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眾小妖們重重點頭。“對了,那你們何時離開?”老山羊問道。“唔……盟主你知道,一般人類的動亂,都波及不到我們老鼠,所以我們大概率不會離開……就算是走的話,我們也會最後走吧……”灰老鼠想了想,說道。老山羊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它勸說道:“今時不比往日……我有預感,這不僅僅是人類的動亂,恐怕妖界……甚至錦衣娘娘也會受到影響,不然兔三十一的老祖宗又何必召集它們,匆忙遷徙?”“其餘的妖怪們也跑得跑、逃得逃……所以,你們還是盡早離開匯陽城較好。”眾老鼠精們對視一眼,覺得老山羊說的話有道理。“知道了,盟主,你放心,我們會盡快離開的!”灰老鼠拍拍胸膛保證道。老山羊依舊嚴肅著一張臉:“一定要盡快!”“知道了!”眾小妖異口同聲地回答道。***匯陽城,皇宮。容月躺在床上,突然被噩夢驚醒。“怎麽了,容月?”誰在她身旁的男人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看到渾身冒冷汗的容月,男人像是被嚇到了一樣,驚慌地看著容月,他撫上她的肩膀,焦急地問道:“容月,你沒事吧?”容月臉色蒼白,但還是露出了一個溫柔安撫的微笑:“放心吧,殿下,妾身無事。”這位殿下卻不太相信,他擔心地看著臉色蒼白的容月,忙對外喊道:“快傳太醫!”“無事,殿下,臣妾不過是做了個噩夢罷了,無需這般興師動眾……更何況,若是被王上知道,殿下因為這點小事就為妾身傳太醫,王上恐怕就會更加厭惡臣妾了……”聽到這話,殿下最終歎了口氣,熄了傳喚太醫的心,他愧疚地看著容月:“是孤委屈你了……”“能得殿下垂青,已是容月畢生之幸,容月還有什麽好委屈的呢?”好不容易將殿下哄著再次入睡,容月卻再也睡不著了。剛才的噩夢始終縈繞著她的腦海,似乎連身體上,都還籠罩著那股森冷之意。容月走下床,離開了內室,沒有驚擾已經睡著了的男人,隨侍的宮人們紛紛為她披上外衣,又點燃了香燭。容月驅散了眾人,獨自坐在軟榻上,看著窗外的月光。如今的她,是昌國太子殿下的寵妃,受盡寵愛,衣食無憂,出行皆有宮人伺候,所食之物、所用之物,無一不精貴。她已經不再是過去的那個低賤的□□了,那些不堪痛苦的經曆,永遠都隻會停留在夢裏了。想到這裏,容月深深地呼出一口氣,驅散剛才那場噩夢帶來的寒意。隻是看著眼前裝飾華美的宮室、精致瑩潤的玉器、隨意撒落在地上的珠寶……她有時候,也會感到迷茫。數不清的財富和男人的寵愛,她都已經唾手可得,這或許,是俗世中每一個女人都想要達到的最高目標,說出去,也許會讓每一個女人都羨慕嫉妒,但對她而言,卻不然。她想要的,從來都不僅僅是這些。容月一向都是一個貪心的女人。比起數不清的財富和男人的寵愛,她更想要的是那高高在上的權力。曾經的容月,看到這宮廷中的王後,曾經大逆不道地產生“取而代之”的想法。昌國的王後,是如此高高在上,又大權在握,她的位置,是容月一向努力的目標。她當然知道,她出生低賤、身份卑微,又沒有勢力強大的母家,登上那個位置,宛如癡人說夢。如今的昌王更是不會同意。但容月卻並不氣餒,她知道,現在的昌王和王後終有一天會老去,而太子軟弱無能,幾乎對她言聽計從,她隻要努力保住太子的位置,並暗自扶植自己的勢力,等到太子即位之後,自有她實現野心的時刻。而且不是她的錯覺,她能感覺到,那位王後,那位高不可攀的娘娘,同樣欣賞她的野心勃勃。既是如此,容月自然不會再掩飾自己的野心,在昌國,娘娘的命令甚至比昌王的更重要,若是得了娘娘的眼緣,那便再沒有人敢小瞧她。於是她竭盡全力地在娘娘麵前表現自己,試圖討這位娘娘的歡心。容月知道,接下來她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昌王老去退位的那一天。可是容月沒有想到,事態變化如此之快,完全超乎了她的預料。她從來沒有想過,當初帶著紫月她們逃離匯陽城的泗山盜,竟然能成長到如此地步,僅僅用了三年時間,就摧毀了這片土地上的大部分諸侯國,如今更是召集了數萬大軍,朝昌國襲來,來勢凶猛,虎視眈眈。若是當初容月能預料到今日,也不知昔日紫月帶著泗山盜們從密道裏離開時,她是否還會故意延遲泄露泗山盜的消息?又或者,她會幹脆跟著紫月一起離開?容月心中有沒有生出過悔意,無人能知。但此刻的她,眼神又重新堅定了起來。她從來不為已經發生的事情而後悔,因為這毫無用處。所謂的後悔,不過隻是人用來逃避現實的借口。此時,突然有宮人前來稟告,娘娘的人來到了這裏。容月心中不禁生起疑惑。現在已是深夜,娘娘怎麽突然派人來找她?她讓對方進來,很快,就有太監走了過來,用尖銳的公鴨嗓笑道:“容夫人,娘娘要見您,請隨奴來吧。”娘娘要見她?容月的心中越發疑惑。***費言帶著泗山盜們,一路衝鋒陷陣,所向披靡,很快,他們便又打下了一座昌國的城池。