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瑤臉色當即變了,她先是湊近薑月舒耳語。


    “氣死我了!李朋竟然騙了我們,他不是說他媽生了重病嗎?這都罵這麽狠,這麽中氣十足,哪門子的病啊!早知道今早上我應該多揍他們幾下的!”


    李朋他媽反應最為激烈,直接扒住了攔人的幾個小夥子,口裏一邊喊冤,一邊大罵方若瑤不檢點,故意勾引人。


    話語之難聽,讓人不適。


    方若瑤直接發瘋,“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勾引人了,你汙蔑我名聲,今天不隻是你兒子,還有你,我也要告到派出所去,讓他們都去好好查一查!”


    薑月舒直接看向猥瑣男子,“李同誌,當著你媽的麵,你也和大家夥說一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李朋被薑月舒的眼神一掃身子就是一抖,身上還時刻忍受著瘙癢疼痛,聽著鬧哄哄的吵鬧聲,頭都要大了,當下便對著他媽吼了一聲。


    “媽!方知青沒有勾引我!你別鬧了!”


    李朋他媽懵了一瞬間,搞不懂兒子為什麽為這個女人說話。


    這可是要去派出所啊,一個弄不好他就得進去,這個時候怎麽能說這樣的話呢!


    她心如明鏡,瞬間開始哭喪,“兒啊,你可不能如此心善啊!你看看她們都要爬到你頭上了,都要把你送到派出所了,你怎麽還能幫她說話——”


    “夠了!”


    大隊長大吼一聲,眼神示意離得最近的兩個婆子。


    兩婆子眼神一亮,立馬一左一右壓住了李朋他媽,聽不得她那嗓子嚎叫,又拽了她的衣服,堵住了嘴。


    眾人群情激憤,效率極高地趕去了鎮上派出所。


    大隊長作為村裏幹部,率先進去和公安人員說了一遍事情經過報案,連帶著涉事人員都進了屋子,其他吃瓜群眾則遠遠地站在外麵豎著耳朵偷聽。


    一聽涉及到村民和知青兩個群體,而且還是男女關係這種極其嚴重的事,公安人員麵色瞬間變得極其嚴肅,招呼所裏人員分別去做筆錄。


    四人為了不被牽連,直言四人是被趙雪蠱惑,是她傳信說方知青約他們半夜時分相見,他們才會過去的。


    薑月舒幾人也如實交代,極為配合。


    在雙方的“有意配合”下,公安人員迅速了解到了事情全貌,立馬派了人去村裏將趙雪帶過來,至於其他人則需要留在所裏等待。


    趁著這個機會,方若瑤直接將矛頭對準了李朋他媽,當場報案說這婦女汙蔑她名聲、破壞農民知青團結,毀人名譽。


    李朋她媽平日裏蠻橫慣了,剛進來時還有些膽戰心驚,害怕這些穿這身衣服的人,如今早已沒了害怕,聽了這話後更是大罵起來。


    “你這個賤丫頭!你在說什麽屁話?老娘啥時候汙蔑你了?”


    她不僅衝人吼叫,甚至還想動手打人。


    剛一動作便被公安人員強有力地鉗製住了,狼狽得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方才還一臉嚴肅的方若瑤立馬淚濕眼眶,抬著袖子抹淚,對著公安人員訴苦。


    “警察同誌你們看看,這都當著你們的麵,她都罵我賤丫頭呢?我爸媽辛辛苦苦把我生下來,我響應國家下鄉號召主動申請下鄉幫忙建設農村,怎麽就成了賤丫頭呢?不能因為我是知青,不是村裏人,就排斥我吧!”


    方若瑤滿眼含淚,一臉委屈。


    一聽到眼前的女知青主動響應下鄉號召,公安人員眼神就柔和起來,眼神寬慰著方若瑤,在看向李朋他媽時眼神又瞬間淩厲起來。


    這樣看來,這位女知青說得都對,如今這個時刻,破壞團結的壞分子是萬萬不能輕拿輕放的。


    李朋他媽被嚇得噤聲,一時不敢再掙紮,方若瑤卻還在繼續哭訴。


    “警察同誌,我沒撒謊,剛才她罵我罵得那麽大聲,大家夥都跟在後麵,全都聽見了。你們可以問問他們,看她是不是汙蔑我生活不檢點,勾引她兒子的?”


