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月舒有些哭笑不得,“可這樣的話,明日街上豈不是會傳薑二小姐和一蒙麵男子當街出行?”


    “啊?抱歉,不好意思,我沒想那麽多!”劉景行更尷尬了,額頭上甚至都出了汗,他慌亂地又取出了一條麵紗。


    “我這......還有一條,我想著你若是不想戴麵紗,那便我來戴。若你想戴,那也行。”劉景行緊張地解釋。


    “嗯,那我也戴好了。”薑月舒笑了笑。


    劉景行瞬間不緊張了,他連忙將麵紗遞給了薑月舒的丫鬟。


    等薑月舒也戴上麵紗後,他看著兩人款式樣式一模一樣的麵紗,心中歡喜。


    路上,薑月舒看到一些有意思的新奇之物,還未等丫鬟付錢,劉景行便立馬付錢了。


    薑月舒不欲跟他在大街上爭執,便看了他一眼沒說話,準備等會兒吃飯時再一並給他。


    兩人中午是在福香樓用膳的,這裏的菜味道不錯,許多達官貴人都會來這吃飯,薑月舒早早便用銀子將之買到了自己名下。


    劉景行吃著飯菜,不動聲色地觀察著薑月舒的喜好。


    等薑月舒放下筷子時,他也跟著放下筷子。


    “劉公子,可是用好了?”薑月舒問。


    “嗯。”劉景行回道。


    “綠萍,你去結賬!”


    綠萍正準備行動,劉景行一個眼神便迅速掃到了離門口更近的小廝身上。


    小廝會意,忙利索地出門結賬。


    薑月舒:“......”


    無奈她隻能示意綠萍將銀兩拿來,“劉公子,上次你在雲府救了我一次,今日又付了一路銀子,我實在受之不起。這銀票,你不若收下吧!”


    薑月舒說著便將銀票推向了對麵。


    劉景行忙拒絕,將銀票推了回來。


    “不了,之前那事隻是舉手之勞,今日也是為了姐姐才熱情款待薑二姑娘的。我母親也知薑府各位長輩都極為心善,今日遇上了,自然要表現一番。姑娘不必憂心,姐姐也是如此想的。”


    兩人推來推去一番,劉景行每次都能找個恰到好處的理由拒絕。


    薑月舒真覺得眼前這男子很矛盾,既機靈又死板,那日水中救她還知道拿棍子隔開兩人,今日卻又死活不要她的謝禮,真是奇了!


    想著這些,薑月舒麵上表情卻猛地一變,她輕蹙秀眉,摸了一下小腹。


    “不好意思,劉公子,我想去方便一下!”


    劉景行臉瞬間又紅了,他有些不敢對視地躲閃著薑月舒的視線,聲音柔和。


    “沒關係,二姑娘先去方便吧,我在這裏等著。”


    薑月舒給丫鬟使了個眼色,幾人呼啦啦走了,包廂裏隻剩下了劉景行和他的小廝一行人。


    “回府。綠萍,你去和掌櫃說一聲,讓他一刻鍾後去包廂裏和劉公子說一聲。”


    劉景行正眼神呆滯地想著什麽,絲毫沒有感覺到時間的流逝。


    等他回憶完自己和薑月舒的相遇後,才隱隱覺得時間有些久了,他坐立難安,害怕薑月舒出事,時不時問下時間。


    眼見著快一刻鍾了,薑月舒還沒回來,劉景行正準備找人去打聽一番,便聽到了敲門聲。


    他以為是薑月舒回來了,連忙製止了想要開門的小廝,大步上前,帶著笑意開門。


    門一打開,卻是一位陌生的中年男子。


    “公子,和您同包廂的那位小姐讓我過來告知您,她府上有事,便先行離開了。”


    “啊?”劉景行有些失望,忽而又飛快地跑到了桌子麵前,拿起了桌上還放著的銀票出神。


    那之後,不知道劉景行在哪打聽到薑月舒喜好看書,便開始有意無意留意著一些孤本雜記,每每積攢了一些便借由姐姐的手送到了薑月舒的住處。


    因為弟弟收了薑月舒的銀票,劉景妍自然樂意幫這份忙。


    想到這,薑月舒便看向了朝著她走來的男子。


    男子穿著一身天藍色的錦袍,頭發精心梳理過,薑月舒看著男子的麵容微微詫異。


    “你的臉......”


