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那些地方軍呢?”上官全皺著眉頭問道。“這……”戶部尚書又變得支支吾吾,“可能需要地方官員承擔一二……”方元明冷笑一聲:“承擔?你覺得他們會承擔嗎?就那些”曾司空止住了方元明的話:“不管怎樣,為朝廷提供兵力兵糧,也是那些地方官員的職責……上官大人, 你為中書侍郎,還望你擬旨一份,奏請陛下, 向各地下達征兵的指令。”“若有違者,斬!”“是。”上官全拱手回道。方元明繼續拉著戶部尚書問道:“真的隻能持續三個月嗎?不能再多點嗎?”“三個月的時間, 能頂個屁用啊!”戶部尚書露出一副苦瓜臉, 苦笑道:“方大人, 你拉著我也沒用啊, 我也沒法子變出那麽多錢啊……”這位戶部尚書是萬相國倒台後新提拔上來的,能理清戶部的賬本就已經不錯了,至於戶部往年的虧損,還真和他沒什麽關係。“唉。”方元明長歎一口氣。“戎狄入侵,事態緊急,陛下不任邊境大將為主將,反而任命了京城裏的一個從沒打過仗的文官,真是、真是!”屋子裏的一個官員一甩袖子,不再說下去了,隻是臉上依舊氣憤不已。簡直就是兒戲!戶部內的氣氛凝滯了。徐覃不僅是一個文官,還是一個在京城裏的文官,離東安省距離遙遠,等他點完了兵到達東安省,黃花菜都涼了,誰知道那裏會變成什麽樣?如今,也隻能寄希望於邊境的大將和前往東安省支援的援軍們,祈禱他們能夠堅持住了。可屋內眾臣的心中,卻並不抱有太大的希望。上官全看向窗外的天色,皺眉不展。明天一早,徐覃就要出發了。可是這些在京城裏作威作福慣了的士兵們,會聽從徐覃的號令嗎?“大家也不要這麽悲觀,”看到眾人唉聲歎氣,一個官員安慰道,“大家想想,徐大人、嗯,徐大人的氣質如此獨特,說不定那些戎狄一見到徐大人就會被嚇得雙腿發軟、驚慌失色,然後驚恐害怕地退兵,哈哈……”眾官都沉默地看著這個官員。“哈、哈哈……”看到其他人投來的目光,這個官員也笑不起來了,默默地收斂了笑意,蹲到角落裏。突然,方元明聽到了什麽動靜,吵吵囔囔的。“外麵發生什麽事了?”他問道。很快就有屬官前來稟告道:“是徐大人……是徐將軍帶著眾將士出城了。”方元明詫異:“不是明早才出發嗎?”“下官也不知道,可能、可能是徐將軍提前出發了……”方元明一時默然,仔細想想,以徐覃的性格,這的確是他會幹出來的事。屋子裏的眾官也沉默了。雖然他們大多都對徐覃唯恐避之不及,甚至不少人都厭惡這個陰惻惻的家夥,但是現在,他們所有人,都希望徐覃能夠勝利歸來。盡管,他們也知道,這希望是如此渺茫。***東安省鄰省,山朝省。“將軍,戎狄入侵,京城下了出兵的指令,那我們是否要……”那將軍懶洋洋地躺在榻上,享受左右侍女們的服侍:“你說這次朝廷欽定的主將是誰?”“是、是刑部尚書,徐覃。”“這不就得了,主將都還沒到,我們動什麽動?”“可、可是,若主將讓我們先行支援東安省……”“笨!”這將軍對自己下屬的蠢笨看不過眼了,直起身來罵道,“剛剛不都問你了嗎,主將是誰?”“是、是徐覃……”“他是個什麽官?”“是、是刑部尚書……”“這不得了,”將軍又懶洋洋地癱了下去,“你說自古以來,哪裏有讓刑部尚書做主將的?”“人家朝廷就根本沒有把這次的戰爭當做一回事,咱們何苦衝在前頭?”“這次打仗,不過玩玩而已……說不定,朝廷就隻是打著和談的主意,派大軍隻是為了威懾戎狄而已……等那徐覃到了,咱們再意思意思一下,也就行了。”“可是,”那屬下遲疑道,“我聽說那徐覃最是鐵麵無私……”將軍被下屬給氣笑了:“鐵麵無私?就算他想要罰我們,也得看看他有沒有這個能力。”“軍中和朝堂上可不一樣,一個文官,嗬,誰會聽他的號令?”“等他到了咱們的地界,到時候,還不是任我們說了算?”“將軍英明!”類似的事情,也不斷在和東安省鄰近的省份中發生。故而當徐覃下令讓邊境其他省份先行支援東安省時,其他省份大多采取了裝聾作啞的態度。東安省想象中的援軍,並沒有到來。而距離徐覃到達邊境,尚有三個月。更何況,徐覃遇到的困難,還遠不止這些。