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雖說出乎意料，但和之前的一些蛛絲馬跡聯係起來，這個答案並不顯得突兀，反而能夠合理地解釋一些之前不合理的事情。比如為什麽白翁在提及不朽族的時候，會用“怪物”來形容。比如為什麽堇青明明中槍，卻在幾分鍾後完好無損地出現在自己麵前。再比如，這個世界明明科技相當發達，甚至連機甲都存在，但明麵上卻沒有出現過任何人工智能，就連相關的研究都被明令禁止。並不是這個世界的科技樹點錯了，而是人工智能正在以另一種姿態悄然控製著這個世界，它們將自己偽裝成高高在上的不朽族，仿佛神明一般居住在天空之城上，俯瞰人間，以旁觀者的姿態目睹人類與異種的廝殺。究竟隻有堇青是人工智能，還是所有不朽族都是人工智能？紀燭認為應該是後者。這樣一來，似乎阿修的來曆也能解釋的通了，大概率阿修也是來自天空城的產物，是“不朽族”的一員，隻是不知道什麽原因，它出現在了自己的身體裏，同時還失去了相關的記憶數據，變得如同一張白紙。紀燭有點好奇，在不朽族出現之前，這個世界的曆史是什麽樣的，可惜不管是教科書上的曆史記錄，還是其他圖書館文獻等資料，都沒有得到紀燭想要的答案。在所有人的認知中，不朽族出現之前，世界是混亂動蕩的，人類為了抵禦異種的入侵而苦苦掙紮，幾乎被趕盡殺絕，就在危急存亡之際，不朽族以天外來客的姿態出現，開著天空城降臨，仿佛神話中帶來火種的普羅米修斯，幫助人類建立了衛星城，帶來了機甲和泰坦，於是人們終於迎來了救贖，在天空城的庇護下安居樂業，過上和平的生活……顯然真正的曆史應該是被掩蓋了，而紀燭有些好奇，如果有朝一日，所有人都知道了天空城的秘密，知道了控製著他們的不是什麽高高在上的神明，而是一群機械與數據造物，他們還會那麽虔誠的仰望天空城嗎？還會將不朽族奉為救世主嗎？“燭……燭？”遊嘉的聲音將紀燭的思緒拉回來，定眼一看，遊嘉正一臉好奇地望著自己。“想什麽呢？叫了你好多聲。”“沒什麽。”紀燭低頭喝了一口咖啡：“有點走神了……你剛才說什麽？”“我是說，一會要不要再去旁邊的模型店逛逛？店主跟我挺熟的，說昨天新到了一批s級機甲的模型，可以給我打六折！”遊嘉興奮地眼睛亮晶晶的：“一起去吧？”紀燭：“……我就不跟著去了吧。”自從遊嘉知道了紀燭就是天南後，那撲麵而來的熱情幾乎讓他有些招架不住。“去吧去吧。”遊嘉不死心，磨道：“之前安保部的人不說了嗎，在飛駁的調查結果沒有出來之前，最好不要一個人待著，免得再被襲擊。你要是自己一個人回宿舍，再遇到危險怎麽辦？”天權看著紀燭一臉不情願又無奈的樣子，壞笑道：“是啊，學弟，別辜負了同學的心意。”紀燭：“……”天權站起來，拍了拍衣領：“我也差不多該走了。”遊嘉：“學長，你也要跟我們一起。”天權：“？”遊嘉搞定了紀燭，又開始磨天權，紀燭半是報複半是幸災樂禍地在一旁幫腔。最終兩人誰也沒扛過遊嘉的碎碎念，一左一右被遊嘉拖著帶走了。……“遊嘉，你來了啊！”進入附近的模型店，店長熱情地對遊嘉打了聲招呼：“這兩個是你朋友？”天權下意識道：“不是。”“是啊。”遊嘉衝店長點了點頭：“聽說您這邊又進了好多新模型，我帶朋友來看看。”“行，你們隨便看。”天權一臉便秘的表情。遊嘉這個對朋友的定義未免也太膚淺了點……紀燭看著天權的表情，心裏不免有些好笑，隨後進入店內，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模型。確實如遊嘉說的那樣，這家模型店裏的機甲模型種類相當齊全，除了各個等級的機甲模型外，甚至還有一些《戰隕》中的幻想機型，造型精美，做工也是極為精致，明顯不是一般的大路貨。他隨手拿起附近的一架模型，放在眼前端詳，表情看似毫無異樣，實際心裏已經在盤算著其他的事情了。天權先前說的，【天璣】要見他的事情，始終讓紀燭緊繃著心弦，如同達摩克裏斯之劍懸在頭頂，讓他始終不敢放鬆下來。紀燭一直極力避免和無常司打過多的交道，因為不管是在宗秉一院還是在左泉宗麵前，他都可以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但在無常司那裏卻不行。對於原主過往的一切，紀燭到現在依然沒有掌握足夠的信息，萬一天璣是個非常熟悉原主的人，一旦露餡，自己的所有努力就全部付之東流了……“天璣突然找我做什麽？”紀燭靠近天權身邊，狀似隨意地壓低聲音，仿佛隻是隨口聊天一般道：“還是在我執行任務的這個檔口，不怕出什麽意外麽。”天權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這種事你應該問他去……不過天璣應該身上也有任務，他都好一段時間沒出現了，上次堇青的任務也沒來……要是他在的話，沒準我們都不用費什麽力氣，早就得手了。”