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新北區的警察?”“對。黃霞鎮歸新北區管。”“那麽……你們那裏有位叫陳立的警察嗎?”“有。怎麽?你認識他?”“也不算認識。他……”“他啊,害,本來有大好前途的……不過我們剛發現他有點問題。“他已被收押。再詳細的情況,我就不能告訴你了。”時蹤點點頭,似乎遲疑了一下,又問道:“我能探監嗎?是這樣的,他欠我一筆錢。我想問問他,他有沒有什麽親戚可以幫他還錢之類的。我和他其實是網友,我們共同玩了一個遊戲,有一些遊戲的問題,我想問問他。”網友探監問遊戲的問題?這位長相漂亮的民宿老板是什麽情況?盧峰打量時蹤幾眼,倒也點了頭。“你可以申請探視。我幫你走流程。這樣吧,明天等針對他的審問調查流程結束,我給你打電話。“不過你們不能單獨溝通,得有至少兩名警察在場的。”“明白。謝謝盧警官。”禮貌送走盧峰,時蹤心裏卻是一凜如果他作為薑婉兒死在遊戲裏,會怎麽樣?難道他會被當做凶手抓起來,繼而被執行死刑?現在他在遊戲裏活了下來。現實世界反而是陳立入了獄。他們的命運似乎完成了逆轉。看來這個遊戲真的能讓人逆天改命。操縱遊戲的又到底什麽一種力量?時蹤沉思間,流蘇又響了。那是憤怒的左三丘從客棧後方跑了過來。他打了一肚子腹稿,全都是辱罵時蹤的。然而他的滿腔怒火在看到時蹤時,卻連發作都沒法發作。時蹤打開電腦,神態自若、雲淡風輕,又十分專注地在鍵盤上敲敲打打,像根本沒看到他似的。拳頭再硬,打進棉花又有什麽用?左三丘快要氣死了。“你這人怎麽這樣?!”時蹤隻繼續低頭敲打鍵盤,好一會兒後才抬起頭來看向他,哄孩子似的向他招招手。“過來。”搞什麽?你這樣欺我騙我,現在招招手讓我過去就過去,那我多沒麵子?左三丘鐵青著臉不說話。卻見時蹤把電腦顯示屏轉了個方向,屏幕最頂上亮著四個大字“雇傭合同。”“你、你這什麽意思?”“害你失去了社團獎金,我說了要補償你。答應過的事情當然要做到。“我這裏反正缺人手,你沒課的時候就過來打工好了。”時蹤看向左三丘,狀似很認真地開口:“在遊戲裏,我雖然騙了你。但那是有原因的。首先,我要試探一下王誌恩。這個人不太對勁……”解釋完王誌恩的事,時蹤又道:“其次,我需要試探一下這遊戲的玩法。現在這麽看,支線任務可能藏得很深。想要達成最理想的結局,得到最高的積分,每一步都錯不得。“其實投票的時候,我也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萬一葉雲鋒真的以為我殺了葉家人,和我已經反目了,那我其實並沒有跟他在一個陣營。我當幫凶,也可能隻是被他利用了。“到頭來,我不但跟你們一樣不會得分,還要被他殺害的風險。畢竟在他眼裏,我可能是他最大的仇人。”說這些話的時候,時蹤嚴肅的表情中還透著些許後怕,像是每一步都走得很驚心。他這是在不顧生命危險試探遊戲規則。再說……沒有他,自己也不一定能在短時間內找對凶手,畢竟副本的信息量太大,時間又太緊張……左三丘雖然仍懊惱於時蹤的欺騙。但在這種遊戲裏,大家本來就在為各自的積分努力,他又有什麽立場去埋怨他的欺騙呢?至少他沒有害自己。自己也就是沒有得到投票正確的積分而已……見左三丘情緒慢慢平緩,時蹤把敲好的合同打印一式兩份,遞給他。“你簽了,就算原諒我了?”左三丘:“……”一分鍾後,表情依然透著不樂意,但身體很實誠的左三丘簽下了合同,正式成為時老板的打工人。