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安源城有東南西北四個城門，他們進的是北門，然而就護城河到北門這短短一段距離，他們就等了一個時辰！現在車子停在一個地方，一動不動，目測還要繼續等下去的樣子……車水馬龍、行人如織的景象看多了，林蘇不免開始覺得無聊了。什麽時候才能進城啊？他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無聊的他隻好開始騷擾徐覃，誘哄徐覃把劉海撩起來。明明在潭縣的時候，林蘇已經成功說服徐覃把劉海梳起來了，可誰知離近府城，徐覃又把劉海放了下去。徐覃正坐在車廂裏，閉目養神，消化食物，麵對林蘇的騷擾，煩不勝煩，忍不住睜開眼睛，抓住林蘇試圖撩開他劉海的手，丟了本書給他。“鄉試將近，各府學子齊聚安源，實力強勁者不少，與其玩耍嬉鬧，倒不如溫習功課。”說完，他自己也拿出本書開始溫習。林蘇訕訕地把書放了回去，不敢再打擾徐覃。在馬車上這三天，不是林蘇試圖拉徐覃去散步看風景，就是徐覃試圖拉林蘇學習做功課。散步隻有馬車停下休整的時候可以幹，然而學習卻是時時刻刻都可以的，總體而言，徐覃勝利的次數更多，導致林蘇現在一看見書就回味起了在顛蕩的馬車上被迫學習的感覺，忍不住想吐。林蘇都想給徐覃取個外號，就叫“學習狂魔”。看不進書，徐覃又拒絕交流，林蘇幹脆撩開簾子，坐到車廂外，與車夫聊天。車夫是個樸實漢子，訥於口舌，對林蘇這樣的讀書人還有些畏懼心理，一般都是林蘇在講，車夫諾諾稱是，聊了沒多久，林蘇就找不到話題了。林蘇無奈了，上次給他這種感覺的還是在後巷遇到的那個夥計。無話可聊，林蘇便又開始觀察周圍的行人來。突然，他在人群中看到了兩個孩子。作者有話說：終於換地圖了！總結一下，現在已經能自然地在文章中插入對話了，對話在文中的占比感覺也還可以。就是詞匯量太少，描寫的時候明明記憶中有一個很貼切的成語，但硬是想不起來，最後隻能用大白話表達qaq也許我該買幾本成語字典、詞語字典翻翻……看了大神們的技術貼，什麽白描、渲染、烘托、點麵結合、托物言誌、動靜相襯、虛實相生……天哪，這不是我初中高中學過的嘛！然而一個都不會用……不過現在可以從最簡單的學起，襯托（打臉是反襯吧？）、懸念（盡量在每一章結尾留下懸念）、伏筆（前麵埋的伏筆差點忘了qaq）、借景抒情（景呢？景在哪裏？這章描寫源江府居然隻用了一個“風景秀麗”，路途景色更是一點都沒有描寫，本來想寫寫有多麽秀麗的，可是，手殘……）。雖然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但我相信，一直寫下去還是會有進步的！（應該吧……）現在已經填完簽約信息啦，下周說不定就能完成簽約~第26章 方圓看見這兩個孩子周圍無大人陪伴，孤零零地依偎在一起，林蘇的眉頭皺得死死的。他家的大人怎麽回事？居然就這麽把兩個孩子扔在這魚龍混雜的地方，太不負責任了吧！那大一點的孩子約莫十一二，而小一點的看著隻有六七歲，都穿著粗糙破舊的黑黃色褐衣，鞋子破破爛爛的，破了好幾個洞，腳趾頭一個不落的露在外麵，都生得瘦弱可憐。