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叢山村已經浪費了太久的時間,陳景還需要在剩下的時間裏把作業趕完。書桌上開著暖黃色的台燈,房間窗戶開著,夜風吹進來,吹動書頁,發出一陣輕微的嘩嘩聲,和客廳裏的電視的聲音混在一起。“……”陳景動作一頓。有什麽抵在了他的後腦勺上,很冰,像是金屬。他麵前出現了一杯牛奶。站在他身後的江於盡收回手裏的冰啤,一挑眉,說:“你做事的時候真的一點不注意背後。”陳景緊繃的姿態瞬間軟化了下去,呼出一口氣。江於盡把冰啤遞給他:“喝嗎?”給還在學習的未成年主動遞酒,也隻有他這種人才做得出來。他陳景說不喝。江於盡遺憾收回手,熟練打開冰啤暢快喝下:“那就隻能我幫你勉為其難喝掉了。”這才是他真實目的。“……”陳景說:“今天晚上你喝太多了。”江於盡擺手:“沒有,還沒平時一半。”當天晚上,靠譜的成年男人江於盡進了醫院。躺在病床上,醫生看了他好幾眼,說:“你這胃……挺能折騰哈。”迎著陳景平淡中帶著冷冰冰的視線,江於盡揉了下一頭亂毛,謙虛道:“也沒有很折騰。”差不多就是兩天沒吃飯回來多喝了兩口小酒而已。陳景嗤了聲。“……”江於盡不再說話,安詳閉眼。他閉眼後高中生沒走,把帶來的作業放放藥的桌上就開始繼續學習。江於盡默默按捺住了摸手機玩消消樂的手。好消息是第二天高中生就去上學了。醫生說至少需要留院觀察幾天,他上午沒事可做,出去溜達,在小花園裏正好遇到了同樣出來放風的徐高。小花園裏排排坐,江於盡問候了徐高的手,徐高說手恢複得還不錯,順帶問他為什麽也穿上了病號服。江於盡深沉歎氣:“我隻是犯了每個男人都會犯的錯。”徐高:“?”江於盡簡短複盤,說:“果然還是昨晚最後那瓶酒的問題。”害得他沒有把電視裏那五個人的關係理清楚就來了醫院。徐高表情更加驚異。江於盡支著椅子瞅了他一眼:“我是指喝酒喝多了。”徐高深覺自己思想之齷齪,迅速轉移話題,說起了他現在還在瘋狂加班的前同事。因為某個人的死,五六組的人集體加班從頭到尾捋線索,到處走訪調查。前幾組的人很能打,五六組的文員在某種程度上也很耐造,說加班就加班。江於盡表達了自己的深切同情並對死去的人表示遺憾。他剛表達完自己的同情,徐高就接到了一個電話,上頭人打來的。他的上司說最近人手不夠,他已經休養了這麽多天,手雖然少了一個,但腿還能走,讓他去附近的一個地方走訪一下。嚴正聲明自己手還健在後徐高穿著身病號服就準備出任務,背影蕭瑟。於是隻剩江於盡沒有絲毫負罪感地一個人坐在長椅上曬太陽。有人像是直直貼著路過,耷拉著的眼皮略微抬起,江於盡靠後坐,避免撞上。他往後坐避免相撞,路過的人卻停下,轉頭看向他。碰瓷?然後他就聽見路過的人以一種期待中帶著不可思議的語氣問他:“你看得見我?”江於盡說:“你猜我為什麽往後坐。”站在長椅邊的人在他身邊坐下。他看上去張揚囂張,但還怪有坐相,跟旁邊沒個正形的江於盡形成鮮明對比。“是這樣的……”路人叫周揚,前幾天晚上和朋友在郊區無人盤山路賽車,他眼睛一閉一睜,前麵就出現一個隧道。那地方他們經常去,很熟,他知道在那個地方絕不可能有隧道,但車速度太快,就這樣衝進了隧道裏,之後就沒了意識。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天亮,也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沒人可以看到他聽到他的聲音,他也接觸不了任何人,隻能看到朋友們接受警察問話,看到自己爸媽在現場泣不成聲,聽到有人匯報說沒能找到他,隧道也不見了蹤影。