    公安人員立馬公平公正公開地喊來幾個圍觀群眾,在確定李朋他媽確實說了汙蔑人的話後,瞬間開始了對李朋他媽的批評教育,眼神嚴厲,聲音冰冷。


    平日裏沒跟他們打過交道的李母瞬間怵了,心裏罵罵咧咧,表麵卻如鵪鶉一般聽著警察的訓話。


    等她再三保證自己會改正時,警察人員才停了說教,調和起兩人的矛盾起來。


    最後,李母以忍痛掏了一張大團結和拘留所裏七天的結果了解了此事,以免方若瑤不願意調解而被受到更大的處罰。


    當然她心裏是極不願意的,但警察同誌在一旁盯著,她除了服從就是服從。


    ——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響起,趙雪似有所覺般動了動身子,翻了個身。


    “咚咚咚!”


    趙雪煩躁地捂住耳朵,意識逐漸清醒,卻絲毫不予理會。


    “咚咚咚!”


    “誰啊!”趙雪不耐煩地吼出聲來,對於陸家小妹不滿到了極點。


    敲門這麽久了,就不知道去開門問一問嗎?


    “請問趙雪趙同誌在嗎?”


    門外隱隱傳來一道男聲。


    趙雪摸著腦袋,突然想到了什麽,眼神一亮,快速地收拾好全身上下。


    對著鏡子照了一照,覺得身上毫無不妥之處,便立馬飛奔去了門口。


    一定是過來通知她隨軍的,趙雪這麽想著,滿臉興奮地打開了門,笑容瞬間就是一僵。


    她看著眼前穿著製服的人,心裏奇怪又有些慌亂。


    “你們是?”


    沒等對麵的人說話,他們身後便傳來了幾道幸災樂禍的聲音。


    “趙知青,這幾個都是鎮上派出所的,有人去報案,說是需要帶你去查一查,你快跟著去啊!”


    “對啊,警察同誌辦案,我們都要配合!”


    警察?


    趙雪捏了捏手指,強忍著內心慌亂。


    “啊,幾位同誌好,你們是有什麽案子需要配合調查?”


    “趙同誌,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到了就知道是什麽事了。”兩人公事公辦,表情嚴肅。


    趙雪遲緩地點頭,“好好,我這就收拾收拾。我愛人也是部隊的,我身為軍嫂,自然要配合你們工作!”


    說完便忍不住看了兩人一眼,誰知兩人神色古井無波,隻客氣道。


    “好的,感謝趙同誌的配合!”


    趙雪忐忑地準備回屋子收拾一下,兩人卻直接登門入室。


    趙雪愣了一下,兩人就開始問起話來。


    “趙同誌是住在哪個屋子?”


    沒等她發話,門外湊上來看熱鬧的村民們直接替她給出了答案。


    當初趙雪和陸建軍結婚時,村裏人都過來看過,自然是知道新房在哪的。


    趙雪:“......”


    你大爺的!


    趙雪不知所措,在公安人員的眼神詢問下被迫點了點頭。


    “趙同誌,案情需要,我們需要進你房間檢查一下,你可以配合嗎?”公安人員極有禮貌地請示。


    趙雪心尖發顫,手心裏不自覺滲出汗來,雖然不知道他們有何用意,但恐懼感還是不停地冒出來。


    她呐呐道,“可、可以。”


    畢竟她剛才都說了自己是軍嫂,一定配合他們調查,要是突然改口推拒,說不定更會引起人懷疑。


    “好,非常感謝,趙同誌,那我們一起進去?”其中一名女性警官開口。


    趙雪艱難地挪動著步子跟了上去。


    剩下的那個男警官則在院子裏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村民們則聚在門口竊竊私語。


    “讓一下!讓一下!”


    人群外爆發出一陣聲響,一個中年婦女從眾人身後扒了出來,正是聽到消息急匆匆趕回來的陸母。


    她滿臉驚慌,一聽到警察過來了,直接扔了農具撒丫子往回跑,心裏一直在埋怨趙雪。


    這怎麽娶了趙雪到陸家後,家裏不是出這事就是出那事?


    真是個掃把星!


    想歸想,兩人如今是一家的,還有個當兵的陸建軍在中間維係,她就是不想管也得管!


