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從四合院的裝飾中可以看出以前林道安的家境不錯，不過已經現在敗落了。院子裏的牆壁大把大把的脫落，門上的漆也快掉完了，整個房子顯得異常陳舊，南房的屋頂上甚至破了個洞。林蘇算了一筆賬：“目前我有5兩2254文，5兩銀子是上府城趕考時需要的，府城的物價比較貴，不能動用。那麽我還剩2254文。請人修屋頂需要200文，加上每天一日三餐……如果沒有其他消費，那麽我還能維持三個月左右。”“但是如果要稍微修葺下房子那至少需要一兩，也就是1000文，另外再加上紙墨筆硯的花費……這恐怕就不夠了。”雖然去府城趕考說不定可以借住姑姑家，可以減少銀子的花費，但是說不定會出什麽意外情況，這5兩還是得留著。總之還是窮啊。林蘇想了想有沒有什麽賺錢的法子。抄書？朝陽世界雕版印刷已經被廣泛應用，人工抄書有還是有，但是工錢非常少，而且需要大量時間，性價比不高。賣字畫？對不起，他的書法隻有lv1，屬於勉強能看的那種，至於畫，林道安沒學過畫畫，他在現實中倒有這個技能，隻是他學的是素描，並不符合這個時代的審美。至於賣肥皂賣小吃之類的，抱歉，在古代，不管是街頭叫賣的小販還是家財萬貫的富商，都是需要申請經營許可才能做生意。林道安一個讀書人去申請做生意，那他就不用考慮科舉了。發明創造做手工藝人也是一樣。太難了。林蘇絕望地發現，似乎來錢最簡單最快的方式就是吃軟飯。雖然林道安性格孤僻，又落第了，但他畢竟年紀輕輕就考上了秀才，不少員外、富商都很看好他，都願意把女兒嫁給他，隻是他一心向學拒絕了。如果林蘇透露一下娶妻的想法，相信他很快就會擁有一個帶著一大筆嫁妝的新娘。但他是不會為了金錢而出賣自己的！另外，林道安的姑姑每過一段時間都會來看望他兼送銀子給他，但由於少年的自尊心，以及姑姑繼子的冷嘲熱諷，林道安每次都拒絕了。算了算時間，姑姑也應該快來了。結果還是要吃軟飯嗎……不，就當是借姑姑的，他一定會還的！正想著銀子的事，突然感到一陣饑餓，原來已經快到了傍晚。這遊戲的饑餓感也太真實了，林蘇摸摸肚子，感歎道。進了廚房，林蘇對著灶台和柴火一陣發呆。雖然有虛構的人物記憶，但是用灶台燒飯還是太為難他了。把銀子的事情放到一邊，林蘇決定先出門解決肚子問題。林蘇走出家門，正遇到隔壁的王大娘。“林小秀才，準備出門呢？”王大娘有些驚奇，平日裏這小秀才十天半個月都不出一次門，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竟曉得出門了。“嗯。”林蘇不說話，隻靦腆地笑了笑，報以回應。沒辦法，林道安就是這麽一個內向的人。王大娘被笑得迷迷糊糊，果然是吃錯藥了吧，這小秀才居然對我笑了？不過這小秀才笑起來還怪好看的。林蘇一路走過，街坊鄰居紛紛向他報以驚奇的目光。我不就出了個門，至於嗎？林蘇不禁吐槽道。事實上，林蘇在這條街大大小小也算是個名人，畢竟是個秀才，朝陽世界讀書人的地位還是很高的。而且能十天半個月不出門的男人畢竟是少數。另外，他平時見到街坊鄰居都是低著頭匆匆走過，哪像現在這樣會笑著回應。林蘇所在的地方叫潭縣，潭縣裏有一清潭，水深七八丈，卻依舊清澈見底，故以此命名。清潭水冷冽，用這種水釀出來的酒甘甜清澈，十分受人歡迎，被稱為潭酒。隨著潭酒名揚全國，潭縣也漸漸富裕起來。林蘇來到一條繁華的街道上，街道很熱鬧，叫賣聲、吆喝聲不絕如縷。林蘇仿佛有一種真的穿越到古代的感覺。突然，林蘇聞到了一股紅燒肉的香味，令人垂涎欲滴。順著香味過去，林蘇看到了一家裝飾豪華的酒樓，酒樓前掛著兩個紅彤彤的燈籠，牌匾上寫著“仙客居”。林蘇邁了邁腳步，走進了仙客居旁邊的一家小麵館。