小一點的躲在那大孩子後麵，死死攥著他的衣角，畏懼又帶點好奇地看著周圍來來往往的人，見到有人拿出香噴噴熱乎乎的麵餅，還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捂了捂肚子。見狀，林蘇的聖母心又犯了，這可是幼崽，人類的幼崽！雖然還沒瘦到徐覃那種皮包骨頭的地步，但也算得上是麵黃肌瘦了。作為一個三好青年，他怎麽能夠看到有兩個幼崽這麽可憐兮兮的樣子！幼崽，就應該白白胖胖，歡樂地朝人撒嬌打滾。於是林蘇換上溫和的笑容，拿出車裏剩下的幹糧走上前去，蹲下身來，親切問道：“你們餓了嗎？我這裏有酥餅，要吃嗎？”大孩子往後退了一步，警惕地看著林蘇，不說話，那小一點的倒是用渴望的眼神看著林蘇手上的酥餅，但是大孩子不出聲，他也不敢伸手去拿。林蘇無奈地摸摸鼻子，怎麽感覺自己像是一個怪蜀黍，但還是耐心解釋道：“我是來府城參加鄉試的秀才，隻是看到你們兩個孩子孤零零地待在城門前，似乎有些饑餓，心生不忍，並沒有惡意。”那大孩子不知信是沒信，上下打量了林蘇的穿著，懷疑漸漸消失了大半，這年頭，隻有讀書人才會穿衫，一個書生老爺，的確沒必要騙他們。小點的孩子扯了扯大孩子的衣角，那大孩子遲疑了一會兒，接過林蘇的酥餅，輕輕地道了聲謝。酥餅被紙包著，還剩下五個，大孩子接過後先遞給小一點的孩子，卻又被那小一點的給推了回來，最後他們一人拿起一個，輕輕咬了一口。林蘇看到，這兩個孩子的眼睛瞬間都亮了起來。林蘇心裏不免有些自豪，這酥餅，可是他結合當地飲食特色和現代美食知識，特意指導寧嬸做出來的。為的，就是可以使其作為他們趕路時的幹糧，好讓他在趕路時也能繼續投喂徐覃。徐覃胃口本就不大，再加上馬車比較顛簸，舟車勞頓的，萬一把他好不容易養出來的一點肉又瘦沒了可怎麽辦？所以他在幹糧的美味程度上可下足了功夫，酥餅就是其中之一。徐覃喜甜，林蘇鹹甜皆可，因此這些酥餅大都是甜餡的，給這兩個孩子的，就是豆沙玫瑰餡的。那大孩子小口小口地咬著，似乎有些不舍得吃完，小一點的孩子卻是狼吞虎咽地咽了下去，然後期待地看著下一個。然而大孩子卻沒有回應他的期待，他戀戀不舍地看著手上餘下的酥餅，又遞給了林蘇。“兩個，夠了。”他有些害羞地說，固執地要將剩下的酥餅還給林蘇，他知道，這樣好吃的東西一定很貴。酥餅被硬塞進林蘇懷裏，他忍不住笑了：“可是我現在太飽了，吃不完了怎麽辦？如果你們不吃，我可就要扔掉了！”說完，就做出要扔掉的動作。“不要扔掉！”小一點的孩子連忙鬆開攥著的另一個孩子的衣角，上前想要阻止林蘇，可是他太矮了，怎麽也夠不到林蘇的手，隻能不停地蹦跳著。大孩子也一臉急迫的樣子，生怕林蘇真把這麽好吃的食物給扔了。“不、不要扔掉，我們願意吃！”他結結巴巴地說。果然還都是孩子啊，林蘇暗笑道，微笑著把酥餅遞給大孩子，那孩子急急忙忙地護好，生怕林蘇改變注意，又要把它們扔了。林蘇心情愉悅地看著他們進食。隻剩下了一個酥餅，兩孩子又開始推讓起來，最後給了小一點的那個。大概是吃人嘴短，大孩子對林蘇也沒那麽警惕了。林蘇不免問起了他們出現在這裏的緣由，才得知，他們是一對兄弟，大的叫趙方，小的叫趙圓，是來府城投靠親戚的，而且也不是有人帶他們來的，是他們根據自己的記憶，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自己從鄉裏走來的。