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景看完主要的一些記錄之後,已經是半夜了。


    看著已經熟睡的白鳳軒,他輕輕地靠在對方身邊,白鳳軒感覺到有人靠近,下意識地伸手把人攬到懷裏,喃喃道:“怎麽還不睡?”


    “睡了!”


    “嗯......”


    夜很漫長。


    白家三兄弟在盧城給白大帥辦葬禮這事,兩天前就已經傳到了省城。


    白大帥下葬前兩天。


    圖元良這幾天都在軍營裏,並沒有回圖公館。


    他知道齊榮還會再殺他,軍營自然更安全,更主要的是, 這樣不會給家人帶來危險。


    上一次是方瑜替他擋了子彈,他不想再發生同樣的事。


    夜已深沉,圖元良抽著煙,還未入睡。


    電話響起,他看了一眼手表,快十一點了。


    “喂......”


    “軍長,白大帥死了,知道嗎?”電話那頭是有蔣方良有些激動的聲音。


    “白家三兄弟如今都在盧城辦葬禮,不管是開江還是江城,沒有白家兄弟坐鎮,那就是最好的機會。”


    蔣方良有些興奮,還有些躍躍欲試。


    “是機會,也可能是陷阱。大家都知道白家兄弟在給他老子辦葬禮,他們自己不清楚嗎?”


    “軍長,白大帥要後天才下葬。白家兄弟就算再快,也得等他老子入土為安。咱們現在派人過去,隻要速度夠快,殺他們個措手不及。他白鳳軒能來一出神兵天降,咱們也可以。”


    “方良啊,我知道對江城得而又失這件事,你一直耿耿於懷,也想一雪前恥。但是,第九軍已經經不起再一次戰敗,而且之前受傷的士兵也需要時間養傷。你的心情我能理解,隻是現在確實不是機會。”


    “軍長,他們都敢在你公館門口搞刺殺了,你覺得他們會放過你嗎?”


    其實,到現在圖元良也不知道,齊榮殺他,到底是齊榮個人的行為,還是白鳳軒授意。


    但蔣方良的話,確實是戳到了他的肺管子上。


    即便如此,圖元良也沒有答應。


    掛了電話,圖元良給下麵的軍官下達了死令,若無他的命令,誰敢調走一兵一卒,皆為反叛。


    第二天一早,圖元良又召集了軍官開會,再次重申了命令。


    蔣方良並未被通知與會,得此消息已是下午,自然是發了通脾氣。


    “父親,圖元良是不是已經聞到味了?”蔣敬安趕緊遞上了茶。


    蔣方良拿到嘴邊要喝,想到兒子這話,立馬又道:“你去跟他們說......”


    父子倆嘀咕了一陣,待蔣敬安離開之後,蔣方良拿起了電話,“接周楚洋家。”


    周楚洋確實沒有死。


    不過,他也沒敢露頭。


    挨的那兩槍差點要了他的命,而假死是最好的避禍之法。


    不管是沈懷景想要他的命,還是白鳳軒想要他的命,他怎麽躲都不好躲過。若是死了,自然也就沒人再注意他,他反倒徹底安全了。


    “蔣參謀長,事到如今,咱們就別論誰對誰錯。廣州那邊沒能抓到沈懷景,他逃回江城之後,現在就很難有機會動手了。


    但廣州那邊的命令也過來了,白鳳軒得死。你現在衝我發火有什麽用,這件事要再辦砸了,不管是你還是我,都沒有好果子吃。圖元良已經對你起了疑心,留給你的時間可不多了。”


    “周楚洋,我要是沒好果子吃,你也得一起。如果我把你沒死這事給捅出去,你猜,你家門口會不會再多幾個打黑槍的。他們現在可沒什麽怕的,都敢在圖公館門口殺人了......”


    周楚洋假死的目的就是為了不被人盯著,但他沒想到蔣方良會拿這個威脅他。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江城我還幾個人可用。但能不能成事,那就看參謀長的運氣了。”


    周楚洋說完掛了電話,因為讓姓蔣的給氣著了,捂著胸口一陣陣難受。


    其中一槍就打中了他的胸口,好在是子彈卡在了肋骨上,沒有傷及內髒,要不然,他這條命早就交代了。


    省城的秋天,驕陽似火,周楚洋很不喜歡。


    他還是更喜歡江城,雖然江城也熱,但江城有江風,晚上吹著江風喝點酒,聽個曲,倒是比省城愜意多了。他也希望有一天能再回江城。


    方瑜自打那日跟他表哥提及另一條路之後,兄妹二人就再沒見過。


    圖元良住到軍營去,她也能理解,畢竟更安全。


    “你這傷都沒好全,又要去哪裏?”


    圖太太見方瑜要出門,趕緊過來拉住了。


    “嫂子,我去診所那邊看看。”


    “診所有什麽好看的。你還是先顧著你自己的身體,你哥說了,你沒痊愈之前,哪裏也不許去。老太太也不許你出門,你可聽話些。你中槍那事,老太太嚇得現在還做噩夢。說你有個三長兩短,到了地下都沒法跟你父母交代。”


    讓圖太太這一說,方瑜出門的心思也隻好作罷。


    這時候,門外有人送了信來,說是給方瑜的。


    方瑜拿過信看了看,見信封上寫的是法蘭西文,還有些驚訝,想著莫不是沈懷景到省城了。


    這不是胡鬧嘛。


    這個時候,他來省城做什麽,那不是羊入虎口嘛。


    著急拆了信,看了裏邊的內容,好歹是鬆了口氣。


    圖太太在旁邊問了一句,“誰的信呀?”


    “前男友。在歐洲留學的時候交往過一陣,後來他回國,就散了。”


    “那他現在是?”圖太太一聽前男友,不由得多問了幾句。


    “他來省城出差,聽說我讓人打了黑槍,想過來看看我,又怕不方便,就讓人捎了信過來問問。”


    “他結婚了嗎?”圖太太再問。


    “這個......我見他的時候問問。”


    方瑜撒謊,那叫一個隨手拈來,說得有鼻子有眼的。


    也不怪她這麽小心,因為圖太太轉身就把這事電話告知了圖元良。


    不過,方瑜沒出門,隻是讓送信的人帶了話回去,說他若是方便,可以到圖公館來喝茶,畢竟她現在還傷著,不便出門。


    於是,那天下午,圖公館就來了位客人。


    圖太太把人上上下下給打量了一圈,又仔細問了一圈,最後得到對方幾個月前已婚的答案後,便沒了熱情。


    “你們聊吧,我去廚房看看。”


    圖太太走了之後,方瑜才笑著對許博雅說,“對不起呀,我說你是我前男友。”


    “沒關係。反正,你當初也勾引過我。隻不過,我沒上套。”許博雅看著斯斯文文,卻說著最不斯文的話。


    “那是你無趣,我眼瞎!”


    二人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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