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文斐捉著懷姣手腕,一路直奔高二年級的樓層。整層樓幾乎空無一人,像被洗劫過一般。路過的教室裏,桌椅翻倒,窗戶破碎,黑板上牆壁上到處印著大片塗鴉,誇張的、中二的,還有各種類似死亡詛咒的惡毒字眼。懷姣皺眉,想不通僅僅隻是過去兩天,原本正常的校園生活怎麽會驟然顛覆成這樣。老師的辦公室在樓層靠裏的走廊盡頭,和外麵教室一樣,乍看過去四處都是破壞痕跡。“等著。”傅文斐躍上牆麵,從打碎的玻璃窗口翻了進去。他走到前門,給懷姣開了門,提醒他:“小心點,到處是玻璃。”懷姣點點頭,跟著他往裏走。兩人目標明確,尋找語文老師的辦公桌。桌上的教案很容易分辨,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而更順利的是,兩人真的找到了那天活動的學生名單。就在辦公桌的底層抽屜裏整齊擺放著,懷姣蹲在地上,和傅文斐頭挨頭湊在一起。“高年級的總共隻有二十四個。”懷姣細白手指尖落在名單上,一排一排逐個往下滑,直至滑到底部都沒有看到熟悉的名字。傅文斐抿唇,低聲道:“陳鋒沒有撒謊。”第126章 校規懷姣不信邪,將整張名單從頭到尾的再次檢查了一遍。上麵的名字他基本都不認識,除他和傅文斐、謝蘇語之外,隻有兩個人是他們眼熟的。一個是李岩,另一個就是白玨。懷姣覺得李岩完全可以排除嫌疑,對方先不說性格,就光那副細胳膊細腿的體格也不像是能欺負得了謝蘇語的。畢竟謝蘇語雖然看著清瘦,但好歹肩寬腿長,身高接近有一米九。懷姣手指落在名單上的白玨兩個字下,遲遲沒有移動,傅文斐視線頓了頓,問他:“你懷疑白玨?”懷姣下意識說:“不懷疑。”傅文斐:“?”懷姣解釋不清楚,他不知道該不該把他和白玨的事告訴傅文斐,副本在剛開始時,他分明和白玨一同拿的都是被霸淩者身份。比起白玨,當時欺辱他們的儲奕倒更像是能做出那些惡劣行徑的。但儲奕偏偏也不在隨行名單上。而且活動那天回校後,儲奕一接到消息就立刻來找了懷姣,當時對方滿臉緊張詢問自己情況的樣子,絕對不像是知情的。懷姣想到這裏,突然察覺到一件事。從大禮堂事件過後,他似乎已經很久沒看到過白玨和儲奕兩個人了。像突然間蒸發了一樣。莫名其妙,他感覺儲奕白玨兩人不來找他這個事很不尋常。也不是自戀,隻是按照他們之前幾乎一天三次來他麵前刷存在感的行為,現在這副貓不見影的狀態,對比下就格外的違和。傅文斐不知道懷姣這副一臉放空的發呆樣子是在想些什麽,他隻注意到在自己問出白玨相關的問題後,對方反駁的很快。傅文斐隱約有一點不爽,這不爽來的突然,他自己也有點搞不清楚緣由,隻能薄唇抿著,淡聲對懷姣道:“如果沒記錯的話,野外發現謝蘇語的那天,除了你我之外,第三個出現在現場的就是白玨。”懷姣愣了愣,一時沒明白傅文斐的意思。“啊?對,你走之後沒過多久他就找過來了……”傅文斐追問:“沒過多久是多久。”“就、就……五分鍾左右。”懷姣被對方忽然逼近的樣子,弄得緊張的咽了下口水。“五分鍾?相當於我前腳走,後腳他就找到你了。”懷姣咬嘴巴,聲音小小“嗯”了聲。他覺得傅文斐的這個“找到你了”有點怪怪的,明明應該是“找到你們了”。“嗬。”傅文斐驀地笑了聲,語氣不陰不陽道。“你跟他倒是關係好。”“好到對方作為案發現場唯一出現的不確定人員,你都能絲毫不懷疑他。”好酸,好他媽酸啊班長你好好說話,別夾帶私貨內涵其他哥哥這不很正常嗎,哪有老婆懷疑老公的?你不也知道白玨是特意去找老婆的?這麽一心向姣的好哥哥你在酸什麽,嗯?懷姣腦瓜子嗡嗡,花了近十分鍾的時間來跟傅文斐解釋。