林蘇不免有些震驚，這兩個孩子，是怎麽在野外生存的？又是怎麽堅持走了那麽久的？而且，又是什麽原因，導致這兩兄弟就算要走上一天一夜，也非要來到府城？林蘇疑惑地詢問，趙方卻沉默了，一副羞於啟齒的樣子。見狀，林蘇也不多問了。熱辣辣的太陽曬得人頭晃晃，林蘇邀請這兩個孩子一起坐到車上，趙方還有些躊躇，趙圓卻是迫不及待了，在弟弟期待的眼神下，趙方輕聲謝過林蘇，兄弟兩人跟著林蘇上了馬車。趙方有些拘謹，趙圓卻是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哥哥後麵，時不時地好奇探頭看來看去，碰上林蘇的視線，連忙又縮了回去，然後又探出頭來，對林蘇露出一個笑臉。林蘇也衝他一笑，他便害羞地縮回去，不再探出頭來了。進了車廂，兩兄弟才注意到裏麵還有個人。“徐兄，這是我在路上看到的兩個孩子，現在外麵太陽那麽曬，我就讓他們進來乘涼。”林蘇解釋道。“嗯。”徐覃眼眸都沒抬，隻嗯了一聲，便不再言語。大概是看見徐覃在認真看書，兩兄弟都不再說話，連原本有些活潑的趙圓也變得拘謹起來。“不要這麽拘謹，徐兄就隻是單純地不喜歡說話而已。”林蘇見兩兄弟似乎有些畏懼徐覃，安慰道。不過他的安慰好像沒什麽效果。馬車開始緩緩地移動起來，前方的道路終於通了，周圍的車輛行人也開始緩慢前進。既然已經接了兩兄弟上馬車，林蘇幹脆送佛送到西，把他們送到要投奔的親戚家裏。慢慢地，馬車穿過了甬道，繁華熱鬧的街景一覽無遺地呈現在林蘇眼前。第27章 投奔林蘇一眼望去，第一個感覺就是大。房子大，路也大，來往的車也大。安源城的道路可比潭縣大多了，潭縣裏很多道路都隻能容納一輛車通過，還是像林蘇這樣的寒酸小型馬車。安源城則不然，馬車可以在道路上齊頭並進，而且兩馬共駕一車的比比皆是。林蘇甚至還看到一輛雕龍畫鳳的馬車前方竟拉著四匹馬，“四牡彭彭，八鸞鏘鏘”，這輛華麗的馬車經過林蘇他們身旁，車衡上掛著的八枚鑾鈴發出清脆的響聲，直到遠去。那輛車的車簾都是由絲綢做的，用料比林蘇身上穿的衣服還要精細華貴。真有錢啊，林蘇忍不住發出感慨，便將其拋到腦後。與潭縣相同，安源城也分東南西北四個方位，趙方趙圓兩兄弟要去的地方在城西，林蘇吩咐了車夫一聲，車子就軲轆軲轆地朝城西駛去。馬車很快就來到了一個喧鬧的巷子裏。巷裏巷外玩耍的頑童們見有車子駛來，好奇地跟在馬車後麵跑，大叫道：“有車來啦！”“有車來啦！”林蘇見了有趣，分了些糖給他們吃，於是湊過來的孩子更多了。“老爺老爺，再多給點呀！”然後他們便被聞訊趕來的母親們扯著耳朵拉走了。她們一邊教訓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頑童們，一邊朝林蘇賠罪，林蘇搖了搖頭，表示無礙。有機靈的孩子見勢不妙，馬上捂著耳朵跑掉了，他母親怎麽追都追不上，那孩子還回頭衝母親做鬼臉，一轉頭卻撞上了個黑著臉的中年漢子，躲過了母親，卻沒有躲過父親，他苦著臉被父親扯著耳朵拉回了家。林蘇看著這些精神十足的孩子們，忍不住露出了微笑，回頭卻見趙方看著那些孩子與父母的互動，眼裏露出羨慕的神色。