    劉景行略微有些心虛地遮掩了一下,“薑二姑娘,我最近在改善膚色。”


    他可是專門照著忠義侯世子的膚色抹的呢,雖然他看不上那人,可畢竟是薑月舒曾經有過婚約之人,想來她應該也不排斥。


    薑月舒毫不遮掩地看了一眼劉景行露出的一小塊脖頸處的膚色,依然是之前那種略微顯黑的膚色,但他麵上卻白得很自然。


    “你臉上那是什麽?”她冷不丁開口。


    “啊?什麽啊?”劉景行略微有些慌亂地在臉上點了點。


    薑月舒特意看了他的手一眼,上麵幹幹淨淨的,什麽也沒有。


    “看起來還不錯,不知是如何保養的?”薑月舒看起來很感興趣。


    劉景行倒是有些慌,忙磕磕跘跘地解釋。


    “不是的,二姑娘見笑了,這不過是掩人耳目的法子。我最近尋了一奇人,說是能易容換相,我便請他稍微遮掩了之前的膚色。”


    劉景行有些不敢直視薑月舒的眸子,一個大男人,說起來跟塗脂抹粉差不多,他害怕她笑話他。


    薑月舒眸光一亮,巧了不是,她正尋找這樣的人,沒成想他竟尋到了。


    “你看這個。”她將之前折起的頁麵展開給劉景行看。


    “對,那江湖藝人確實是這麽個說法,但我具體也沒見過,所以也不敢肯定。”劉景行有些不確定。


    “那劉公子可否引見一番?”薑月舒直接道。


    “好,我讓小廝去請一下,這幾日因著我的事,他便一直留在府上。”


    ......


    兩人等了好一會兒,一個披著長發,鬢發有些散亂,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便進來了。


    “王師傅,快過來,來坐下。”劉景行忙招呼起來。


    王師傅若有所思地看了薑月舒一眼,神色奇異地看了劉景行一眼,劉景行耳根發紅地避開了王師傅無聲的調侃。


    “王師傅,今日是有事找你。你先前說的那種本事,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你這小子,我都說了好幾遍了,你咋還不信呢!不說別的,難道你麵容不白......”王師傅吹胡子瞪眼地怒視劉景行。


    劉景行見狀連忙上手捂住他的嘴,嘴裏念叨著。


    “相信相信!不過我好友未曾見過,自然要在她麵前問上一問了。”


    “行吧!”等劉景行放開王師傅,他才傲嬌地開口。


    畢竟他是個手藝人,靠銀子養活,這傻小子錢多,問便問了。


    “說吧,你們到底有何事?”


    薑月舒這才開口,“王師傅好,聽聞先生大才,小女見識淺薄,便想見識一番,銀錢自當奉上。”


    王師傅瞧著這個有禮貌的女子,也好聲好氣回話。


    “可以是可以!不過還得回府把我工具拿過來,我今日出門沒帶。”


    劉景行立馬配合地安排人回去取了。


    見天色不早,三人又移步福香樓,劉景行機靈地提前付了銀子。


    等三人用過膳後,工具箱也到位了,王師傅便開始展示自己的絕活,他挑選了劉景行身邊的一位小廝和綠萍出來。


    在仔細觀察了綠萍一番後,他便開始對著小廝搗鼓,眾人在一旁專注地看著。


    不到半個時辰,現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細細打量著麵前兩個模樣足有八九成像的兩人。


    若不是兩人身高身形不同,隻看臉的話,他們幾乎分不清本尊是誰。


    分明不久前還是一名小廝,可在王師傅的一番巧手下,小廝就好像換上了男裝的綠萍。


    兩個綠萍模樣的人相對而立,一人手拿一柄銅鏡,吃驚地一邊打量著鏡中的麵容一邊稀奇地看著對方。


    薑月舒感歎著王師傅的神乎其技,忙恭敬地行了一禮。


    “王師傅真是好技藝,小女有樁生意想與先生談一談。”


    王師傅摸著自己亂糟糟的胡子,嗬嗬一笑,“好說好說。”


    “王師傅見多識廣,不知可否認識善口技的江湖藝人?”


    “這個嘛!”王師傅思索了起來,“僥幸見過一麵,但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一時之間找人還得費些功夫。”


    薑月舒眸光一亮,今日見劉景行一麵,果真見對了!


