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的翅膀


    夏桑菊是化妝晶專櫃的推廣小姐。


    她有固定的一些客戶,當中多數也是女性。不過,也有例外的。


    李一愚就是例外的一個。


    他幾乎每天都來,每次買一瓶香水辦。


    奇怪的是,他從來隻是為了買香水而買香水,並不介意是怎麽樣的香水。


    於是,同事們都在猜疑:他是另有所圖。


    直接點說:他是為了某個人,例如夏桑菊。


    這種想法,真的有點刺激呢!於是,夏桑菊開始有意無意地觀察他。


    但是,他是個名副其實的沉默的客人。他從不多話,匆匆而來,匆匆而去。外表冷傲、俊偉;眉目間總是隱藏著一種說不出的憂鬱;他的言辭短而精辟。


    實在是一個難以猜透的客人。


    說他有那種企圖?夏桑菊覺得難以令人信服,否則,他至少應該自我介紹一下。


    她也曾和姐姐夏心桔研究過他,但是夏心桔的反應倒是頗平淡的:隻不過一個客人罷了。然後還不忘取笑她一番:研究歸研究,你不要自己反而一頭栽進去了。


    當時,夏桑菊一笑置之。


    但是,想不到當天的笑話,竟真的成了一個“愛情詛咒”——李一愚並沒有愛上夏桑菊,但是她卻愛上了他。


    他們的關係是由她開始的。


    那一天,她特別化了個粉紅色的妝容,由早上開始工作的時候一直等他,等到百貨公司關門前,他終於出現了。


    “我叫夏桑菊,”她立刻迎了上去,主動和他打招呼:“謝謝你經常來光顧。”


    “你好。”他竟然望著她笑了笑,雖然還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但是夏桑菊已經很滿足。


    “買這麽多的香水,是送給女朋友嗎?”夏桑菊問。


    “不,我喜歡收藏。香水實在是一種很特別的東西。”他這樣回答。


    “那你家一定有很多香水瓶了。”她甜甜的微笑。他的回答,仿佛是在暗示:我並沒有女朋友。


    他比她想像中“暖”了很多。


    “我喜歡你昨天塗的香水味道。”他突然說。


    “你竟然留意到了?”她喜出望外,但立刻又覺得自己失態,臉也紅了。


    “你是個很漂亮的女孩。”這是李一愚首次稱讚她:“你的皮膚很好,你並不需要化妝。”


    “謝謝。”夏桑菊開懷一笑。


    “一起吃晚飯?”李一愚順勢發出邀請。


    於是,他們一起去了一間情調很好的餐廳吃晚飯。


    席間,兩人言談甚歡,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便到了分手的時候。


    晚飯後,他送她回家,她發覺自己已經對他難舍難離。


    回到大廈樓下,她沒有浪費時間去等升降機,反而一口氣的跑樓梯去。


    夏心桔看到氣喘籲籲的她,還以為發生了什麽意外。


    皇天不負有心人!她在他俯身進入的士前,趕上看他最後一眼。


    夏桑菊依依不舍地目送車子絕塵而去,才幽幽地歎了口氣。


    “你終於和他約會。”夏心桔不以為然:“他真的魅力非凡?”


    “我終於遇到了我的他。”夏桑菊說。


    “如何肯定他是你的?”夏心桔為妹妹擔心:“或許他根本沒有把你放在心上?”


    夏桑菊默然。


    她沒有勇氣告訴她:是她先主動的。


    夏心桔是電台夜間清談節目的主持,見慣了各種各樣的離離合合。男女間的愛情遊戲,在她的眼中,也不外乎是互相追逐、互相折磨的遊戲,幸福的享受其中,不幸的甚至拋頭顱,灑熱血,也在所不惜。


    她覺得生命這樣子過了,是可惜。


    夏桑菊說:“我試過了,如果不成功,也隻是後悔一次;但是,如果我不去嚐試,我會後悔一輩子。”


