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往常,沈懷景是不答這話的。做什麽是一回事,但有些話說出來就真的燙嘴。


    但今天是他的生辰,說了要讓他高興的,做都做了,而且他也確實覺得不錯,既然對方想聽,那就聽與他聽便是。


    “嗯,喜歡。但一兩次還行,總這麽折騰,我會讓你弄死的。”


    “還有第二次?”白鳳軒意外壞了。


    沈懷景捏了他的嘴,表達抗議。白鳳軒抓著對方的手,親了又親。


    “是不是蕭恒教你的?”


    沈懷景想著之前在望江樓門外兩個人拉拉扯扯。


    “媳婦,他自己都沒吃上肉呢,還能教我?”


    白鳳軒擰幹了帕子,搭在邊上,然後上床睡在沈懷景旁邊,但他覺得這樣都還不夠,又伸出手臂去,讓對方睡他懷裏,到底是安心了。


    “沒吃上肉?”


    沈懷景心想,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那謝小樓脖子上那些東西......


    “他正苦惱。說謝小樓怕疼,他又......”白鳳軒打了住,他可不會說別的男人太壯觀。


    再說了,他也沒看過,誰知道蕭恒是不是吹牛的。


    萬一媳婦聽說了,也想看看蕭恒有多壯觀,那他不是就被戴綠帽子嗎?


    沈懷景聽他沒聲了,“又什麽?”


    “他的技術爛,不得章法。”


    沈懷景心想,那兩個人湊在一起,果然沒說什麽好事。


    “所以,我讓人給蕭恒送了點東西過去。畢竟,他是錢袋子嘛,總不能讓他連肉都吃不上一口,好歹人家都寫進族譜了。”


    不知為何,沈懷景聽了這話有點傷心。


    他是替謝小樓。


    謝小樓很喜歡鳳軒的,若不是他......


    他希望白鳳軒隻對他一個人好,心裏眼裏隻有他一個人,但白鳳軒若是對謝小樓太冷漠了,他又覺得白鳳軒太薄情。


    這本身很矛盾。


    可他時不時的就會這樣在心裏拉扯一下自己。


    “鳳軒,謝老板......”沈懷景說了半截,打了住。


    有些話不好說,而且怎麽說都很奇怪。


    “是不是覺得我對謝小樓薄情?”


    沈懷景沒回答。


    “小景,”他輕輕拍了拍沈懷景的肩膀,“我白鳳軒不是什麽好人,但也不是壞得徹底。不管是謝小樓還是羅天逸,如果他們自己堅決不願意,我是不會強迫的。


    謝小樓,我給了他機會讓他走的。羅天逸......他就是嘴硬,我隻好替他做選擇。


    我唯一強迫過的人,隻有你。


    當你再次踏入我的視線,我也試過讓你走的,但一次就夠了,我沒有那麽強大的心髒,可以給你第二次走的機會。


    所以,小景,薄情也好,壞人也罷,你這輩子都跟我綁在一起了。生在一處生,死在一處死,我不求別的......”


    縱著自家男人的下場是什麽?


    沈懷景是最有發言權的。


    今天他都沒出門。


    不隻沒出門,都沒有下樓。


    飯菜是夏姨娘給送去房裏吃的,為著這個,他都覺得丟死人了。


    吃飯時,一直低著頭,半點不敢看夏姨娘。


    每嚼一口菜,就在心裏把白鳳軒罵一遍。


    “要不要我讓軍醫官過來一趟?”夏姨娘有些擔心地看著他。


    沈懷景直接被嗆到,連咳嗽了幾聲,擺擺手,“母親,我沒事,我沒事。”


    如今這般,他已經覺得沒臉見人了,哪還敢讓軍醫官過來。


    雖然軍醫官也不是沒見過他被折騰得傷痕累累的模樣,但從前他是被迫,昨晚他是自己找死。


    “你也別太縱著老三了......”


    夏姨娘到底是心疼,雖然話是點到即止,沈懷景恨不得自己悶死在碗裏,實在抬不起頭來。


    悔呀,美色害死人啊!


    有人精神抖擻訓新兵去了,有人躺在床上不想動彈,這天差地別的感受,到底應該跟誰說理去。


    下午,劉灃來了電話。


    沈懷景倒是比上午好些了,至少下床走動沒什麽問題。當然,不舒服還是有的,他盡量不表現出來。


    “懷景,你可真是神了,今天還真就有人來詢問昨晚那炮仗的買賣。你說這事多氣人,我們是開兵工廠的,這武器沒做出幾個像樣的來,反倒是有了炮仗買賣。”


    “是買賣就能賺錢,也是好事。我上午想了想,如果真有買賣來,咱們可以另外建一個煙花爆竹工廠。這個要求不高,離人煙遠一點就行,方便運輸就好,也不需要什麽機器,招上工人就可以幹......”


