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雪的笑容尷尬,開始試探著提醒。


    “小弟弟,上次我腳不小心扭到了,是你幫我喊人來正骨的,還記得嗎?”


    謝清源疑惑搖頭。


    趙雪:“......”


    “沒關係,你不記得也沒事,我記得就好。”趙雪依舊笑盈盈的。


    “上次多虧了你及時幫忙,不然我的腳說不定會出啥情況呢,我一直想感謝你來著,但也沒碰上過,所以才擱置了。”


    謝清源依舊不通人情世故地擺著一張麵無表情的臉,看的趙雪險些破功。


    趙雪視若無睹,將額頭側邊的發絲往後別了別,狀似不經意地提起。


    “小弟弟,我昨天路過山腳好像也看到你了,聽著你是在學習上有困難,想要問人問題吧!姐姐沒啥別的長處,倒是個實打實的高中生,你要有不會的都可以來問我的。”


    謝清源心裏則是咯噔一聲,下意識搖搖頭。


    “同誌,多謝你的好意,我並沒有這方麵的困擾。麻煩讓一讓,我還要去山上打柴!”


    趙雪可不相信,隻以為對方在推辭,“小弟弟,我都看到了。雖說方知青也是個高中生,但我們畢竟同為知青,她什麽樣子我都清楚,會的還沒我多呢!況且你上次幫了我,我肯定得還你個人情,你也不好總去找方知青吧!”


    謝清源神情嚴肅,矢口否認。


    “同誌,你或許是看錯了。我已經好幾年都沒學過習了,也不需要誰來幫我。感謝你的好意,但麻煩不要亂造謠。”


    趙雪:“......”有病!


    她都親眼看見了,還能有假,這才多大的孩子,竟然都開始說謊了,果然是跟薑月舒幾人學的。


    “不行,你上次幫了我,我還沒感謝你呢,你這樣我心裏也過意不去。”趙雪義正言辭。


    謝清源皺了皺眉頭,給她解釋,“上次是薑同誌幫你的,我也就是一口話的事,真的沒幫上忙。同誌要是想感謝,不如和薑同誌道謝?”


    趙雪還想掙紮,謝清源卻已經忍不了了,眉頭緊鎖地打斷。


    “同誌,我真的急著去山上打柴,沒有多餘時間在這閑話,麻煩你讓一讓!”


    出師不利的趙雪嘴唇此時已經抿成了一條直線,心不甘情不願地讓開了路。


    謝清源鬆了口氣,快速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次日,同樣的地點趙雪再次堵住了謝清源說要道謝。


    謝清源:“......”


    隨意敷衍了借口,謝清源逃也似的離開了。


    到了薑月舒的小院子裏,他極為苦惱地和其他人分享了這件煩心事。


    幾人聽了這事,又是對趙雪罵了一通,然後便能順路就順路,爭取謝清源從牛棚出去的這段路上有人。


    於是乎,等趙雪想再次攔住謝清源時,就發現了虎視眈眈盯著這邊的方若瑤幾人。


    有時是程朔,有時是方若瑤,偶爾兩三個一起,也有他們拉著村裏其他人在的時候。


    如此一來,趙雪自然不敢往前湊了。


    雖然心裏覺得無所謂,但畢竟在村民的眼中,謝清源幾人隻要還住在牛棚,那成分就始終存在問題。


    明麵上她自然是不能多接觸他們的,要交往也得私底下來。


    趙雪氣得發瘋,更是恨上了壞她好事還多次嘲諷她的軟柿子方若瑤。


    雖然先前方若瑤發狠問文昊要錢,兩人疑似鬧掰,但畢竟兩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十多年的情義了,哪能說掰就掰呢。


    她是打心眼裏覺得,隻要文昊願意改正態度,多對方若瑤好點兒的話,方若瑤指定是舊情難忘,會屁顛屁顛舔上來的。


    她瞅著機會找上了文昊。


    文昊剛一看見她就皺起了眉頭,語氣冷淡,“你來幹什麽?”