    姐妹倆感情一直很好,她無法忍受妹妹受到絲毫的傷害。


    “那麽梁正為呢?”梁正為一直不離不棄地戀著夏桑菊。


    “我們的關係隻是好朋友,隻會是好朋友。他是知道的。”


    “但是他會很受傷害。”


    “任何人遇到這種事情都會受傷,這是無可奈何的。”夏桑菊說:“這是你在節目中說的。”


    不是嗎?夏桑菊仿佛突然成熟了許多。夏心桔想:愛令人成熟,是真的。


    那晚,夏桑菊睡得很酣。


    “我找到他了。”夏桑菊說。


    梁正為沒感到意外。他一直都知道的,她並不屬於他。


    但是,分別是,在這以前,她也不屬於任何人。


    “他對你好嗎?”


    “我們隻是普通朋友。”夏桑菊如實的說:“但是我已經愛上了他。”


    “他知道嗎?”梁正為暗自神傷,那幸運的男人。


    “我想他能夠猜得到,如果他有想起我的話。”她不肯定。


    “不要先說出來。”這是梁正為的忠告,“大多數男人喜歡神秘感。”


    “謝謝你!”夏桑菊有點感動,這個男人明知自己沒有希望,但還是一直陪著她,她不免唏噓。


    “我們還是會見麵的,對嗎?”梁正為先打破沉默。


    夏桑菊點了點頭。


    梁正為苦笑:“不能成為情侶,並不代表不可以做朋友,這是我的安慰獎。”


    傷心之餘,他竟不忘自嘲。


    夏桑菊不禁莞爾。


    但是那天後,整整一個星期,李一愚沒有再出現。這是夏桑菊始料不及的。她苦苦追思:自己做錯了什麽?她的表現不好?他已經忘記她了?


    她突然憔悴了。


    夏桑菊甚至夢想:百貨公司突然改為二十四小時營業,那樣的話,她便多了和他再碰上的機會。


    她要守候他。


    十天後,她突然想起他提起過的一間酒吧:天堂鳥。她決定到那裏去找他。


    如願以償的,他果然在那裏。


    她拚命地裝著偶遇的樣子接近他,但是她那泛紅的臉,急促的心跳把她出賣了。“你在找我嗎?”他冷冷地問她。


    看起來,他喝了不少。


    “為何不再來買香水?”她用顫抖的聲音問。


    “你在找我嗎?”他再次刻薄地問。


    但是,她還是毫無選擇地原諒他了。


    他的眼睛一片通紅,他的神情疲倦而哀傷,他的嗓子沙啞。


    他看起來仍然是那麽吸引她。


    “是的,我一直在找你。”她不得不承認。


    “我打擾了你嗎?”


    “想要和我上床嗎?”他赤裸裸地問,聲音是如此的冷。


    夏桑菊難堪的閉了閉眼睛,他在幹什麽?是折磨她還是折磨自己?如果這樣能令他好過一點,夏桑菊想:愛情需要包容。


    他的家有一個很大的玻璃飾櫃,裏麵擺放了成百上千的香水瓶。每當他望著這些香水瓶的時候,夏桑菊發現李一愚總是一臉溫柔。


    “你有很多香水瓶。”


    “但是它們都不是我要的。”他說:“我要的,已經絕版了。”


    “那你為何還要買?”


    “當愛情死了,人還能做什麽?”


    他茫然。


    夏桑菊無話可說。


    本來,她想說:你可以重頭來過。但是,她實在沒有勇氣。或者說:她不想冒險。假若他回答:我不要。那她無異把自己逼進了窮巷。


    這一刻,她寧願活在自己想像的樂園,也不要事實的真相。


    起碼這樣她會好過些。


    李一愚說:“你是個好女子,我不要傷害你。”


    當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夏桑菊希望那一刻可以永遠停留。


    他喚著別人的名字,溫柔地和她做愛。


    回家後,她打電話到夏心桔的電台節目。她想告訴她自己很好。因為麵對麵的時候,她怕自己無法掩飾悲哀。


    她是一個那麽善良的女子,她不要傷害任何關心她的人。


    “你快樂嗎?”夏心桔在電話裏問她。


    “是的。”她的心流著淚說。


    “愛情,真的那麽重要嗎?”