    “無妨,王師傅需要什麽隻管說,小女必定配合!”


    “對對對,我也可以幫忙!”劉景行插話。


    “好,如此便多謝各位了!”薑月舒拱手道謝。


    三人商定好了便分道揚鑣,薑月舒借著張清林的藥童身份又入了侯府幾次,選定了計劃目標,便特意安排上了畫術極佳的畫師作陪,就這樣將侯夫人貼身丫鬟的容貌畫了下來。


    將畫作交由王師傅看過後,她便安心等著劉景行的消息,同時在腦海裏謀劃著換人計劃,對侯府裏的眼線也都做了安排,確保自己的計劃萬無一失。


    所幸並沒有等多久,不過五六天,劉景行便帶來了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子,看起來三十多歲,她便是有名的口技藝人,岑夫人。


    一切準備齊全,薑月舒的計劃便開始了。


    次日,又到了侯府遍請大夫為侯夫人診脈的日子。


    張清林按照以往的樣子身後跟著三個提著藥箱的藥童,在下人的引路下朝著侯夫人的院子而去。


    還未開始診脈時,一個藥童突然捂住肚子“嗷嗷”喊疼。


    他難受地彎著腰,臉色略白,朝著侯夫人的貼身丫鬟海棠開口。


    “這位姑姑,小的吃壞了肚子,可否......”


    “沒事,樂喜,你去給張大夫的藥童引下路。”海棠隨意點了一個丫鬟出去。


    樂喜應了一聲,便領著藥童出去了。


    眼看著快到茅廁了,身後的藥童狀似無意地掃了一眼四周,見四下無人連忙飛快地拍了一下樂喜後脖頸。


    樂喜身子軟軟倒下,藥童連忙扶起她,找了一處假山洞中隱匿著。


    她立馬拿過假山中提前準備好的藥童衣服換上,然後便仔細聽著周圍的動靜。


    不一會兒,另兩道腳步聲慢慢傳來。


    薑月舒所扮的藥童連忙朝兩人打了個招呼。


    另外兩名藥童也觀察了下四周,然後快速閃入假山之中。


    王師傅快速地給地上的樂喜易容,另一個藥童脫了自己的外衫,裏麵穿著的正是跟樂喜一模一樣的衣服。


    薑月舒離兩人稍遠些,時刻注意著假山周圍的動靜。


    為了今日的計劃,在進府之前,王師傅就提早對岑師傅的麵容做了處理,以便節約時間。


    所以不一會兒,樂喜和藥童便身份互換成功。


    三人對視一眼,‘樂喜’便行了一禮,悄然出了假山洞。


    薑月舒用銀針刺了一下樂喜,樂喜緩緩醒來,正準備驚恐大叫,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且身子無力。


    “樂喜姑娘,有事請你幫忙。你若是不同意,我這針可就不長眼了!”


    薑月舒正捏著一根銀針對準了樂喜的脖子。


    樂喜見此連忙費力地點點頭。


    三人這才回了侯夫人所在的院子,薑月舒扶著樂喜。


    她尷尬地看向視線移過來的眾人,“不好意思,拉肚子了,人有點脫力。”


    眾人眼神中略微帶上了嫌棄,不著痕跡地離兩人遠了些。


    張清平看三人順利回來,本來故意拖延時間的動作變得飛快,他大手一揮,一張藥方子便遞了過來。


    四人收拾好東西便準備離開,海棠笑意盈盈地送他們。


    “麻煩大夫了,您們請!”


    “多謝海棠姑姑,海棠姑姑費心了!”


    薑月舒搶在張清平之前開口回應,對上了海棠的眼睛。


    海棠眼神閃了閃,便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


    又過了幾日,張清平又帶著藥童來給侯夫人診脈了。


    趁著這個機會,他們成功將侯夫人換了出來,岑夫人則頂著侯夫人的麵容在侯府生活。


    有她的口技絕活和王師傅的高超易容術在,侯府眾人並沒有懷疑。


    薑月舒這邊則對侯夫人進行了封閉式治療,探子那邊也傳來了消息。


    他們拿著忠義侯的畫像暗中查探當年之事,兩國邊境附近確實有人對他有印象,說是他曾和一女子在那居住過一段時間,當時兩人並不常與外人打交道,所以周邊百姓根本不知道他們的身份,隻是偶爾聽到兩人的對話才知道他們是一對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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