    他和趙雪經曆了多番金錢交易後,早就鬧掰了,趙雪這時候找上來肯定沒啥好事。


    這所謂的金錢交易,除去先前那次方若瑤要求的還錢風波外,自然還有上次陸家丟了的彩禮錢一事。


    上次他被趙雪扯出來修拖拉機,結果卻慘遭打臉,引得村民們的厭棄,他對於趙雪的女神濾鏡是徹徹底底撕破了,當即便找上了正主找事。


    一番不依不饒、互相推諉的爭執下,趙雪主動提出拿錢平息,之後便偷偷給了人二百塊錢,文昊這才偃旗息鼓,不再找事。


    誰知後麵又出了陸家彩禮錢被偷的事,前天他剛收到錢,下一天趙雪就被陸母逮住了偷錢,那一刻他不可謂不怕,幸好這事沒牽扯出來他。


    如今看到掃把星趙雪他自然沒啥好臉色。


    趙雪心裏不快,麵上卻還是擺出一副文昊最吃的柔柔弱弱麵孔。


    “文大哥,我是來和你道歉的。”


    文昊眼神懷疑:?


    趙雪言辭誠懇,“先前是我不懂事,如今倒是想明白了些。你和方知青本來就是郎才女貌的一對佳人,但當時我說話沒過腦子,惹得方知青不高興,也耽誤了你們之間的感情。對此,我深感抱歉,對不起,文大哥,你可以原諒我嗎?”


    哪怕趙雪如此情真意切,眼裏水光瑩潤,可文昊還是有些懷疑,但聽得趙雪將兩人鬧掰的錯誤全都推在自己身上,麵上還是柔和了一些。


    見此,趙雪繼續道,“我真的知道錯了,打擾到你和方知青的感情,我內心愧疚,這些時日也一直在想著如何改善你們之間的感情。文大哥哪怕不原諒我,能不能接受我的這份愧疚之情?”


    起初還有些不以為意的文昊在聽到“改善兩人之間的感情時”,心中一動,眸光明明滅滅,顯然是聽了進去。


    他心中其實也一直在為此事憂愁,若是趙雪真有法子,那就口頭原諒她又如何?


    想到此,文昊麵色更加柔和,“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你知道怎麽改善我們兩人間的感情?”


    趙雪聲線柔軟,“文大哥,我和方知青同為女同誌,自然比你更了解女同誌的心思。以方知青的家境來說,她吃喝不愁,衣食不缺,自然對一些物質上的小東小西看不上眼。先前你們之前又有了誤會,以她的性子來說,就更不會接受你的好意了。”


    想到過年時自己一直提著禮物去方家,卻沒得到一丁點好臉,文昊瞬間信了大半。


    他有些急促地詢問,“那怎麽改善呢?”


    趙雪輕笑了下,慢條斯理地裝腔作勢,“那自然是要攻其心防了!方知青如今不需要物質上的關照,那就更應該從精神層麵上出發,關注她的喜怒哀樂,在她迷茫時為她引路,在她哀愁時為她分擔。”


    文昊皺著眉頭有些狐疑,“或許你說的沒錯,但我如今根本靠不近她,又怎麽關注她的喜怒哀樂?”


    趙雪微微一笑,“這種關注自然是要不動聲色、悄無聲息的。我今天找你也是因為這個,我昨天從她那路過,恰好知道了些事情,所以一直在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你。”


    被趙雪這麽一忽悠,文昊心中的天平此時已經大幅度傾斜向她,不由追問,“什麽事,你告訴我吧,我想知道。”


    ——


    密談的結果很好,趙雪心情爽快地離開了。


    次日起,方若瑤就隱隱覺得人群中總有一道視線在盯著自己,每次循跡找去時,卻始終找不到對方。


    雖然心裏有些煩躁,但畢竟自己又管不住別人的視線,也抓不到來人,自然也不再搭理。


    文昊卻對此很是滿意,果然趙雪說的對,觀察最是要不動聲色、悄無聲息的。


    於是乎,方若瑤就漸漸發現,最近這些天無論她是上工還是下工之時,三米之內必有文昊這人的出現。


    某日剛上工沒多久,原本晴朗一片的天空就迅速陰沉起來,起初還是毛毛細雨,很快雨滴漸大,直打在了田間勞作的人身上。


    大隊長宣布了下工後,眾人紛紛飛速往家裏跑去,方若瑤也不例外。


    就在這時,文昊舉著一把傘出現了,他二話不說將傘塞進了方若瑤的手中,也不言語。


    方若瑤根本不想用他的東西,自然是推拒著將傘還了回去。


    文昊直接避開,嘴上還說著,“不用,你打吧。”


    一連幾次文昊始終拒絕,見此方若瑤也歇了給他的心思,直接毫無心理負擔地將傘罩在了自己頭頂上。


    不要算了,反正他之前對她那麽壞,如今也算是補償了。


    見此,文昊唇角不太明顯地勾了勾,在雨中淋了個落湯雞,陪著方若瑤走了一陣才回了知青點。


    果不其然,文昊第二天就起了高燒,生病了。


    幸好他手中有藥,除了身子昏沉無力,需要臥床休息外再無其他症狀。


    方若瑤知道這事時,心情可謂是有些複雜,隻覺得文昊是不是轉性了。


    “薑薑,你說我用了他的傘,還的時候是不是得問一問病情啥的?”