收起合同,時蹤打了個嗬欠。“你今晚就在這裏睡吧。一會兒跟我上樓,隨便挑一間房,以後就作為你的房間了。”“行。不過我要強調一句。要不是實在缺錢。我才不會簽合同!”“哦。好的。”“……”然後左三丘就看見,時蹤問自己要了銀行卡卡號,居然開始給自己轉起了賬。手機“嗡”得一聲響。左三丘發現自己收到了3000塊。時蹤道:“我記得吳鉤提起過,年度獎金2000塊。所以,先預支你這麽多工資,夠用麽?不夠再找我。”左三丘眨巴了兩下眼睛。“你就不問我拿錢幹什麽?”時蹤道:“這跟我有什麽關係?”左三丘:“……”“不是,你就不怕我著你的拿錢去犯罪?”“這跟我也沒有關係。我不是你的家長,不需要對你的所作所為負責。”“…………”雖然2000塊也幹不了什麽。不過時蹤這人可真是……最後左三丘還是老實交代道:“我爸媽都是賣力氣活的,很辛苦,早出晚歸,也顧不上管我。“很長一段時間內,我的一日三餐,都是隔壁阿婆負責的。我非常感謝她。“現在阿婆病了,我把生活費都寄給了她。我聽說,她這回住院費還差2000塊,所以就想……“主要是我爸媽也辛苦,供我上大學已經很不容易了。我不好意思找他們開這個口。害,也怪我……平時我也挺虛榮的,不好意思在兄弟們麵前露怯。給社團交社費的時候,還裝得很大方。我……”左三丘自己都把自己給說感動了。緊接著他就看見時蹤打了個嗬欠。左三丘:“…………”“玩了這麽久的遊戲,不累?走了,去睡覺。”時蹤鎖好前台抽屜,轉身走上了木質樓梯。左三丘愣了好一會兒,反應過來後趕緊跟了上去。上樓的時候,他撓了撓頭,難免又有些好奇地問時蹤。“你最後為什麽選擇……如果我是薑婉兒,就選擇跟葉雲鋒走了。這兩個人也太慘了。好不容易才能重逢。”“跟葉雲鋒走能幹什麽?”“啊?還能幹什麽?就……就兩個人相守啊。”“那樣就會有意思嗎?”“啊這……啊??”“跟一個男人走有什麽意思?尤其是已經變成了小女孩的男人。“再說了,談戀愛哪有複仇好玩?”“……”好一會兒後,左三丘反應過來,趕緊道:“不是啊。被你繞進去了!我哪裏知道談戀愛有沒有意思?我隻是想說……不是所有人都該死吧?我覺得直接滅掉整個鎮子也太……更何況那樣一來,薑婉兒也魂飛魄散了……”左三丘叭叭了好一會兒,見時蹤停下腳步不說話了,隻是倚著門輕輕挑了一下眉。他沒有露出什麽明顯的不耐,甚至臉上還掛著淡淡的微笑。但左三丘已敏銳地發現他不耐煩了,於是閉了嘴。他隻問了句:“那個梅竹公館,你要不要去啊?我打算明天去看看。為什麽進入這個遊戲,我們可以聚在一起討論一下吧?“那個找你的警察是怎麽回事?兩次來的好像不是一個人。我、我不是故意偷窺啊,我就是……咳咳那什麽,我們進遊戲,是不是跟那道白光有關?“還有……你說李四妹,或者說葉雲鋒的玩家,會不會去梅竹公館呢?我還真挺好奇,這回玩凶手的人,到底是男是女,長什麽樣。你不好奇嗎?”時蹤思索了一下,開口道:“不好奇。李二少不是說,會等我們三天麽?不著急。讓我考慮考慮。你倒是可以先去探探風聲。“好了。該休息了。你就住這間吧。”次日下午兩點。時蹤去了看守所。在民宿的時候,時蹤一般都穿古裝。那是轄區政府的要求。為了把古鎮的古風特色打出去,政府統一了各家商鋪的門牌,也要求店家全都穿古裝。服裝是政府統一租的,是很廉價的影樓風。時蹤愣是靠著一張臉把衣服撐住了。不過他極不想戴假發套,幹脆留了長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