沒辦法，雖然紅燒肉好吃，奈何囊中羞澀。林蘇隨意點了碗陽春麵，坐在大堂聽周圍人聊天。“你聽說沒？白天師被砍頭了！”旁邊桌子上有兩個食客正在閑聊。“怎麽？白天師不是仙人嗎？怎麽會被砍頭？”“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原來這白天師竟是個招搖撞騙的假道士，忽悠老皇帝吃他的丹藥，結果把老皇帝給吃死了！這不，新皇就要他償命了。”“那可真是活該。”……林蘇來了精神，正想要聽下去，對方就已經換了話題。“咱們縣的李員外家正在招婿，聽說李小姐的嫁妝有白銀千兩，還送兩個鋪子。”“怎麽，你想去？”“嘿嘿嘿，我倒是想去，那也得人家看得上我呀。”“別了吧，聽說那李小姐長得五大三粗，身材比男人還壯，聲音洪亮得隔兩個街都能聽到，長到快二十歲都沒嫁出去。這次李員外為了給她招婿，特地下了血本。”“是、是嗎？”……接著就是李四家偷了張三家的雞，王五和他隔壁鄰居家的媳婦眉來眼去，陳二家的兒子和趙六家的兒子私奔（？）之類的話題，讓林蘇幾乎以為隔壁坐的是兩個中年大媽。果然八卦無處不在。林蘇一邊感歎著一邊吃著陽春麵。這陽春麵分量十足，而且口感順滑，滿是嚼勁，湯汁鮮美，難怪那麽多人叫囂著就算是為了美食也要來玩這個遊戲。吃完陽春麵，外麵夕陽的落幕表演已經快到了尾聲，天邊掛上了幾顆星子，街道上也已有零星幾家店鋪點上了燈籠。天色漸暗，林蘇卻不想那麽早回去，恰好看到了一家書鋪，便打算進去瞧瞧。這書鋪名字也取得別致，叫“三更齋”，大概出自“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男兒讀書時”。進了書鋪，裏麵隻有兩三個人。謝絕了夥計的指引，林蘇在書鋪裏慢慢逛了起來。這書鋪裏大都是些儒家經典，四書五經是必備，隻有少許雜學。除此之外，居然還有大量的科舉輔導資料，什麽《周禮正義》、《禮記集解》、《欽定四書文》、《戊辰房選刪定》……數目繁多，類型多樣，令人眼花繚亂。林蘇看得目瞪口呆，果然不管在哪個時代，都有類似《五年模擬三年高考》的存在。再問下價格，好吧，一本《周禮正義》就要1兩銀子，除去不能動用的5兩，幾乎是林蘇半個身家了。要不怎麽說寒門難出貴子呢，讀書真是太花錢了。林蘇略過了這些令他感到心酸的科舉輔導叢書，走到了一個偏僻的角落，隨意拿了本《論語集解》看了看。“卻說張生遊畢千佛殿，來到大雄寶殿，隻見白玉台階，琉璃碧瓦，雕梁畫棟，金碧輝煌。對這雄偉的建築，著實讚歎了一番。正在妙語如珠，忽然間覺得眼前一亮，有一位千嬌百媚的小姐突然走進了他的視野，不禁令他幾乎閉過氣去。心中不禁在想，我也見過了無數的漂亮女子，像這樣的可喜嬌娘卻從來沒有見過，真教人眼花繚亂，沒辦法去用語言來形容。於是不由得癡了……”林蘇心裏一，真是沒想到，這外皮包著《論語集解》，內裏居然是一部話本。作者有話說：就修改了個成語，大家不必回看第5章 話本看著旁邊放著的一疊外表看上去正正經經的書，林蘇忍不住翻了翻。果然，全是話本。什麽落魄書生與大家小姐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俠盜行俠仗義劫富濟貧的武俠故事、奇妙可怖的誌怪故事，甚至還有某些脖子以下不可說的故事……真是應有盡有，讓林蘇大開眼界。嘖嘖嘖，沒想到這個世界的古人居然這麽悶騷。林蘇一邊搖頭一邊放下了話本。雖然這些故事還算不錯，但是對於見多識廣的林蘇來說，還是有些老套了。不過……林蘇突然冒出了個想法，我不如也寫幾本小說掙錢。這想法雖說是突然冒出，但林蘇越想越覺得可行。看這裏的話本，雖然放的位置偏遠，卻十分幹淨，不像另一側的數算、墨工之類的雜書，都落了灰塵。可見定然有人時時擦拭，恐怕銷量不錯。