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有個男粉絲會因為你摔傷右腿。你可以等那件事發生後,再決定要不要聽我的話。”淮海路距離回到古堡的那扇門並不遠。時蹤打完電話後就迅速跑了回去。途徑報刊亭,看到居然有佛教相關的書籍的時候,他還沒忘用掉最後一部分錢買下一本。如此,當時蹤趕到那扇門的時候,時間隻剩下最後一分鍾。額前的碎發已被汗水淋濕,時蹤衣服也一片潮氣,鎖骨前方的白色衣領幾乎變得半透明。他進到那條小巷的時候,正好看見賀真把錢還給那小姑娘,並遵照承諾從她手裏取回了黃金燭台的樣子。他的臉上帶著笑容,目光顯得溫柔……還顯得有些慈悲。這讓時蹤想起了不久前賀真從小姑娘手裏接過錢時那泛紅的耳根。那會兒的他,現在的他,全都與那個手握匕首想殺死自己的人判若兩人。家教良好、人品高潔、嚴格自律、悲天憫人的賀真。在初次見麵可以毫不留情送自己去死、為了阻止自己完成支線任務可以立刻抽出一把匕首試圖殺自己的賀真。哪一個才是真的他?時間隻剩最後30秒。賀真轉過身來,在陌生的時空中,與時蹤的目光對上了。賀真麵無表情,隻是雙眼微微眯了一下。時蹤似笑非笑看他一眼,轉身一把拉開了身後的門。穿過濃霧,不過一瞬,時蹤已回到了古堡第三層。這過程中他沒忘思考一個問題賀真為什麽也拖延了這麽久才回來?他有單獨的支線任務?懷著疑惑,時蹤一邊往樓梯口走,一邊快速翻看了一下他剛才買的書籍。隻見上麵提到“凡所涉及偷盜、淫、誘騙者,通過做好事、布施、在寺廟做功德等方式,可以減輕業障,清除罪過,死後可不入地獄道。“所有業障中,殺孽最重,殺人者不可饒恕,死後必入地獄道受刑。”到這一步,時蹤眉梢一挑,發現自己中計了。在岑千山房間搜尋、得到支線任務的時候,他需要盤算的事情太多,包括如何解決支線任務、猜測賀真所扮演角色的真實身份等等。所以那會兒他沒有深究賀真的行為動機。他特意用床單做了“繩子”以防萬一,是因為在他看來,賀真確實有可能殺自己。那會兒在時蹤的視角裏,賀真夜夜受淩遲折磨,說明他確實來自地獄道。隻不過他不是地獄道的岑千山,而是梁雨嫣。梁雨嫣之所以在死後入地獄道,大概是因為犯下了與“淫”相關的業障。這種情況下,時蹤如果救了人間道的梁雨嫣,她不再被岑千山殺死,也就自然不會下地獄。這意味著賀真這個角色會消失。當然,梁雨嫣被救後,依然會在幾十年後自然死亡,但那個時候入地獄的梁雨嫣,恐怕已經不是賀真扮演的那個梁雨嫣了。因為時間線已經改變了。那麽,為了避免自己消失,賀真確實有可能為了阻止時蹤做支線任務而殺了他。然而現在時蹤回顧了一下事情的全過程,發現了三個疑點第一,賀真一進岑千山的家門,就好像極有目標性地在尋找什麽。第二,那會兒他雖然拿出了一把匕首,像是一副真的要殺自己的樣子,可是在自己做支線的時候,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沒有做任何阻撓。第三,賀真回那扇門回得很晚。種種因素在表明,賀真有單獨的、其餘的支線任務要做。時蹤當時以為,賀真拿匕首阻止自己,單純是為了阻止自己做支線,以及他是真的不想死。但現在看來,賀真拿匕首的舉動,隻是他故意做出來的障眼法。他隻是為了逼時蹤離開岑千山的房間。他巴不得讓時蹤趕緊去救梁雨嫣,這樣他就能安安靜靜地、在不被時蹤察覺、不被時蹤阻撓的情況下,順利完成他自己的支線。現在這本書的內容更是肯定了時蹤的判斷。這本書暗藏了副本的世界觀設定。根據副本設定,隻有犯下殺人罪,才一定會下地獄。所以,梁雨嫣下地獄,是因為殺人,而與“淫”無關。時蹤再度想起了那條評論:“衷心祝願梁雨嫣能轉世重生,然後殺了他!”除此之外,他還想起了《山海》劇本扉頁的那句話:“山殺死了海,海淹沒了山。”山殺死了海,海淹沒了山。原來這句話真正的寓意是岑千山殺了梁雨嫣。梁雨嫣也殺了岑千山。所以,真實的故事應該是這樣的,岑千山殺死了梁雨嫣;其後,時蹤扮演的岑千山通過時空電話拯救了梁雨嫣。本該死在2001年6月7日的梁雨嫣活了,按平行時空的理論,她活下來後開啟了一條新的時間線。