從郊區回到市區,他到處遊走著,像是自己已經不屬於這個世界一樣。今天還是他第一次遇到能夠看到他的人。周揚說:“能幫我嗎?隻要找到隧道拍下來證明確實發生了異常現象,把證據交給特搜隊就好。”特搜隊人數有限,全國上下發生的事遠超人數,這個隊伍特殊,對所有人一視同仁,在沒有發生異常現象的證據的情況下不能出動。雖然這樣第一次見麵就求一個陌生人幫忙多少顯得奇怪,但他別無選擇。江於盡隨手扯了下身上病號服:“我現在姑且還算個病人。”周揚說:“隻要你答應,條件隨便開。”“這算是委托?”“嗯?”周揚說,“嗯。”江於盡坐直了身體:“我回病房換衣服。”他回去的時候隻能說健步如飛,很難看出是個病人。周揚也跟著進了房間。江於盡慢慢解開病號服紐扣,轉頭又開始一本正經跑火車:“你要看嗎?”他說:“別看我這樣,我喜歡男人來著。”“……”周揚轉過頭。江於盡笑了下,繼續低頭解紐扣,陽光下,已經長出不少的白色頭發泛著光。第12章 人皮紅紅郊區遠,打車貴,江於盡重新啟用自己小電驢,含淚買了個新頭盔。他收好發票,轉頭看向自覺坐上後座的人,說:“這是為了你的委托買的,到時候記得報銷。”得虧後麵人隻能算半個人,不用戴頭盔,不然又是一筆支出。周揚問他:“你之前都不戴頭盔嗎?”江於盡幾乎是瞬間就想起了自己被偷走的頭盔。坐後麵看不到前麵人表情,但是周揚能感覺到周圍空氣裏都是悲傷的感覺。悲傷的小電驢啟動。有一說一,這還是周揚這輩子第一次坐小電驢。全新的體驗全新的感覺,尤其是在堵到令人心頭一跳的路上輕鬆穿梭的時候,他眼睛直接睜大。新世界的大門好像打開了。一路騎著小電驢到了郊區盤山路邊,盤山路這邊一向沒人,失蹤事件發生後人就更少了,警察在事情發生後在附近搜尋了幾天,沒有找到失蹤的人就收隊離開,這裏徹底空了下來。小電驢也可以衝盤山路,江於盡繞著山爬了半圈,重新回到這個地方,周揚睜著一雙眼睛,最終在路過一個地方的時候出了聲,說:“就是這裏。”江於盡停下小電驢,取下頭盔下車。這裏是個大彎,路上有車轍,應該是周揚他們這一群人留下的,路麵和一邊的護欄都完好,樹木都還健在,陽光燦爛,看上去一切如常,找不出絲毫不對勁的地方。江於盡在路邊和周揚排排蹲,問身邊人:“你出事當天有沒有什麽不尋常的事?”不尋常的事?周揚低頭思考了半天,習慣性想要拔路邊的草,看到自己手穿透了草葉,動作一頓,又把手收了回來。沉默了會兒,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一轉頭,說:“我那天早上比平時多吃一頓飯算嗎?”江於盡很快下結論:這人長得還行,就是腦子似乎不太行。他說:“大概是不算的。”大概是因為看到他平靜中帶著點一言難盡,周揚再次頭腦風暴,又說:“我那天在山腳下買了一串手鏈算嗎?”江於盡放下剛準備打開消消樂的手:“細說。”周揚說當天他到得最早,坐車裏等朋友的時候有小孩敲他車門,手裏拿著一把手鏈看著他,希望他買一條。他說:“他手上和胳膊上好多傷,看上去還挺可憐,我就買了。”那小孩服務還怪周到,還墊腳幫他把手鏈係手上。手裏和他手上的表明顯不配,但是是小孩的一片心意,他就沒有取下。周揚說著說著聲音就慢慢小了下來,眼睛逐漸睜大。他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這種壓根沒什麽人經過的地方怎麽會出現賣東西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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