車子在一戶人家前停了下來。林蘇帶著兩個孩子下車，趙方有些忐忑地敲了敲門。“誰啊？”裏麵傳來一個大嗓門的中年婦女的聲音。很快，門就被打開了，出來個穿著粗布麻衣，外罩圍裙的中年女子。這女子皮膚粗糙，雙手多是老繭，還有凍瘡留下的疤痕，丹鳳眼，吊梢眉，可以看出年輕時姿色過人，可惜現在眼角滿是細紋，顴骨高高，下巴尖尖，不免顯得有幾分尖酸刻薄。那婦人看著林蘇這一行人，心裏不免有些發虛，雖說自己是愛貪小便宜了點，昨日還多拿了菜攤上的一捆青菜，但也不至於讓書生老爺找上門吧？還是說……是自己那口子又在外惹了事？婦人正胡思亂想著，卻聽見這行人中那大一點的孩子帶著期待的眼神，小心翼翼地叫了她一聲：“姨母。”婦人聞聲望去，細細打量，總算從這孩子身上找出了點熟悉的影子。“你是……方方？”她遲疑地說。“是！是我！”趙方激動地說，眼睛卻忍不住濕潤了。“那這個就是圓圓？”她又看向趙圓，然後遲緩地說，“你們怎麽會來這裏？”語氣有些驚訝，卻似乎並不見有多麽驚喜。“姨母……”一想到這事，趙方的眼圈就紅了，他撲向婦人的懷中，聲音哽咽著，說不出話來。那婦人被撲得有些手足無措，最後定了定神，說道：“先進去說吧。”然後她又看向林蘇，遲疑問道：“不知這位老爺……”林蘇笑道：“我是來府城參加鄉試的學子，在城門口看到這兩孩子孤零零地站著，餓著肚子，鞋子也破了，說要來投奔親戚。我見他們可憐，就特意送了他們一程。”“既然人已經送到了，我也該告辭離開了。”說完林蘇衝婦人拱了拱手。那婦人大概是第一次見林蘇這麽有禮貌的秀才，手足無措了好一會兒，隻覺得自己原來的巧舌都變拙了，最後隻憋出一個“哦”字。“林老爺。”趙方抹掉了眼淚，鼻子還紅著，卻認真地看著林蘇，說道，“謝謝林老爺，我以後一定會報答林老爺的！”趙圓也跟在後麵，像是學舌的鸚鵡一樣，帶著童音說：“我以後也會報答林老爺的！”林蘇忍俊不禁，摸了摸趙方和趙圓的頭：“等你們長大再說吧。”告別了趙方趙圓，林蘇上了馬車，馬夫車鞭一揮，馬兒拉著車廂，緩慢地離開了這裏。他們先找了個客棧安置下來，林蘇便喚車夫將他送到城東。林道安的姑姑家就在安源城城東。到了城東，這裏的建築顯然比城西豪華多了，看著就一個字貴。林蘇站在姑姑家的街道口，都能感受到這裏撲麵而來的土豪氣息。與狹仄喧鬧的城西巷子不同，這裏家家戶戶門外都放著兩個石獅子，門上塗了光鮮亮麗的漆，門前道路寬闊，皆鋪著整齊的石磚，來往的行人大都衣著富貴。林蘇的破舊小馬車駛入這裏，簡直像是誤入華麗舞會的灰姑娘。林蘇的姑父陶景龍是府城的茶商，家境富貴，按理來說，與林蘇姑姑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但巧就巧在兩人有個共同的特點命硬。姑父陶景龍曾經有過三任未婚妻，都在過門前暴斃，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八字硬的，娶過了門，卻難產死了，隻留下個兒子。而林蘇姑姑也差不多，她有過三任未婚夫，兩個死了，一個失蹤了，生死不明，從此無人敢娶，成了個老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