這已經是他們攻下的第六座城池了,再攻下三座,就離昌國的都城,匯陽城不遠了。泗山盜們狂笑著,砍下裏麵官員的腦袋,將他們的財產洗劫而空。費言將自己的刀從一個人的腦袋上拿下,雙目赤紅,麵容猙獰,渾身喘著粗氣,像一隻殺紅了眼的鬥牛。周圍很快就人敬畏地獻上烈酒和幹淨的潔白絲綢,費言接過酒,將其倒在自己沾滿了鮮血的刀上,血液被酒衝刷,卻怎麽也衝刷不幹淨。好在費言也不是很介意,他又拿起潔白的絲綢,開始慢慢地擦拭自己的佩刀,直到將它擦拭得幹幹淨淨,費言這才感受到自己心情漸漸平複下來。看到逐漸恢複平靜的費言,周圍泗山盜才鬆了口氣。費言扔下血跡斑斑的綢帶,綢帶掉落在地上,和鮮紅色的土地融為一體,再難分辨出它本來的顏色。地麵上滿是零碎的屍體,是剛剛在戰鬥中被費言所殺的敵人,這些屍體堆積在一起,讓人走路也困難。就連見慣了大場麵的泗山盜們,在這些不能細看的屍體上走路時,也不免小心翼翼。和過去還沒攻打投降的城池不一樣,這座城池裏,抵抗的人很多,死的人,自然也就多了。屍體放久了就會發臭,甚至可能會產生瘟疫,對於這些屍體的處理,泗山盜往往都是將他們聚集起來,堆疊在一起,一把火燒了了事,簡單幹脆,一了百了。因為進入昌國後,許多城池裏的人都選擇了頑強抵抗,而非棄城逃跑或投降,費言酣暢淋漓地戰鬥了幾場,感覺自己內心深處叫囂著的殺戮欲望終於暫時平息了下來,他對戰鬥的渴望也暫時得到了滿足。費言眺望遠方,那裏是匯陽城的方向。等他攻打完那裏,滅亡了昌國,他就可以,帶著紫月和弟兄們回家了。他們可以一起回到泗山。……或許,他還可以帶著紫月回到他的家鄉,那個平靜美麗的鄉裏。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回去過了。自從他落草為寇,他就再無顏見他的鄉親們了。也許這次回泗山的路中,他們可以順道一起去看看。那些淳樸可親的鄉親們,一定會很喜歡紫月的……第220章 亂世“快、快, 這裏……”紫月和姑娘們換上了粗布麻衣,忙碌地在帳篷裏來來回回。帳篷裏滿是傷員,應承平背著醫藥箱, 在給一個個傷員處理傷口, 他像是陀螺一樣,忙得團團轉,一刻也停不下來。紫月等人也沒有閑著, 在應承平的指導下, 給這些傷員們包紮傷口。三年征戰,泗山盜們在戰場上廝殺, 姑娘們同樣在後方辛苦奔波。好不容易才從泥淖中脫離、找到歸宿的她們,終於重新拾起了麵對生活的勇氣,她們不願隻做待在深閨中等待丈夫回來的妻子,對於姑娘們來說,與其待在家裏擔心受怕,還不如和泗山盜們一起出來,並肩作戰,同享禍福。姑娘們早就當夠了菟絲子,受夠了被人拋下的生活, 她們想要展現自己的價值,證明自己的能力……也同樣,想為自己愛的人奉獻自己的力量。泗山盜們想要做她們的英雄, 而她們,又何嚐不想做泗山盜們的英雄?她們想要成為能和伴侶並肩而立的大雁, 而非被困在籠子裏的金絲雀。看到沒有新的傷員被送進帳篷, 紫月抹了抹額上的汗, 鬆了口氣。看來阿言那裏, 應該快要結束了……三年的曆練,讓過去隻是一個半吊子醫師的應承平,終於成為了一個真正的大夫。當初他被泗山盜挾裹出了匯陽城,剛開始還整天想著要逃離,但眼見匯陽城裏他越來越遠、而泗山卻離他越來越近,應承平的心中不禁越來越絕望。等到他進了泗山,周圍都是凶神惡煞的泗山盜們,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應承平就徹底絕了逃離的心,索性安安分分地在泗山待了下來,安心做一個大夫。為了證明自己的價值,不讓泗山盜們覺得他是一個騙子而一刀砍了他,應承平還花自己偷偷在泗山盜眼皮子底下藏下來的錢去買了許多醫書,苦心鑽研。恰好泗山上沒有第二個大夫,泗山盜們有什麽病都在找他,在瘋狂學習醫術和大量“小白鼠”實驗的雙重影響下,應承平終於出事,可以稱得上是一名合格的大夫了。想到這,應承平就要在心裏抹一把辛酸淚。三年前的他,不過是一時興起買了幾本醫書看看,又裝模做樣地向大夫們請教了幾句,以度過有錢到無聊的貴族子弟生活,但沒過多久,他學醫的興致就消失了,很快就將其拋到了腦後,繼續去過自己紙醉金迷的生活。當時的他,哪裏會想到,自己居然還有真正成為大夫的一天。現在想想,過去的自己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紙醉金迷、無所事事的有錢貴族子弟生活哪裏不好了?總比他現在忙得跟個陀螺似的要好,又苦又累,每天都忙不到半夜,還沒有多少報酬,幾乎就是在免費打工……可惜啊,現在他想回也回不去了。應承平深深地歎了口氣,緊接著又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去了。每次戰爭開始的時候,都是應承平最忙碌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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