更何況，林蘇在現實中便是一名小說家，能日更萬字的那種。現在寫小說都不需要敲鍵盤了，通而是過思維傳遞技術，把你腦海裏想的故事文字直接在光腦上顯示出來，這樣極大地解放了文字創作者的勞動力，日更萬字不是問題。隻是在遊戲中寫小說恐怕就不能這麽幹了，怕是要用毛筆字寫。三個月後就要鄉試了，時間緊迫，不如先寫幾篇類似於《包公案》一樣的短篇偵探小說。他之前看過了，這裏的小說雖然種類多樣，但是這種懸疑偵探小說很少。林蘇相信懸疑偵探小說的魅力，《福爾摩斯探案集》暢銷全世界，明代的《包公案》也是風靡一時。而且這種短篇偵探小說字數少，《包公案》中一個故事也不過幾千個字罷了。對於他這種碼字狗來說，完全是小意思。如果反響好，就寫成一個係列故事，要是反響不好，那他隻能去抱姑姑的大腿了。現在的問題，那就是買紙了。這書店裏也兼賣紙墨筆硯，林蘇咬咬牙，買了兩遝黃麻紙，共二十張，花了他160文，要知道，一碗陽春麵也不過就10文罷了，而這還隻是最粗糙的黃麻紙！還好家裏的筆墨和硯台雖然破舊了點，但仍然可以使用，不然他的存款可能都要花在這上麵了。出了書店，林蘇又花了40文錢買了五條臘肉，緊趕慢趕終於在宵禁前回到了家。他打開門鎖進入院子，隻見裏麵昏暗一片，林蘇忍不住一拍腦袋，他忘了買燈和燈油！現在懊悔也來不及了，家裏隻有一盞燈，就在書房，燈油都到底了。已是宵禁時分，店鋪早已關門，街上還有人巡夜，抓到遊蕩的人要處笞刑。林蘇隻能在黑暗中摸索著回到記憶中的正房，路上還差點被石頭絆倒。一路磕磕碰碰，林蘇終於有驚無險地躺上了床，他長舒一口氣，他還是第一次體會這麽深沉的黑暗，感覺就和自己失明了一樣。畢竟在現實世界，夜晚和白天早已沒了分別。也算是一次難得的經曆吧。林蘇苦中作樂地想。床上的棉被大概很久沒有曬了，摸上去有些潮濕，甚至還有點異味。木板床很硬，微微一動就吱嘎吱嘎響，這讓睡慣了軟床墊的林蘇很不習慣。林蘇隻好睜著眼睛看天花板，思考著接下來應該幹什麽。第一天就花了那麽多錢，賺錢刻不容緩啊……隻是今天不能寫小說了，不過可以構思個大概內容，唔，古文要怎麽寫來著……林道安是有夫子的，明天還要去拜訪……想著想著，疲憊湧了上來，林蘇迷迷糊糊地睡著了。遊戲世界中的第一天，就這樣過去了。第6章 妒婦殺子林蘇是被雞叫聲吵醒的。他黑著臉，下了床，看向窗外，天蒙蒙亮，恐怕連五點都不到。雞叫聲此起彼伏，吵得林蘇頭昏腦脹。東方漸漸泛白，林蘇出了房門，去院子的水缸裏打了點水，清晨的水帶著寒意撲打在臉上，林蘇感覺清醒了些。唉，他也算是聞雞起舞了。林蘇來到書房，將案台搬到窗邊，跪坐在蒲團上，借著微弱的日光開始下筆，書寫昨晚自己構思的故事。剛開始林蘇還有些生疏，畢竟他從來沒有用過毛筆。2520年，書寫早已被淘汰，文字都由思維直接展現，用手書寫，大多數人隻有在國家為保護傳統文化而在小學階段推行的興趣課中會接觸到。而且這些興趣課上往往教的是鋼筆，至於更遙遠的毛筆，除了曆史研究者和興趣愛好者，絕大數人都不會接觸。林蘇和絕大多數人一樣，僅僅在學生時代的曆史課上學過毛筆的書寫方式，從來沒上手過。好在他的遊戲身份自帶書法技能，除了剛開始有些不習慣，林蘇很快就適應了。他下筆越來越流暢，一個個墨跡未幹的字在這破舊的筆下成型。一個半時辰後，一個故事便完成了。他拿起紙，細細品讀，看有沒有什麽不妥之處。這個故事改編自《包公案》，說的是某地有一個姓馮的人家，家財頗豐，其大婦膝下無子，而妾有二子，大婦心生嫉妒，趁丈夫外出做買賣時毒殺妾及二子的故事。不過原文還帶了些靈異色彩，什麽妾死後找丈夫托夢啦，包公路過此地的時候妾帶著二子的鬼魂來伸冤啦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