自己一個拿著炮灰身份的倒黴玩家,是怎樣在副本一開始就被迫和白玨捆綁在一起,怎樣誤以為白玨是主角,又是怎樣和白玨一同被儲奕折磨的。當然其中省略了很多細節,比如他和白玨親嘴嘴和儲奕親嘴嘴的不必要過程。“那天白玨是看到我倆鬼鬼祟祟脫離隊伍才找過來的!”懷姣回想當時情況,細心補充道:“而且謝蘇語的手還是白玨幫忙接好的……”白玨曾經自己都是受害者,怎麽可能莫名其妙去害謝蘇語。懷姣皺著眉,小嘴叭叭的嚴肅舉證。辦公室裏沒有風,他和傅文斐貼近蹲在地上,說話間出了一腦袋的汗,黏糊糊粘著劉海,貼在粉潤臉頰上。傅文斐沒怎麽聽清懷姣的話,但在悶熱空氣裏,卻清楚聞到了懷姣身上的一點點味道。從沁著汗珠的耳垂側臉,延綿到微敞開的襯衣領口處。雪白的,細膩的,粉紅色的一點香味。?這逼往我老婆衣領裏看什麽呢?眼神好那個啊,從妹妹嘴唇上滑到領口,好澀,你媽的他根本沒在聽妹妹說話吧,sos,表情好像在想什麽髒東西他想嘬我老婆嘴巴(確信,這個眼神我懂傅文斐確實沒聽進去懷姣說了什麽,兩個人離的過近了,懷姣側臉的汗珠和細細一截脖頸,都伸到他眼皮子底下來了,他喉結滾了滾,抿唇將視線挪開。聲音故作冷淡:“嗯,這個先放一邊。”懷姣呼出口氣,側眼瞥瞥他,小聲嘀咕道:“反正我就覺得白玨不是那樣的人。”因為直覺和感覺都在告訴他,白玨可以不用懷疑。……兩人離開時繞過操場,特意看了一眼正中心的顯示屏。上麵寫著每個學生姓名的黑體字已經暗了將近大片,右上角的紅色數字顯示,現在學校裏存活的學生僅有206人。少了整整一半。“怎麽會少這麽多……”懷姣緊咬著嘴唇,麵色有些發白。他和傅文斐在這三天內,幾乎每時每刻都處於躲藏狀態。規則沒有完全摸清的情況下,比起那些肆意妄為、已經在盡情享受遊戲的npc們,玩家必須要時刻保持清醒和謹慎。“我猜不透他想幹什麽。”傅文斐聲音很冷,他站在高處窗口,往下隨意掃過一眼。操場上、角落裏,到處是手持棍棒的低年級學生們,逞凶鬥毆的的暴力場景。他們沒有被規則懲治,身上的傷也都來自彼此之手。兩人到這時已經差不多摸清了那條未完的第三十三條校規。關於[禁止使用暴力欺淩弱小]這一句話。所謂弱小,直白且固定。身份低微的低年級學生,沒有反抗能力的校園階級底層,統統歸類於“弱小”。傅文斐冷笑,刻薄點評:“弱小者的獵殺遊戲,清除異己的暴力規則。”懷姣嘴唇顫了顫,說:“這是單方麵的清掃。”目標僅針對曾經的天之驕子們。隻是“異己”遲早會被鏟除殆盡,到最後隻剩下“弱小”的時候,少數存活的封閉校園裏總會出現其他變故。遊戲好像剛剛才進行到第一步,第一個關卡。“你玩過吃雞嗎?”傅文斐不知怎麽,忽然問了懷姣這樣一個問題。懷姣坐在他旁邊,目光微怔,抿唇搖了搖頭,“沒有,但我看別人玩過。”“謝蘇語說他們在玩吃雞遊戲。”傅文斐冷淡眉眼垂下,聲音隱入晚風裏,稍有些模糊。“可是吃雞的唯一勝利結果,是僅剩一人存活。”懷姣表情頓住,瞳孔輕微放大。“什麽……意思。”“遊戲裏一百個人進行廝殺,判定勝利的方法是殺死所有的敵人。”傅文斐側頭,看向懷姣,“你現在知道存活的意思了嗎。”視線裏,對方五官豔麗的一張臉,瞬間褪去血色,他好像被嚇到了,嘴唇顫了顫,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上次搜刮的食物已經不太夠了,再稍晚些的時候,傅文斐又單獨出去了一趟,打算找點食物。懷姣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宿舍裏,一時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