    薑月舒在旁邊眯了眯眸子,“你不會覺得文昊順眼了吧?”


    方若瑤擺擺手,“那倒沒有。他之前那麽對我,我可是很記仇的!乍一聽他生病了,我怎麽還覺得有些爽呢?”


    方若瑤摸著下巴,思索自己是不是太無情了?


    誰讓她當初本來就沒打算拿傘的,是他一直堵著不放,後來她又讓他趕緊回去,他也不走。


    再說了,先前文昊一家子死纏上來,一個個的都跟聽不懂話來著,當時可把她給氣壞了。


    如今病了,該說不說,有點活該。


    薑月舒仔細端詳了下方若瑤的表情,看她是真心實意這麽想的,不由笑著回應。


    “行吧,我還以為你好了傷疤就忘了痛。左不過就是換了個法子和你打交道唄,畢竟現在看來還是頗有成效的。”


    方若瑤一聽,好像確實是這樣,連忙驚叫一聲。


    “不會吧?先前是來硬的,現在來軟的,難道這就是語文中的軟硬兼施嗎?”


    薑月舒欣慰地點點頭,“不錯不錯,看來最近你學得挺有勁啊!”


    “那當然了!”方若瑤驕傲地挺了挺胸,轉而又拍了下腦袋,“行吧,我快去快回,還了傘立馬就回,到時候隨便敷衍一句好。”


    畢竟她是個有禮貌的人了,惺惺作態還是要會的。


    說完這話,方若瑤拎起扔在地上的傘就朝著知青點跑去。


    剛到知青點時,文昊還躺在床上休息呢。


    猛一聽到外麵傳來方若瑤和其他人的聲音後,他一個激靈,昏昏欲睡的他立馬清醒。


    “張知青,麻煩幫我把傘還給文知青,順便幫我問候一下他。”


    “方知青,你不進去嗎?”


    方若瑤笑著搖頭,“不了不了,文知青不還病著嗎,讓他好好休息,我就不多打擾了。到時候麻煩你幫忙帶句話就行,多謝了!行,那我就先——”


    “方同誌!”


    門內傳來文昊虛弱又有些沙啞的聲音。


    一聽方若瑤要走,文昊就掙紮著拖著虛弱的病體要下床。


    畢竟他如今做了這麽多,可不就是想要改善他和方若瑤之間的關係嘛,病著的時候更要刷一刷存在感了,或者說是苦肉計。


    聽到文昊的喊聲,方若瑤不著痕跡地翻了個白眼,再看向文昊時麵上就帶上了完美無缺的禮貌笑容。


    “文知青,你來的正好,上次多謝你的傘了,我今天過來是還傘的。”


    文昊唇色蒼白,微微一笑,“不用,都是我該做的。”


    方若瑤打了個哈哈,“啊·······聽說文知青生病了,沒事吧?”


    文昊搖頭,“沒事。”


    說完這話他才抬頭打量了方若瑤一眼,似乎發現了什麽一般開口問道。


    “方同誌,我看你臉色不太好,眼底下都有黑眼圈了,還是要好好休息啊!”


    本來有些站不住的方若瑤一聽到黑眼圈三個字,更站不住了。


    方若瑤:“······”恨不得立馬掩麵而逃!


    她按捺住自己想要立馬回去捧著鏡子好好看的欲望,隻想敷衍幾句了事。


    “好好,知道了,多謝關心。”


    聽到方若瑤的感謝,文昊心裏更有底了,麵上猶豫幾秒後便一臉堅定地開口。


    “方知青,雖然人有上進心愛學習是好的,但也得量力而行啊!現在我們幾乎每天都要上工幹活,一來時間上趕不及學習,其次便是如今再怎麽學習也上不了大學,把休息時間擠出來學習肯定是不行的!畢竟還是身體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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