    一說起生意來,兩個人在電話裏就收不住。


    最後,沈懷景也不忘提醒劉灃,槍支和大炮還得加緊速度。如今白家軍雖是沒什麽戰事,但戰事什麽時候來,誰也說不好,得未雨綢繆。


    晚上白風軒回來得早,給沈懷景帶了不少江城小吃,桌上擺了不少,就像是得了稀罕物回家跟媳婦獻寶的傻大個一樣。


    “媳婦,你嚐嚐這個,這個也好吃。”


    沈懷景嘴都沒停,白鳳軒還不停投喂。


    “鳳軒,我吃不了那麽多。”


    他的嘴已經鼓得跟小鬆鼠一樣了,說話的時候聲音也不太清楚,但不能再往嘴裏塞,這是肯定的。


    本來今天就沒怎麽動,夏姨娘還給他燉了魚湯,說是補人。


    他喝了不少,也吃了不少菜,這會再被投喂小吃,他覺得肚子快撐破了。


    “沒關係,都嚐嚐,喜歡吃的以後我天天給買。”


    沈懷景喝了口水,到底是把嘴裏的東西給咽下去了,“你有錢?”


    白鳳軒愣了片刻,然後搖搖頭,“這些都是賒賬,回頭還得媳婦去......”


    最後那倆字,他沒好意思說出來。


    沈懷景歎了口氣,叫了在守在門外的士兵進來,然後又記下了這些小吃的店家,拿了錢讓士兵去把賬給付了。


    “你呀,堂堂白家軍的少帥,能不能別在外麵這樣給我丟人。買點吃的,還賒賬,不知道的還以為白家軍都吃不上飯了。”


    被媳婦教訓,白鳳軒也挺美,主要是昨晚媳婦太配合了,所以今天他收工才那麽早,恨不得回家就把媳婦抱懷裏。


    “沒有丟人。我跟老板們都說了,媳婦管錢,我身上沒錢,回頭媳婦給他們補上,絕不賴賬。他們都說不要錢的,還說媳婦想吃,打個電話過去就去,他們派人送過來。”


    “你呀......”沈懷景戳了一下他的腦門。


    “媳婦,你是不是還不舒服?”白鳳軒拉住了沈懷景的手,沈懷景翻了個白眼,不想提這個。


    “是媳婦先招惹我的......”


    他還委屈上了。


    “白鳳軒,你再給我委屈試試?”


    沈懷景一吼,白鳳軒立馬笑臉相迎,“不委屈,不委屈。媳婦待我那麽好,我要再委屈,那還是人嗎?我就是擔心你,中午想回來看你,又怕你罵我不務正業。媳婦,我今天有認真訓練新兵,沒有偷懶。”


    “算你懂事,要敢偷懶試試看。”


    白鳳軒趕緊搖頭,抓著沈懷景的手湊到唇邊親了親,“媳婦,我打算把胡天瑞給調回來。讓他留下一半的人駐守隨州,鹽田剛剛收回來,估計還有些不服氣的,不留下些人,市政府的那幫人活就不好幹了。


    另外,我也擔心那些逃了的人,再回頭找麻煩。剛剛拿下的隨州,不能再讓那幫窩囊廢給拿回去。”


    沈懷景點點頭。


    “還有就是......”他把沈懷景的手放掌心裏下意識地搓揉著,“陳宇說,他父親想見我。”


    “之前,我跟陳宇說過,江城事結束了,我想見一見他父親。陳宇也答應了。這件事,不管對與錯,還是立場的問題,到底還是應該當麵說清楚。


    陳宇留在江城,既是對你的信任,也是堅信他父親沒有要謀反的意思。大家說清楚了也好,讓陳叔可以安心回家養老。”


    白鳳軒點點頭。


    兩天之後,陳力到了江城。


    其實,也沒有多少日子不見,此時回到江城的陳力仿佛老了許多。


    頭發白了不少,就像盧城兵變之後的白大帥一樣。


    陳宇陪著陳力過來的,白鳳軒請了陳力去書房,陳宇就在外麵的客廳等著。


    沈懷景送了些茶點出來,陳宇趕緊起身,顯得有些拘謹。


    “陳宇,謝謝你!”


    他這話,讓陳宇有些無地自容。


    “沈少爺,我擔不起這個謝字。”


    “陳宇,你當得起。如果,我是說如果,你也離開了江城,江城恐怕還得亂上一陣,白家軍的戰士恐怕還得死上一些。


    都是一條條鮮活的命,他們無論跟著誰,出來當兵,都是希望日子過得更好的。沒有誰真的想把命搭上。謝謝你替白家軍保存了更多的有生力量。”


    陳宇當然明白沈懷景的意思,隻是,這話說得太漂亮了,漂亮得讓他都覺得羞愧。


    “陳宇,客套的話,我不多說。你與鳳軒是從小一起長的兄弟,我也自然當你是兄弟。


    陳叔跟白大帥,或者是與鳳軒,不管是什麽樣的恩怨或者誤會,隻要今天出了這個門,過往一筆勾銷。


    大家一起往前看,把白家軍壯大,讓江城更繁榮,不負那些跟著我們出生入死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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