    “重於生命。”


    “假如一天,你還是要失去他,你將如何麵對?”


    “我會把一切交給命運。”夏桑菊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對於愛情,她是義無反顧的了。


    夏心桔的聲音在空氣中飄蕩:“無論你把愛情看得多麽的複雜或簡單,在愛情的世界裏,單單有愛情是不足夠的。”


    我們生活在這個大千世界裏,為了生存而起早貪黑地工作。愛情是上天的禮物,它安慰人,令人的美好升華。然而,假如沒有愛情,我們還要生存嗎?還會生存嗎?答案是肯定的。假如真的有那麽一天,想想你身邊愛你的人,想想他們對你的關懷,不要為了愛情而否決一切,那是愚蠢的。”


    “不要為了愛情而否決一切!”


    洗澡的時候,夏桑菊一直在咀嚼這句話。


    整整一個月,她幾乎每天都上他的家。


    然而,夏桑菊做了一件錯誤的事情。


    一件很多女人會做錯的事。


    那天溫存後,在李一愚的枕頭下,她發現了一張相片。一張女子的照片。相中人並不漂亮,起碼不及她漂亮。但是,她看起來,那麽自信,那麽神采飛揚。尤其是她那雙仿佛會說話的大眼睛,冷豔中透著誘惑。


    她知道窮自己一生,都不會有那樣的眼神。


    但是,她的衣服,她的發式,卻牢牢的記在心裏。


    她用了三天的時間,走遍了港九新界,她刻意把自己打扮成相中人的模樣去找他。原以為,他會驚喜,會感動,但是她徹底的錯了。


    看見她的時候,他先是意外,然後便變得盛怒非常,甚至粗魯。


    最後,他冷冷的看著她,說:“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對不起!”她猶如驚弓之鳥。


    “請你離開!”


    “不。李一愚,不要!”她哀求。


    “請你離開。”他顯得忍無可忍的殘酷。


    “對不起。我再也不會自作聰明了!求求你!讓我留下來。”她痛哭起來,幾乎跪倒在他的麵前。


    他看來有一點動容了,然而仍然沒有讓她進屋子裏去。


    “我可以進來嗎?”夏桑菊戰戰兢兢地問。


    李一愚說:“沒有人可以代替她。我不知道你為何作賤自己!”


    夏桑菊孩子似的哭了起來。


    當她經過李一愚身邊的時候,他驟然把她拉進懷裏去了。


    他溫柔地吻她,跟她說:“對不起!”


    夏桑菊立刻原諒了他。


    他是無意傷害自己的。她這樣想:他隻是自傷。


    梁正為生日那天,夏桑菊請他吃晚飯。


    “你憔悴了。”梁正為心痛。


    “是否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夏桑菊問:“起碼,男人是這麽想的,對嗎?”


    “不。”梁正為不同意:“起碼我不是這樣。”


    “如果你得到了我,你就不會對我這麽好了。”夏桑菊說。


    梁正為無言。他想他應該反駁,但是,他沒有,因為他知道這是他永遠無法證明的事實。


    他不想跟她爭辯。因為他知道自己說不過她;而且今晚,他滿懷心事。


    “我在玩火。”夏桑菊說。


    這天,她送了梁正為一個鬧鍾。在鬧鍾背麵,刻一行小字:為了一個不愛你的人,浪費上寶貴的生命,不值得。


    梁正為說:“謝謝你的慷慨,這是最精彩的判決書。”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看來非常落寞。


    夏桑菊突然很內疚。為什麽要刻上這些字?或許真的太殘忍了?


    然後,又想起了李一愚。


    他對她,大概也是這樣的一種心情吧!


    記得他說過:愛情是殘忍的。


    “夏桑菊,如果有個朋友,她為了一個並不愛她的人很傷心,你會竭盡所能幫助她嗎?”梁正為問。


    “當然。”夏桑菊說:“單戀是很痛苦的。”


    “如果你知道一些真相,你會告訴她嗎?”