紀燭“哦”了一聲，點頭應道：“也是。”天權的這番話還是透露出了一點信息的。天璣消失了一段時間，具體的原因連北鬥七星小隊的隊員都不太清楚，就是不知道天璣的任務和紀燭的任務之間是不是有什麽關聯。從天權的語氣聽來，天璣作為北鬥七星小隊的隊長，應該是非常靠得住的，在隊內相當有威望。如果真是這樣，說明天璣此人應該很不好糊弄……紀燭對自己的身份暴露的可能性又多了兩分擔憂。害怕被天權察覺到端倪，紀燭也不敢問得太深入，隻是隨口聊了幾句，便止住了話頭。北鬥七星小隊的人，他掌握的信息並不多，不過從第一天他觀察到的情況來看，天權和自己並沒有那麽熟悉，兩人也就是偶爾執行任務的普通“同事”關係，相比之下，天權和那個白發少年駭客“搖光”的關係更熟稔。“你喜歡這個啊？”正思考著，突然耳邊傳來遊嘉的聲音。紀燭抬頭一看，發現遊嘉正好奇地盯著自己手裏的模型：“看你一直拿著它……看上了？”紀燭手裏拿的是【雅典娜】的機甲模型，一身紫紅色塗裝，比起其他型號的機甲看上去更為纖長，甚至帶有一點柔美意味。“沒……”紀燭隻是隨手拿的機甲，聽遊嘉這麽一說，順手將模型放到麵前的展台上。然而遊嘉卻誤會了他的意思：“別不好意思嘛，喜歡就是喜歡，我送你啊？”不等紀燭反應過來，遊嘉就拿起麵前的【雅典娜】，跑到前台去問價格結賬了。天權調侃道：“你的小粉絲，真夠熱情的。”“嘀”紀燭察覺到天權的終端響起，好像是有人給他發來了信息。天權順手拿起終端看了一眼，下一秒，他的臉色就變了。“怎麽了……”紀燭剛開口，遊嘉就已經捧著一個包裝好的盒子跑了過來，遞給紀燭：“買好了，送你，別不好意思收，就當是送給偶像的禮物了，以後有空上遊戲多教我幾招！”紀燭接過來，小聲道了句謝。“學長你有什麽想要的……學長？”遊嘉剛想問天權有沒有想要的模型，也送一台給他，結果抬頭就注意到了天權有些過於難看的臉色。紀燭也有些奇怪。天權這個人，並不是一個會將情緒表露在臉上的性格，但他此刻的表情卻顯得異常嚇人，雙手微微顫抖，眼底帶著緊張、擔憂和恐懼夾雜的複雜情緒。“抱歉，我有事，先離開了。”天權搖搖頭，丟下這句話，隨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家模型店。遊嘉不解地看著他的背影：“學長怎麽了……”“我也還有點事。”紀燭心念一動，朝遊嘉揮了揮手裏的禮物：“謝謝你的禮物。”說罷，紀燭匆匆追上天權的腳步。“發生什麽事了？”天權深吸一口氣，將顫抖的聲音平複下來，看向紀燭，低聲道。“搖光……被平禍司抓到了。”第30章 夜深了。“這麽晚還出去啊？”門口的安保員語氣有些詫異。“嗯。”紀燭朝他禮貌地笑笑：“去門口的書店逛逛。”宗秉一院的學生並不限製出入, 來去都很自由，平常這個點，也有不少學生喜歡出去泡個吧喝個酒的, 隻是紀燭看上去長相乖巧，實在不像是會去外麵浪的樣子, 安保員便好奇多問了一嘴。放了行，紀燭朝安保員道聲謝，便徑直向校門口的書店方向走去。他當然不是單純去看書的。這個店的書店人不多, 偌大的讀書室還剩下很多空位，紀燭順手從書架上抽了一本書，環顧四周, 找了個有監控的位置坐好, 低頭翻書，表情認真。“已經成功入侵監控。”阿修的聲音響起後, 紀燭合上麵前的書, 見周圍的人都在認真低頭翻書，沒有人注意到他，於是輕手輕巧地離開了這裏。這樣一來, 哪怕是平禍司的人來調查, 也隻能夠在監控裏看到紀燭在這裏看了好個小時的書。謹慎起見，紀燭還讓阿修將手上的書的內容掃描了下來, 以便應付未來可能會有的盤問雖然紀燭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小，不過……小心駛得萬年船。避開附近的監控, 紀燭在鮮豔的霓虹燈下穿梭, 很快就在一條小巷的巷口遇到了天權。“上來。”天權騎著一輛機車, 單腿支地, 麵孔在陰影下看不清表情, 不過想來他現在的心情不會太好。紀燭聳聳肩，上了天權的車。路上他沒有和天權搭話，天權也未開口，兩人各懷心事，隻有耳邊呼嘯的風聲和機車的嗡鳴響動。逐漸加快的車速透露著天權心中的不平靜，紀燭甚至有點擔心他會想不開……他可還在車上呢。好在天權沒有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機車在街道和小路上一路疾馳，很快就停在了一處莊園前。從綠化和裏麵的房子造型來看，這看上去像是一個偏商業化的度假莊園，紀燭第一時間讓阿修查了下這棟莊園的來曆，果不其然，是白翁名下的產業。白翁這狗大戶，真有錢啊……紀燭心中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