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有些心酸。“主人不勸嗎?”


    “世人皆說煉丹非火木雙靈根不可,隻要白雪有異火,說不得還真能成。”


    “她有本命真火,是狐君去東海火焰島采來的。”


    蘇真悠悠輕歎了一聲:“東海火焰島……”


    “白雪與狐二郎的本命真火隻是尋常的火,比不得主人的。”


    “你當我會介懷這個,我是在想東海火焰島有多少異火?”


    “異火端看機緣,無緣之人去上百回也尋不得,有緣之人去一次就能得。”


    “你說我是有緣還是無緣?”


    “主人自是有大機緣的人。”


    蘇真笑了起來,“上回狐君令人送來的靈露甚好,我煉了一瓶梅花露,替我帶回去。”


    白羽接過透明的水晶瓶,這正是梅花露,看上去是如彩雲般的顏色,甚是漂亮。


    “主人這次來雪山有五年餘,不回狐丘了?”


    “我感覺自己就是為雪山而生的,這裏挺適合我。”


    白羽道:“狐君讓我轉告主人,數年前得到結丹丸的靈修有一批人要晉級元嬰了,近日定會前來求取結嬰丹。”


    “結嬰丹不是都給你帶回去了。”


    “可終究還是有人不死心,怕是目的不純。”


    “好了,我自有分寸,白羽,你該回去了。”


    蘇真翻了個身,攏住被褥,佯裝睡覺。


    白羽化出雪鷹本體,往南展翅而去。


    蘇真同睡覺,最近一年屢屢有人進入雪山,她在山巔周圍布了九轉乾坤陣,又開啟了隱藏功能,外人是看不到這處山巔,她隻將進入這裏的秘法告訴了白羽。


    任是外人滿雪山地尋人,不會有人知道,他們走過數遍,經過了這裏,卻未能發現山巔。


    蘇真是真的決定睡一個好覺,她兩年前進入元嬰十一層,要準備晉級化神,早早就備好了化神丹,極品的,一枚下去就能順遂化神,到了元嬰後期,為了讓根基穩固,每次晉級前必得壓抑兩次修為才會晉級,現下已經壓過一次修為了。


    她伸出手,打了個哈欠,意念一轉進入雪姮大殿的修煉台內,修煉台中央也有一座涼亭,與雪山之巔的一般無二,她側臥的姿式與在外頭一樣。


    修煉台內冰天雪地,外頭設有結界,她喜歡上這種冰雪般的世界,卻有紅梅淩寒而看,偶爾還能遇到雪蓮、冰蓮,因她進入雪山,這些年的雪蓮、冰蓮有七成都被她收入囊中。


    她睡得正香,聽到有吟誦詩詞:“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天涯海角有時盡,唯有相思無盡處。”


    她正待吆喝,又覺不對,這聲音是夏候陽,一別數年,莫不是出現幻覺了?


    她坐起身來,意念一轉出現在山巔涼亭,在山巔之上站著一個披著厚實鬥篷的青年,不是夏候陽還有誰?背上負著一柄寶劍,傲立寒風。


    蘇真就臥在涼亭的結界內,擁著寒被,倚著靠墊,說不出的愜意自在。


    “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麵不相識。”


    夏候陽聽到這聲音,四下尋覓,涼亭名內:一個女子靜立其間,背影婀娜多姿,令人幻想連翩。


    蘇真道:“最近一年,進入雪山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你是唯一一個進來的人。”


    山巔在連綿不斷的山巒之間,從山巔在群山連接處,她布下了七品九轉乾坤陣,開啟隱斂禁製,這一處山巔被隱沒在雪山深處,沒有誰專爬到山頂上來,又往山頂最高處的一個山峰尋來。


    夏侯陽記得她不用法寶掩飾容貌時的樣子,進入涼亭,卻被結界擋在外頭。


    蘇真一抬手,涼亭的禁製立化虛化。


    夏侯陽邁入涼亭,掃過蘇真,這不是他記憶裏的嘉興公主,雖有五分相似,但比嘉興公主的容貌太勝,是世間少有的美麗容貌。


    “你……”蘇真打了個哈欠,“我有些乏了,想要好好睡一覺,你請自便。”


    夏侯陽道:“現下各族各派正在雪山四處尋你。”


    “他們尋他們的,我尋我的。若是有緣,譬如你,便可進來;若是無緣,就是尋上千回百回,也到不了這裏。你是如何進入這裏的?”


    夏候陽想說什麽,又移開了視線。


    蘇真惱道:“不說實話,休怪我不理你。我若服了養神丹,沒有八十、一百年可不會醒。”


    這半是撒嬌,半是要脅的聲音,就似當年她是公主,他是護衛。


    夏侯陽道:“我在雪山尋了三遍,遍尋不著,拿了你當年的詩稿出神,一股風來,我追著詩稿就到了這裏。”


    還能這樣的?


    詩稿被風吹走,他追著詩稿進了這處山巔,最近的風雪很盛,隻得片刻,他便與兩個同門走散。


    “什麽詩稿?”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


    蘇真不記得自己寫過這首,“你當年就這麽愛收集詩稿。”


    “現下發現當年的英明之舉,我想何時學了儒修,將你的詩稿煉成法寶。”


    “那是我的,又非你的,你能煉成法寶?”


    “相思總是相同,懂曉詩意便能成為法寶。”


    蘇真輕哼一聲,“手稿是叛徒,將你帶來了這兒,莫不是我布的結界有漏洞,我可是反複推算過的,法陣沒問題。”


    “有問題的是人,是心。”夏侯陽道。


    世間最難估算的是人心,最狠辣的也是人心。


    蘇真重新用法術結了一個結界,取出火爐,將本命真火分出一半化成火苗,火爐上放了一隻水壺,火爐舔著壺底。


    兩人相對而坐,在他們之間,隔著火爐與一張桌案。


    蘇真坐起身,“當年,嘉興公主慘死,真相到底是什麽?”


    她到底是問了。


    夏侯陽道:“你助北遼興國,可是因為記恨當年被人陷害慘死,德治帝與皇家不替你討回公道?”


    “原來,在你眼裏我是這等人?”


    “難道不是?”


    “嘉興是我,我卻非嘉興。”


    這話她說過數次,上一次說是在與小蘿相認之時,那之後再未說過。


    “在我眼裏,大齊、北遼是一樣的黎民。我助北遼,是看到北遼百姓過得淒苦,想幫他們一把。”


    夏候陽勾唇一笑,“其實你助了也不錯,北遼現下上下齊心,一心想讓百姓過上好日子。聽說北遼太後、皇帝下令,在北遼各地為你建了仙女廟,你在北遼是真正的仙人,上至太後,下至黎民,早晚都給你敬香。”


    “我想助他們,又不是為了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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