    “會吧。”夏桑菊不是很肯定。


    但是,如果真相會傷害她呢?是繼續愛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所受的傷害大,還是知道那個人為何不愛她的傷害大呢?”


    夏桑菊終於猜到梁正為要說的是什麽了。


    她的臉色變得蒼白。她死命地看著他,好像一個遇溺的人要抓緊一根漂浮在水麵的稻草;冰冷開始由她的皮膚慢慢地滲進她的血管裏去,再緩緩的、一點一滴的流向她的心髒。那一刻,她希望自己更軟弱一點,好讓她立刻從這種困境中理所當然地逃脫;她又希望自己能勇敢一點,能夠接受那已經昭然若揭的秘密。


    她的心在劇跳。


    梁正為拋出一疊相片,“我寧願你一輩子怨恨我,也不要你一輩子被蒙在鼓裏。”


    夏桑菊劇烈地嘔吐起來。


    相片裏,李一愚和不同的女人在一起:吃飯、散步、購物、在車廂內擁吻,甚至有幾張,背景是他的家,在同一張床上,他在和不同的女人做愛。


    梁正為把相片收回去。


    “那個私家偵探告訴我:他有超過十個女人,你隻是其中一個。


    夏桑菊顯得很悲哀。她是真心愛他的。


    她本來想問:他為何要找她買香水?但是,最後她沒有問。


    或許,這隻是他“釣”女人的伎倆。她不想再深究。


    那一晚,夏桑菊遍體鱗傷的回到家。


    夏桑菊把自己關在房裏,幾天沒有外出。


    然後,她找了另一份工作——正確的說,是她進了另一家日資的百貨公司,繼續做她的化妝品專櫃推廣小姐。每天,癡情的她均會購買一瓶香水辦,然後把它送到李一愚的家門前。好幾次,她幾乎忍不住要按他的門鍾,但是,最後她還是放棄了。


    許多個寂寞的夜晚,她會瘋狂的想念他,有時候,思念逼得她無處可逃,傷心欲絕;應該恨梁正為嗎?她問自己。但是活在自欺欺人的世界裏便能地久天長?應該感謝梁正為嗎?但是,每當她的身體被苦苦的思憶逐寸、逐寸地吞噬時,她覺得比死更難受。


    她在情與欲之間掙紮。


    她以為她會這樣子沉論下去,一直到死。


    但是她還是活下來了。


    這晚,扭開收音機,夏心桔正在讀她的感恩節祈禱。


    “我感謝太陽,它給了我們溫暖;


    我感謝月亮,在黑夜裏給我們光明;


    我感謝河流,它滋養了大地;


    我感謝高山,它為我們阻擋風雨;


    我感謝四季,令世上萬物生長有序;


    我感謝小鳥,它在哀傷時給我歌唱;


    我感謝落葉,它帶走了秋天的悲涼;


    我感謝食物,它為我們犧牲生命;


    我感謝售餐員的讚美,她令快樂充滿每天;


    我感謝擦肩而過的人們,令我不需孤獨地活著;


    我感謝路邊的乞丐,讓我明白幸福井非必然;


    我感謝孩子,他們為世界帶來希望;


    我感謝父母,他們給了我生命;


    我感謝妹妹,教導我對愛情的執著;


    我感謝朋友,他們照亮我生命中的黑暗;


    我感謝那個愛我的人,他令我明白了什麽是愛;


    我感謝那個不愛我的人,令我明白自由的可貴……”


    夏桑菊的心靈平靜了。


    她不再哀痛。


    “感恩節快樂!”她打電話給李一愚。


    “感恩節快樂!”他一貫的冷漠。


    李一愚始終沒有提起那些香水。他們之間,像突然蒙了一層薄紗,隻是誰也不想去捅破它。


    曾經那麽親密的兩人,如今竟已相對無言。


    “再見!”她說。


    “再見。”他說。


    在打電話前,夏桑菊曾經想過:如果他再次邀請她到他的家,她會如何回應?她會去嗎?


