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王檀,與眾人傳述了許多‘仙家奧秘’,包括一些修行秘聞,地理、勢力、國度,等等普通人一輩子也難以接觸到的信息。


    讓紀緣隻覺醍醐灌頂,大漲見識。


    最後就是給了眾人一人兩本書冊,領著眾人進入‘棲霞’閣舍院,兩人一間,約莫四五平的房間,裏麵有兩張床和些簡單生活用品。


    “諸位師弟可以先歇息,明天早上會有人領你們去早課,分配雜物這些。”


    “是,師兄慢走。”


    眾人都很是興奮,休息是不可能休息的,但也沒人說話,而是一個個躲在舍院中,研究剛才領到的兩本書籍。


    方才王檀講過,那兩卷書籍,一卷《靈玄圭旨》,一卷《玄微經》。


    《靈玄圭旨》,主要詳細講述一些修行界方物,一些簡單的靈藥、術語、妖獸、妖物、邪祟等等。


    其實《靈玄圭旨》,紀緣早在青塘時,就接觸過一頁殘篇,了解不少信息,而今獲得字典般厚厚的一整本,很是驚喜。


    更重要的是《玄微經》。


    《玄微經》中囊括派經文教義;歌訣,其中最後一篇蝌蚪文圖錄,便是教主仙人傳下的無上真章。


    “想不到,這能煉長生的無上真章,竟然這麽容易就傳給我們;難道玄微教不怕泄露麽?”紀緣忍不住說。


    對麵床上的矮胖少年輕蔑嗤笑:“你知道什麽?要想煉無上真章,先得貫通玄微經中的理念教義;才能真正修煉。”


    “而一但修煉玄微法門,便會受其中教義理念影響,自然就是同道中人了。”


    “若不認可其中教義,你就是練到死,也練不出個什麽。”


    紀緣恍然:“原來如此,多謝指點;我叫紀緣,不知師兄貴姓?”


    同舍這個十七八歲胖少年,並不是他們這一屆的新人,而是上一屆的道童。


    “江源儻氏,儻繼文;咱倆住一起也算緣分,你小子蠻懂事的,以後跟著我混吧;保你領悟無上真章。”儻繼文大咧咧說。


    “你能保我修成法力?”


    “那不能,修成法力要運氣、時間、機緣的,不是那麽容易;不過更多的人,在這雲台院修煉一輩子,連無上真章都認不全。”


    “你要是把我伺候好了,我倒是可以告訴你些關竅。”儻繼文得意說。


    “修成法力的機緣,是指什麽?”


    “你先去給我倒杯水來。”


    紀緣聞言,起身從桌上茶壺倒了杯水,遞給躺在床上的胖子。


    “咳咳;有一種名叫‘血靈脂’的靈物;是世家大族專門費數百年苦功專門培育,色如琉璃寶珠,又似金髓玉脂。”


    “服下這種東西,隻要不是智障,就都可瞬間入道,練成法力了。”


    儻胖子說著,輕蔑一笑:“不然你以為那些所謂的世家大族天才,區區八九歲,什麽心性、悟性、道行都沒有,就能練成法力,靠什麽來的,不都是靠這玩意嘛。”


    “真是這樣?那陳海和殷瑤兒也是?”紀緣還是第一次知道這些。


    “當然了,不然憑她們心性,再參悟道經幾百年,都不一定能從中領悟一絲道韻,修成法力。”


    “不信你去雜役院看看,大把的六靈竅、八靈竅寒門道童;修煉一輩子,六七十歲了,垂垂老矣,才能勉強觸摸入道門檻。”


    “要知道,那可是上乘靈竅啊!頂尖的資質,百萬人中難得其一,這等人物,要入道都得幾十年。”


    “而所謂的陳家天驕,陳海,也不過區區五靈竅而已。”


    “至於你我,這種二三靈竅的資質;沒有‘血靈脂’,就是練一輩子,也不見得能摸到一絲入道門檻。”


    “嗬嗬,血靈脂你就不要想了,這種東西,不是你這種寒門能接觸到的,想這些,還不如做白日夢呢。”


    “那你呢?”


    “我?我族中現在這批血靈脂沒培完功,不過我祖爺爺說讓我先入門;安心參習法門,十年之內,必給我送一粒血靈脂上山來。”


    “這已經差不多十年了,想來不久之後就有消息;到時我練成法力,你跟著我雞犬升天。”


    紀緣聞言,眸光閃動:“那這無上大教,於我而言,豈不是白入了?”