在這第二條時間線上,梁雨嫣通過那通電話意識到了岑千山的可怕,對他有了防備,並在其後跟他相處過程中進一步發現,電話那頭的人說的是真的,她在舊的時間線上,被岑千山殺過一次。即便因為銷毀了那款紫色包的關係,她出軌的事情暫時沒有被岑千山發現。但搞不好哪天他就發現了什麽端倪,繼而選擇將她殺害。於是這一次,為了不被岑千山殺死,她先殺了岑千山。由此,梁雨嫣犯了殺孽。這才是她墜入地獄道,轉世成賀真現在扮演的角色的真正原因。賀真是第二條時間線裏的地獄道梁雨嫣。因此,時蹤完成這個支線任務,不但不會讓賀真消失,反而成全了他的存在。現在時蹤的問題隻剩下兩個第一,賀真偷偷完成的支線,會是什麽?第二,既然出現了兩條時間線,我是哪條時間線上的岑千山?時蹤把剛買的書收了起來,臉色有些不虞。此時兩人剛上樓梯,他猝不及防停下腳步,轉身一把揪住賀真的衣領,直把人抵到了深黑的牆壁上。時蹤的動作太過突然,動作又極重。賀真的後背驀地往牆壁上一撞,幾乎發出“咚”的一聲。一線光明從四樓打下來,那顏色太過昏黃,竟把時蹤的眼神照出了幾分溫柔。“把戲玩得不錯。”他對賀真道,“所以你的支線到底是什麽?”這回賀真倒是如實回答了。“你救了梁雨嫣,會開啟新的一條時間線。係統給了我一個叫‘時空郵筒’的東西,讓我可以給第二條時間線上,那個被你救下來的梁雨嫣寫一封信。“我研究了岑千山的各種行程,幫那個梁雨嫣設計了一個完美的、可以殺死岑千山、並不被警察發現的計劃。”語畢,不待時蹤開口質問,賀真反倒以一種莫測的眼神看向時蹤,並以一種難以言喻的語氣問他:“在岑千山家的時候,我拿出匕首,隻是為了逼你快速離開岑家,而不必破壞我支線任務的完成。“但那個時候你並不清楚這點。“那會兒在你的視角裏,無論我是地獄道的岑千山,還是地獄道的梁雨嫣,都可能因為你的支線任務而消失。“可你毫不顧忌地選擇了完成這個支線任務。“時老板你看,我拿出匕首殺你,是演戲,是虛張聲勢。我沒有真的想殺你。可你真的想過要殺了我。”時蹤那滿腹或戲謔、或質問的話,忽然被賀真這句話堵了回去。人如時蹤居然也一時愣了,沒有去反駁賀真的話。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道:“為了積分而已。我記得你在第一個副本的表現,我還以為我們是同一種人。難道你……”話到這裏,時蹤幾乎失笑。“你該不會是在質問我?在這種遊戲裏,生死一線,人人都為自己的利益而戰,你該不會天真地認為”賀真驀地打斷他的話。“所以對你來說,我的命還沒有120分重要?”時蹤:“…………”沉默了好一會兒,賀真再開口道:“我隻是想說,如果我們當盟友,我會帶給你遠超120分的收益。“但你或許不信我。你認為,如果異地而處,我也一定會做出和你一樣的選擇。”賀真盯著時蹤的目光逐漸變得深邃。“也許在你看來,生命沒什麽珍貴的。必要時,連人命都是你可以利用的工具。但我不這麽看。就比如……“剛才那個時空裏的小姑娘,在把錢遞給你這個‘大明星’的時候,她小心翼翼把褶皺的、又髒又破的舊錢小心展平的樣子,非常可愛、生動、鮮活。對麽?“再普通再平凡的人,都有其可愛之處。這就是他們存在的意義之一。他們並非像螻蟻一樣,可以隨意被抹殺。”時蹤總覺得賀真的話已經變得越來越奇怪。他眯起眼睛,略帶不悅地說:“你個18歲的小朋友……該不會是在對我說教?”又沉默了片刻,賀真握住時蹤的手腕,繼而將他的手推開了。轉過身,賀真徑直往樓上走去。“我得回去接受今晚的淩遲了。你是想去準備即將到來的陣營戰,還是想旁觀我被淩遲?”第32章 山海10時蹤與賀真在三扇門後的時空分別都待了相當長的時間, 不過回到古堡世界,這裏的時間不過才過去了10分鍾。兩個人沉默地沿著石梯一步步往上,從昏暗的古堡三層, 走至四層明亮的宴會廳, 再向上走至同樣尚顯明亮的第五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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