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牙跪在地上,吃力地說道:“我知道了。他分了魂,他不止一個神魂。”


    分魂之術雖然舉世罕見,但,西南之外確實有。


    西南妖族困居天南四千年,連西南的情況都不了解,又哪裏知道西南之外?


    這門在修仙界名氣其實不小的奇術,封牙也隻聽過一次。當時極為驚悚,引為克星。可幾百年過去,早就忘的一幹二淨,到這時才想起。


    李子夕笑眯眯地答道:“回答正確!”


    他看向蛇妖九蠶,聲音冷了下來:“還要再打嗎?”


    空間之力無效,九蠶哪還不知道,李子夕對空間法則的理解,遠在他之前。


    之前是偷襲,這才禁錮住李子夕。現在李子夕身邊空間波動如漣漪,明顯有了防備。再想故伎重施……


    那是自找苦吃!


    九蠶秒慫:“不打了,我投降!”


    “投降”這兩個字,他說的是如此幹脆利落,倒讓李子夕吃了一驚。


    九蠶用蛇尾纏住牛妖橫山的脖子,拔蘿卜似的,用力把他從透明小格子裏拔了出來。


    可憐橫山直到現在,才現出自己脖子以下的部分。


    見賤蛇拖著蠻牛走了,騷狐和賤妖相互攙扶著走了,無野直接傻眼了。


    我嘞?我怎麽辦,我就一個頭,沒有身子,我走不了啊?


    無野急了,張大嘴,拚命地啃,啃了一嘴的土。


    連牙齒都崩了,身子還在地下一丈之外。


    無野真沒招了。


    他的頭不能離開身體太久。


    會死妖的。


    無野抬起頭,看向李子夕,眼淚汪汪地說:“仙人,幫幫忙,好不好?”


    李子夕忽然覺得,妖族看著可惡,很多時候確實也挺可惡,但有時候……


    真的挺可愛的!


    至少他們都是真性情,該怎麽樣就怎麽樣,是什麽樣就是什麽樣。


    不像仙族。修士結丹成仙後,不管原本性情如何,都會端著、裝著,極力維持一種所謂的“仙人風範”。更有甚者,在自己最親近的人麵前也會如此。


    跟變了個人似的!


    而李子夕接觸過的妖族,不管是二姣、練紅塵,還是今天碰到的幾個,個性都十足,鮮明的很。


    至少李子夕從沒聽過,有哪位仙人對著自己的敵人,眼淚汪汪的開口懇求。


    李子夕心中的怒火,忽然間就散了大半。


    他歎了口氣,運使法訣,往地上一點。


    原本堅逾金石的土地,變得鬆軟如綿。


    無野將頭往下一倒,栽進坑裏,很快便找到自己的身體。


    立馬活了過來。


    他身子隻一晃,便出現在白我光圈裏。


    無野扮了個鬼臉,大聲說道:“我不會把你是法修的秘密說出去。”


    話音未落,他消失不見。


    李子夕……


    小子,算你跑得快,不然,非得把你的頭放到天南,身子埋在地北。


    白虎聖君原本正悠閑地喝著小酒。


    忽然間,酒不喝了。


    也不擼小白虎了。


    白靜靜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不敢問。


    姥姥看著是慈祥,但發起脾氣時,下手是真的狠。


    白靜靜伸出毛茸茸的前爪,想安慰下姥姥,眼前忽然一陣恍惚……


    她睜著眼,看著姥姥,卻眼不能視,耳不能聽。


    白虎聖君妖元一動,遠遠攝來五個大妖。


    她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地喝道:“你們!”


    白虎聖君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金毛錦皮鼠不戰而逃,金翅雕一招被秒,白虎聖君雖然驚詫於李子夕的實力,但心裏其實不怎麽擔心。


    因為這條蛇!


    九蠶,擁有虺蛇血脈,天生掌握空間之力!


    李子夕布的符陣,是空間大陣。這個陣極是高深,便連聖君進入其中,想要脫困,也得大費周章。


    六階及以上符陣,已涉及到法則。


    可這個符陣,對九蠶來說卻不是問題。


    他可在其中來去自如!


    隻要九蠶召集數十大妖,自內向外,於空間薄弱處聚力一擊,此陣必破!


    大陣一破,李子夕絕無可能僥幸。


    七百大妖,便是元嬰真人也必定敗北,化神真君也得躲著走!


    可現在,白虎聖君心中最大的倚仗,九蠶,他出來了!


    他敗了!


    聖君大怒:“你,該死,該死!”


    聖君一怒,九蠶哪頂得住?


    偌大的一條奇蛇,嚇得化身成了迷你白蛇。


    九蠶瘋狂叫道:“我錯了,真的錯了。聖君饒我小命。我死了,虺蛇血脈就徹底斷絕。聖君息怒啊!”


    白虎聖君陰森森地說道:“信不信本聖君將你的血脈提煉出來,再把你做成蛇肉幹?”


    九蠶拚命磕頭:“我信,聖君饒命,饒小蛇一條小命!”


    白虎聖君勉強壓住怒火:“為什麽不多召集些大妖?”


    九蠶苦著臉說道:“有我,有他們四個,還不夠嗎?”


    還不夠嗎?


    白虎聖君沉默。


    足夠!


    南昊是西南妖族聖地!幾千年來的規矩,有神獸血脈的獸或妖,都要在聖地呆上幾十上百年。神通、本命特異者,也能享受同等殊榮。


    西南妖族正是通過這一方法,勉強將妖族維持成一個種族。


    所以對眼前的這五隻妖,白虎聖君都很熟悉。


    白虎聖君捫心自問,確實夠了!


    別說殺金丹,殺元嬰都夠了!


    可,為什麽會輸了?


    白虎聖君長長歎了口氣:“說吧,怎麽輸的?”


    說起這事,九蠶立馬眼含熱淚,他悲憤地吼道:“那家夥不是妖,不對,他本來就不是妖。那家夥不是人,他妖孽的不像話,他把我們妖還要妖!”


    九蠶將事情經過從頭到尾細細說了遍。


    白虎聖君一直用懷疑的眼光看著他。


    長野、封牙、天媚在一旁極力證明,九蠶說的是真的,絕無半句謊言。


    聽完,白虎聖君久久、久久沉默!


    一人一劍一陣,挑戰全天南所有大妖!


    這句話傳入白虎聖君耳邊時,聖君隻以為,這是小孩子的一時意氣。


    李子夕才多大啊,雖然已結金丹,但剛過六十。六十歲在聖君眼裏算什麽?小白虎都比他大好幾十歲,還整天“嗷嗚”“嗷嗚”的,活得跟隻小奶貓似的。


    白虎聖君萬萬想不到,李子夕竟是來真的!


    玩真的也就罷了,就讓他長個教訓,順便也讓族中的小輩好好聚一聚。


    從頭到尾,白虎聖君都沒想過,李子夕能贏。


    哪怕他以極其驚豔的符陣之術,擺下了一個極其驚豔的空間符陣。白虎聖君也隻以為,李子夕的垂死掙紮,隻是會讓這場遊戲變得更有趣。


    可隨著九蠶等五妖敗北,“妖族會輸”這個念頭,不可抑製地跳進白虎聖君腦海裏。


    一人一劍一陣,挑戰全天南所有大妖!


    這要是輸了……


    堂堂聖君,活了幾千年的四靈後裔,忽然間,感覺到了冷。


    今天天陰,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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