    眾人一見主人家陸母回來了,連忙讓開一條道來。


    院落裏還在打量四周的男警官也收回了視線,看向了緊張攥著衣角湊過來的陸母。


    “警察同誌,你們好。我、我家這是怎麽了?”陸母拘謹地開口。


    男警官對著陸母安撫一笑,“今天所裏有人來報案,需要趙同誌配合一下。”


    陸母心裏咯噔一下,這報案怎麽還來自家調查來了?


    她心裏有許多問題想問,但也知道警察人員既然這樣開口那就是不方便說,更況且外麵還有這麽多人看著等著瞧她家的笑話,要真是家裏出了啥事,被揭出來也很難看。


    “好、好。”


    陸母看看趙雪的屋子,又看了看警官,恍惚著回話,心裏焦灼。


    “伯母,你放心,趙同誌已經和我同事去屋子裏了。”


    男警官安慰著陸母,不經意開口問道。


    “伯母,那件衣服是你的嗎?”


    他指著院子裏正晾曬著的藍色衣服,衣服的下擺處爛了一個角。


    陸母下意識看過去,搖了搖頭。


    “不是,是我兒媳婦的。”


    “那幾件都是嗎?”


    男警官看著院子裏晾曬著的一套衣褲加一個白色的罩衫,整個院子裏就隻晾曬了這幾件。


    “是。”陸母不明所以,但還是一一回答。


    “這是趙同誌昨天換下的髒衣服嗎?”


    “是。”


    男警官點點頭,若有所思。


    恰在這時,趙雪和先前的女警官一同走了出來。


    兩人四目相對,女警官微微搖頭。


    男警官了然,看了一眼院子裏晾曬衣服的繩子。


    女警官跟著看了過去,眼神驚愕,神情瞬間嚴肅了許多。


    她直接朝著那些衣服走去,將衣服收走。


    趙雪本來還稀裏糊塗,不知道究竟出什麽事了。


    如今看到那套熟悉的衣服被收走,她瞬間有了不好的預感。


    該死的,都怪這個陸小妹,手怎麽那麽快,她昨晚剛放下的髒衣服,這貨就拿去洗了。


    “趙同誌,還要麻煩你和我們去一趟所裏配合調查。”


    女警官甚至不給她解釋她為什麽要拿衣服,一臉嚴肅地開口。


    “好。”趙雪強行做出平靜的模樣。


    至此,三人直接去了鎮上,陸母不放心也跟在後麵。


    ——


    眾人等了一個多小時,公安人員才帶著趙雪趕到所裏。


    剛一進門,趙雪就看到了薑月舒、方若瑤以及幾個鼻青臉腫的猥瑣男子。


    她臉色不受控製地白了一下,顫顫巍巍地被領著去做筆錄了。


    一刻鍾後,警察同誌出來讓方若瑤幾人先行離開了。


    趙雪和那自首的四人言辭不一,不光雙方互相攀扯,趙雪又提到了一樁先前的舊案。


    此事牽涉複雜,具體情況不明,趙雪和那幾個男同誌仍需要留所調查,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解決的。


    薑月舒若有所思地看著警察同誌嚴肅的神情,更加肯定了先前那李朋胡亂扯謊的事。


    或許他別的沒說謊,但答應趙雪去做這件事的原因並不是他那母親,也不隻是貪財好色的緣故,估計這裏麵還有著什麽不知道的內情。


    圍觀群眾見沒有瓜吃了,瞬間被大隊長喊著回去上工。


    至於程朔三人,大隊長估摸著人半夜被驚起來,想來也沒休息好,直接給三人放了一天假。


    程朔三人點頭道謝,繞開村裏人的視線去國營飯店吃了一頓又回村了。


    三天後,這場鬧得沸沸揚揚的耍流氓一事終於出了結果,震驚了鄉裏鄉外所有人。


    ——


    李朋四人雖然精準地說出了趙雪找人那天的穿著,警察同誌也在陸家家裏找到了那套衣服。


    但他們所說的被趙雪蠱惑,收到方知青夜半相約的傳信一事非常站不住跟腳。


    畢竟趙雪要是和方若瑤有仇,單單隻找個同村的去報複就行,何必還要隔著幾個村子去找,還一下就是四個?


    單是他們同時到達屋子,相互發現對方蹤跡之時,竟也沒有停手,而是一起爬了進去就不好解釋,這不是擺明了一個個都抱著壞心思,不是麽?


    他們的證詞都是假的,那攀扯趙雪不是也有可能嗎?


    隻要有心關注一下,說不得他們就提前注意了趙雪前一天的穿著,現在不就好攀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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