輕地摩擦著。


    他的手指幹淨,但帶了些許酒氣,大概是應酬的時候,沾到了。


    淡淡酒氣在鼻底,還夾雜了些許的香水味,又蠱惑又迷人。


    白鳳軒是不噴香水的,雖然白鳳軒也喝酒,也有喝醉過,但白鳳軒喝醉了,也很有分寸,不會靠他這麽近。


    他從前甚至想過,在某一次白鳳軒喝醉的時候,把自己給扒光了,然後讓白鳳軒來個酒後亂性。


    隻是,他還沒有親到白鳳軒,就被對方給推開。


    就連喝醉了酒,白鳳軒看他的眼神依舊清澈,沒有那些深不見底的欲望。


    但眼前這位不同。


    他的欲望都布滿了雙眼,哪怕月光並不明亮,謝小樓依舊看得很清楚。


    “從前,你都怎麽服侍白鳳軒的,今晚,都給我來一遍。想掙錢,很容易,把我伺候好了,讓我高興了,白鳳軒給的,我給雙倍。”


    對方幾乎快貼著他的臉說話了,謝小樓本能地想蹲下身去,卻被對方突然給摟住了腰肢。


    “謝老板的腰可真細,折騰起來,一定特別有滋味。”


    蕭恒深深吸了口氣,好像是在吸謝小樓身上的氣味。


    然後,一副陶醉的模樣。


    這個男人,看著斯斯文文,衣冠楚楚,如今卻像戲玩著自己抓到的獵物,禽獸似的目光,一點都不加掩飾,就連那副眼睛都遮擋不住。


    人,真是奇怪的動物。


    哪怕謝小樓見多了人間險惡,人性卑劣,但這一刻在蕭恒身上看到的,還是讓他不禁一笑。


    “笑什麽?”蕭恒帶了點喘。


    熱氣噴在他的臉上。


    腰間被什麽抵著,這感覺真實得想哄自己是做夢,都很難。


    “以前聽過一個詞,現在覺得,用在蕭經理身上,很合適。”


    “什麽?”


    “斯文敗類!”


    謝小樓身子前傾,湊到了他的耳邊,兩個人就像是臉貼著臉一般,特別曖昧。


    “謝老板喜歡嗎?”


    謝小樓輕哼一聲。


    “不喜歡,也沒關係。慢慢會習慣的......”


    他的話音未落,最後一個字就淹沒在了謝小樓的唇瓣上。


    帶著酒氣的吻,不算溫柔,有幾分強取豪奪,就那般把對方的唇瓣撬開。


    然後,長驅而入。


    謝小樓沒被誰親過嘴。


    以前有喝醉了的客人,倒是有親過他的臉,他為此嫌棄地洗了十來遍臉。


    但那時候畢竟年紀小,跟現在不一樣。


    那時候見識的東西也少,比不得現在。


    他曾想過,男人跟男人,親起來是什麽感覺。


    在白鳳軒睡著的時候,他曾靜靜看著白鳳軒的唇,卻沒敢主動親吻。


    現在,他被這個男人親著,倒也沒有想象的惡心。


    對方有些胡茬,舌頭上也都是酒味,攪亂他口腔的同時,也撥弄著口腔裏的每根敏感神經。


    原來,親嘴還能這樣伸舌頭。


    這得是多長的舌頭,之前怎麽沒有看出來,他舌頭那麽長。


    謝小樓在這一刻想法清奇。


    若是把對方當成白鳳軒,閉了眼,好像感覺也不錯。


    他剛剛閉上眼,對方突然就不動了。


    “謝老板......”


    蕭恒整個身子倚在了他身上,雙眼已閉,要不是他靠著牆,就蕭恒這大高個,他怕是站不住。


    “你......是鳳軒的人?”


    謝小樓的心思快速從剛才那種可笑的情景中拉扯出來,看著不知何時多出來的一個人。


    他記得這張臉,在怡樓裏出現過幾回,有時候來喝茶,有時候來聽戲。


    “是。少帥讓我負責謝老板在省城的安全。”


    “少帥他如何了?可有受傷,有沒有......”


    謝小樓想推開蕭恒,卻發現這人暈過去了,根本站不住,他要不抱著,人就得倒下去。


    “我也沒聯係上少帥。省城這邊的人手被第九軍給一鍋端了,我若不是保護謝老板,跟他們一起,大概也沒能逃脫。”


    “那,你有別的辦法聯係少帥嗎?或者是其他人也行?”


    那人搖搖頭。


    謝小樓歎了口氣,“知道了。今晚謝謝你。”


    “謝老板,把人給我吧,我去處理了。”


    謝小樓看了一眼自己抱著的這個男人,“不行。剛才在裏邊肯定有人看到他拽我出來,如果他今晚出了事,第一個被找到的就是我。你先走吧,至於他......我有辦法處理好。”


    “那......”


    如果那人不是看到謝小樓讓人按著親,大概是不會現身的,更不會把蕭恒給打暈。


    “放心,這點本事都沒有,我也不敢隻身到省城討飯吃。”


    “那好,謝老板注意安全。”


    那人消失在黑夜裏。


    謝小樓抱著有些沉的蕭恒,先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臉,見人沒有反應,又費了些力氣把人扶到地上坐下靠牆。


    他自己也在邊上坐下。


    今晚的月色很好。


    隻是,這裏著實不是什麽欣賞月色的好地方。


    但他的心情很好。


    原來,白鳳軒一直派人保護他。


    難怪之前他被人騷擾,有人找麻煩,之後那些人都沒有再出現。


    他想起白鳳軒說他們是朋友。


    他還專門找學問多的老先生請教過‘朋友’這個詞。


    老先生說,朋友最早起源於《易經》,君子以朋友講習。《論語》裏也有‘與朋友交而不信乎’。但按古人的說法,同門曰朋,同誌曰友。


    他與白鳳軒既不是同門,亦沒有同誌。


    好像算不得朋友。


    但老先生又說,佛家上說朋友,意為無緣之慈悲。


    他似乎更喜歡佛家上的釋意。


    慈,給予快樂。


    悲,拔除痛苦。


    白鳳軒救他,護他,捧他,給他快樂,也拔除了他的痛苦。


    可惜,他卻不是白鳳軒的緣分。


    是的,他們就是朋友。佛家上說的那種朋友。


    亦不知道坐了多久,蕭恒才醒過來。


    月色下,謝小樓安靜坐著,就好像他們隻是坐在這後巷裏一起看星星,看月亮。


    而之前......


    他摸了一下還有些疼的後腦勺。


    他被人打了,而且打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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