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這是邵華剛從上海發來的電報。”拿著電報進來的是宋老板。


    如今,大家都管沈懷景叫沈先生。


    沈懷景覺得,沈少爺這個稱呼,太不親切了,而且總有種階級在裏邊。


    他是受過新式教育的,少爺、老爺這種稱呼,他本來也不喜歡。


    從前由著這些人叫,也就算了。


    但如今他經營著白家商會,還讓人一口一個少爺叫著,總覺得不合適,便讓人都叫他沈先生。


    沈懷景看了一眼電報的內容,站起身來,似乎有些激動,“這小子,倒是有些能耐。”


    宋老板在旁邊瞧著,問了一句:“可是有什麽好事嗎?”


    “嗯,是好事。他拍的那部叫《江城往事》的電影,過幾天要在上海的各大影院上映了。”


    《江城往事》,這是當初邵華給他看的劇本。


    講述的是江城一戶富貴人家,從晚清到民國短短幾十年裏,如何由盛衰,最終走向消亡的故事。


    這種故事,其實沒有什麽實質上的原型。隻不過,於大時代的背景之下,其實也是很多富裕人家由盛到衰的縮寫。


    時代變遷了,但人的思想沒有變遷。有人敗落,有人崛起,本是常態。


    隻是,看完整個故事,不免讓人唏噓。


    人生百年,富貴榮華,個人的命運受時代變革的裹挾。一塵不變的人,終究被時代的洪流吞噬,而那些逆流而上的人,才會在險路上為自己爭出一片天地來。


    沈懷景其實並沒有多喜歡這個故事,隻是覺得,這個故事立意很好。


    當然,他又覺得,普通的百姓,大概也不在乎故事的立意是什麽。


    電影即將上映,總歸是件值得開心的事。


    沈懷景是想去上海看看的,但他不敢跟白鳳軒開這個口。


    他答應過白鳳軒,再也不離開他的,這才過了不到一年,他不能這麽快就失言。


    但想著邵華回來了,總要在江城上映電影的,又覺得多等些日子,也沒什麽。


    他讓宋老板給邵華回電,說是等他帶著片子回來,一定給他慶功。


    齊榮去省城有些日子了,算著時間,方瑜都已經滿月了,但齊榮也沒有回來。


    白鳳軒想打電話去叫齊榮回來,但被沈懷景給攔住了。


    “伺候媳婦月子,本來也該他做的事,由著他自己吧。更何況......”


    沈懷景後麵的話沒有說。


    他沒有問過方瑜,更沒有問過齊榮,他們之間到底要如何。


    但他能感覺得出來,結局不會太好。


    隻是,他也不想在這件事上插手。


    每個人的姻緣也好,愛情也好,都應該自己去爭取。


    如果爭取過了,但還是不能得到,適當的放手,也是理所當然的。


    畢竟,這世間有幾人能像他家男人那樣,隻願意在一棵樹上吊死。


    哪怕那棵樹都夠不著了,也會自己續著繩子往上吊。


    “何況什麽?要是我,滿了月,就把母子倆給搶回來。還由得她願意不願意。”


    沈懷景笑,“是,少帥厲害。你當初就是那麽對我的。”


    白鳳軒立馬在小兔子臉上親了一口,“媳婦,你不也喜歡我嘛。你那時候就是不好意思,不然,你也不能一直由著我......”


    “你還好意思說。我當初身上多少傷,少帥可是有半分疼惜?”


    “疼的,特別疼。我恨不得讓你長在我身上,這樣我走到哪裏,你都跟我在一起。”


    沈懷景看著這樣的男人,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嗯,我也想長在你身上,走到哪裏,你都在我身邊。”


    兩個人正要親,外麵響起了敲門聲,沈懷景趕緊推開白鳳軒,“誰呀?”


    “父親,是我!”


    “快起開,是承安。”


    白鳳軒不太樂意地坐正了身子,“這個臭小子,敢壞老子好事,看我怎麽揍他。”


    “他才幾歲呀,你別嚇他。承安每次看到你,都嚇得跟隻小雞一樣,你就不能對他有點好臉色?”


    沈懷景說著,往門口去。


    門外站著個兩三歲的男娃娃,這是白老二的小兒子,但如今是沈懷景與白鳳軒的兒子了。


    上了族譜,連名字都一並改了。


    承安這個名字是沈懷景取的,意為接受和繼承安定的局麵。


    江城有如今安定的局麵不容易,而在這時候多了一個兒子,沈懷景在給他改名的時候,是寄予了一些希望的。


    “父親!”白承安站在外麵,恭恭敬敬的模樣。


    “承安來了。”沈懷景笑著蹲下身來。


    “是,父親。”


    “誰帶你過來的?”沈懷景拉了他的小手問。


    “大爺爺派人送我過來的。大爺爺說,他和二爺爺要回白雲寨去住幾天,就不帶我了,隻帶了小元姐姐。”


    白承安說話還帶了些奶氣,但在說不帶他,隻帶了小元姐姐的時候,眼神裏明顯有些落寞。


    “嗯,咱們承安太小,大爺爺怕帶著承安去山裏住不慣。這些日子,你就住在父親這裏,可好?”


    承安沒有立馬回答,隻是低下頭去。


    “怎麽了?”


    “父親,三叔......三叔好凶!”


    “老子哪裏凶了?”


    白鳳軒的聲音突然響起,白承安嚇了一跳,小小的身子抖得直往門邊靠,根本不敢抬頭看白鳳軒。


    這小娃娃也是有意思。


    雖然父母親都給他說清楚了,把他過繼給了三叔白鳳軒,以後管白鳳軒叫爹,管沈懷景叫父親。


    但是,他隻管沈懷景叫父親,仍舊叫白鳳軒三叔。


    就好像,他是過繼給了沈懷景,而不是給白鳳軒。


    “好啦,別嚇著咱小承安。”


    沈懷景抱了孩子起來,回頭瞪了一眼白鳳軒,“我先帶承安下去玩,你也給自己找點事做。”


    白鳳軒拿眼睛一直剮白承安,那意思仿佛在說,你個小東西,什麽時候來不好,非得這時候。不知道我正跟你父親親熱嗎,有你這麽不懂事的兒子嗎?


    白承安下意識地抱緊了沈懷景的脖子,沈懷景不用回頭看就知道,他家男人啊,肯定又嚇孩子了。


    他輕輕拍了拍孩子的背,“承安,不怕,有父親呢!”


    “可是,三叔會......會殺人......”


    ‘殺人’這兩個字說得很輕,但沈懷景也聽得很清楚。


    他這個二嫂啊,平時不知道給這麽小的孩子都說了些什麽。


    算了,現在也不是計較這個時候。


    “你三叔殺的都是壞人、惡人,是為了保護很多很多人,能讓很多人在江城、開江還有盧城,平平安安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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