    但是什麽也沒有發生。


    亦再電不會有什麽發生了。


    擱下電話,夏桑菊致電到他們首次約會的餐廳,她為他點了一個“感恩節特別餐。”


    她記得他說過:他喜歡吃火雞。


    “我們會在半小時內送到。”侍應生說。


    “好,不要讓它冷了。”夏桑菊說。


    她原諒了他。


    突然想起一句話:愛在仰息間停留,恨在快樂裏寄居。


    傳來開門的聲音,夏桑菊知道,夏心桔回來了。


    她不再寂寞。夏心桔竟也帶了一隻火雞回來。是一個暗戀她的男聽眾送給她的。


    “我剛剛為他點了一隻火雞。”夏桑菊告訴夏心桔。


    “你實在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誰得到你是他的福氣。”夏心桔把火雞腿遞給妹妹。


    夏桑菊接過了:“如果我們均愛吃火雞腿,那會如何?”


    “一隻火雞有兩條腿。”


    “那麽如果我們均愛吃雞脖子呢?”


    “那就一人吃一段。”


    夏心桔看著妹妹:“你想說什麽了?”


    “事情總有解決的方法。”


    夏心桔開懷大笑。


    “看來你的問題解決了。”


    “原來對一個人死心,真的很容易,你隻要打個電話,和他說聲‘再見,就可以了。”


    “但是人總喜歡自欺,很難令他們麵對事實。”


    姐妹倆相視而笑。


    “那麽梁正為呢?”夏心桔問。


    梁正為開始戀愛了。


    那天,夏桑菊在銅鑼灣購物,當她走進了那間常去的糖水店,便赫然看見梁正為正細心地為身邊的女孩的碗裏加糖。以前,他也經常為夏桑菊這樣做。記得有一次,夏桑菊說:“有天你也為你的女朋友這樣做,她一定會很感動。”


    “會有這樣的天嗎?”梁正為當時是不以為然的。


    沒料到,這一天終於到了。


    剛看到夏桑菊的時候,梁正為顯得有點尷尬,但是很快便過去了。


    “這是小冰,我的女朋友。”他為她們互相介紹:“小冰,這是夏桑菊,我的好朋友。”


    “夏桑菊?很可愛的名字。”小冰很年輕,顯得天真爛漫的樣子。


    “是一種涼茶的名稱。”夏桑菊第一眼便喜歡上了這個純真的女孩。


    “謝謝你告訴我。我是上海人,對涼茶不是很熟悉。”小冰笑著說。


    “你這個幸福的男子。”夏桑菊壓低聲音在粱正為的耳邊說。


    梁正為不好意思的望著小冰深情一笑。


    夏桑菊唏噓。曾幾何時,他那深情的目光是她的專利。


    “改天來我家吃飯,小冰的菜做得很好吃。”梁正為誠心誠意的發出邀請。


    “好。”夏桑菊點頭,這別後,到收款台去買“芒椰西”。


    “有零錢嗎?”收銀員衝著她喊。收款台人山人海的,把夏桑菊擠在中間推來椎去。夏桑菊舉手欲把零錢遞過去,誰知“啪”一聲,錢被碰掉了。


    夏桑菊無奈的看看地下的錢,再看看蜂擁的人群,一時無所適從。


    “給你。”突然一杯“芒椰西”遞到她的跟前。


    是梁正為!


    夏桑菊感動得想哭。


    “拿著。”梁正為把杯子塞到她手中:“小冰說她可以待會再叫。”


    原來他的女朋友把自己的那杯“芒椰西”給了她。


    夏桑菊看著梁正為匆匆回到座位,然後,兩人開始分吃一碟“海底撈椰”。


    兩人輕談大笑,言談甚歡。梁正為沒有再看她。


    夏桑菊捧著杯子,落寞的離開了糖水店。


    回家的路上,夏桑菊想:她讓給她一個好男人,她讓給她一杯“芒椰西”。


    她們各取所需。


    “路過一間精品店,裏麵正播放一首舊歌:


    “還記得年少時的夢嗎……”


    夏桑菊決定回家好好的洗個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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