***“徐大人,不是下官不想支援邊境,實在是下官沒有錢啊……”“這幾年莊稼不好,百姓都沒吃沒穿,是下官響應朝堂號召,開倉放糧,這才讓百姓有了活路……”“現在,實在是拿不出錢來了……”當地的知府一把鼻涕一把淚,向徐覃訴說自己的不易。這樣哭窮的官員,徐覃一路行來,已經遇到過好幾個了。知府淚眼朦朧地抬頭,剛對上徐覃的臉就一僵,腦子裏似乎出現了無數隻惡魔幽深的眼睛,過了半天,他才回過神來。都說這位徐大人是妖孽降世,如今看來,傳言未必不真。隻是他再不敢看徐覃了,甚至都不敢靠近徐覃三米內。他顫顫巍巍地帶著徐覃來到兵營,身子不停發抖,感覺心髒都跳動得快要瘋掉了。若不是周圍還有士兵看著,他早就落荒而逃了。“這、這些,就是朝、朝廷此次要征的兵了……”徐覃看著眼前一個個麵黃肌瘦,穿著不合身的破舊盔甲、拿著鋤頭破刀,畏畏縮縮、滿臉畏懼的士兵們,皺起眉頭。與其說他們是士兵,倒不如說是剛被官府拉來的農民。而白白胖胖、麵色紅潤的當地知府,還在徐覃的遠處結結巴巴地,訴說自己的辛勞和不易……***一個月後。方元明坐在書房裏,唉聲歎氣。方元明萬萬沒有想到,他那個不孝子,方文石,竟然在和他吵架之後,直接留了一封書信,說要學習過往先賢,棄筆從戎、報效國家,就這麽離家出走,當兵去了!連翰林院的官都給辭了!直接混進了徐覃的軍隊,當晚就跟著徐覃離開了。害得他這一個月來,一直擔驚受怕,生怕最後連對方的屍體都見不到。果然啊,孩子生下來,就是來向父母討債的。“唉。”方元明又歎了口氣。自打徐覃帶著軍隊前往東安省後,一路上,地方彈劾徐覃的奏章就如同雪花一樣,一片一片地飛向京城,簡直要把整個京城都給鋪滿了。沒辦法,實在是徐覃,做得太狠了。若說這個徐覃,也實在不是個一般人,雖然在皇帝亂七八糟的操作下,莫名其妙擔任了主將,但他依舊沒有忘記自己刑部尚書的職責,從京城到東安省的路上,他可以說是一路征兵、一路判案去的啊!……也怪皇帝,他讓徐覃帶兵打仗之後,就像是忘了這件事一樣,也沒撤了徐覃的職,更沒有提拔一個新的刑部尚書起來,以至於讓徐覃身任兩職,光明正大地開始一邊征兵、一邊判案。事實上,皇帝這幾個月,早就沉浸在了溫柔鄉裏,哪裏還記得這種小事?總之,因為有充足的理由和權力,徐覃又在地方上抓住了一連串的蛀蟲,清掃了在萬相國倒台時沒有抓出的漏網之魚。然後就是熟悉的流程,抄家、抄家、抄家、抄家、抄家……跟著如雪花般繁多的奏章一同前往京城的,還有一輛輛排成長龍的囚車,裏麵都裝滿了一個個麵色死灰的囚犯。你就說,這招不招人恨吧?因此,彈劾徐覃的奏章也越發多了,而那些地方官員送上來的奏章,可謂是字字泣血啊!當真是讓聞者傷心,見者流淚,連方元明見了,也不免要搖頭歎息。而朝中的大佬們,對此事,卻選擇了裝聾作啞。徐覃抄了那些貪官的家,也就意味著軍隊有錢了。要知道,和戎狄打仗,朝廷最擔心的就是沒有錢,結果現在徐覃自己就解決了這個問題,對朝中大佬們來說,可謂是意外之喜。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歡喜的,被徐覃問罪的地方官,有不少都是朝官的親屬同科,徐覃的做法,自然也狠狠地得罪了他們。等徐覃回到京城之後,或許,還要再起一段風波。雖然徐覃通過抄家又籌集出了行軍的資金,但最重要的事,還是他是否能擊退戎狄。皇帝日漸不理朝政,彈奏徐覃的奏章也被曾司空壓下了,但徐覃的壓力並沒有因此減少,反而日益增加了。所有人都在關注著他,所有人都在關注著這場戰爭。那些渴望得到勝利的人們,因為徐覃的過往事跡對他抱有期望,希望他能再次創造一個奇跡,不要辜負他們的期待,而那些被徐覃狠狠得罪過的人,則都在心裏惡毒地詛咒徐覃,希望他出師不利,大敗而歸,最好就幹脆死在戰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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