    “你跟著我混,好好伺候我,等我練成法力了,給你找個秘術,你學成異術,或可入凡間縱橫,博一世富貴。”儻繼文篾然說。


    所謂秘術,便是【蜈蜂袋】這般的;道院之中,有不少凡人、力士、童子;殷勤侍候仙師,最大的追求,就是獲得一門異術,下山去博一世富貴而已。


    “儻師兄,勞煩你還是先給我指點指點真章關竅吧。”紀緣轉過話題。


    “好說;你要分兩步;先學通前麵經文歌訣;後麵真章是彎彎曲曲蝌蚪文。”


    “這個蝌蚪文,又稱‘龍章’;還有一種丫丫叉叉的叫‘鳳篆’;這兩種都是前古文字;你以後每幫我幹一天雜物,我就教你一段兒,怎麽樣?”


    “區區雜物而已,問題不大,師兄你現在就開始教我吧。”紀緣滿口答應。


    對於學習,紀緣從來都是肯付出的。


    “行,先教你認第一句龍章字篆。”


    當夜兩人一教一學,徹夜未眠。


    轉眼,就到寅時末,外間鍾聲響徹。


    “欸?紀師弟,你幹啥去?”儻繼文問。


    “不是王師兄說五更起,上觀雲崖采氣嘛?”


    “你現在連煉氣法門都沒有領悟,你會采個毛線的氣啊?睡覺睡覺。”儻繼文無語說罷,扭頭就睡。


    紀緣沒有絲毫睡意,穿上衣服,走出門外去,道院中有不少道人早起,他問著路,跟著走了約莫半時辰,到了一片數百丈寬的崖巔上。


    數百丈崖巔上,已有不少人采氣,紀緣也找了個位置,跟著學習盤坐,對著初生朝陽呼吸。


    紀緣學著坐了半天,隻是並無什麽感覺。


    但卻親眼看見,太陽初生之時,一絲肉眼可見的紫氣,被旁邊一位中年道童,張口吞入腹中,映得臉頰紫紅一片。


    “這是大日紫氣,能養神炁;師弟功行不足,心思未靜,時候未到;不必著急采氣,早上可以多休息一會。”道童緩緩收功,對身旁有些尷尬的紀緣說。


    “謝師兄指點。”紀緣感謝。


    采氣過後,又馬不停蹄下山,開始去殿裏念經,念頌《玄微經》,聽鶴真人講解經文、真章奧義。


    然後,才是吃早飯,不過紀緣發現,這道院道人無數,吃飯的人卻不多,隻有雜役院未修成法力者,才會吃飯。


    最後才是開始雜物工作;道院很大,雜物很多。


    給各殿祖師像上香,或為同道倒馬桶,又或者掃灑庭院,或澆水、挑水、砍柴。


    一直要幹到約莫晚上八九點,才能歇息。


    ……


    轉眼,半月時間過去。


    清晨時分,山道台階上薄霧朦朧,紀緣玉簪束發,青色道袍;拿著掃帚掃地。


    儻繼文也睡眼惺忪的提著掃帚跟在一旁掃地:“我說你小子,可真的是個怪胎;才八天功夫,你就把我掏空了…”


    本還想著憑借龍章鳳篆,忽悠紀緣幫他做個一年半載的雜役。


    不想僅僅七八天功夫,紀緣已經將他所會的龍章字篆悉數學了個全。


    “煉氣法門我已經領悟透徹,每日也能上觀雲崖采氣,但卻總覺得虛無縹緲,離練成法力,相差如天塹。”紀緣抱著掃把,蹙眉。


    “哪有那麽簡單的事;昨天聽說觀裏又熬死了幾個老道童;人家修煉幾十年,不過壽盡而死;你才練半月,憑什麽練就法力?”儻繼文吐槽。


    這時,遠處一個身姿雄壯,也是道童打扮的,背著手大步朝這邊走來。


    “唉唉,快認真點,別讓趙慎那廝看到了,不然他又來找我們茬兒!”儻繼文趕緊裝作認真的掃了起來。


    那個雄壯方臉道童,名叫趙慎,也是上一屆的道童。


    不過這廝借著跟管理雜役院的王檀關係好,又有同族長輩在觀中,動不動就亂分配髒、累、差的活兒給其它人。


    “你倆剛才交頭接耳,說什麽呢?”趙慎寒著臉走到跟前。


    紀緣二人沒說話,默默掃地。


    “哼!儻繼文,你這廝偷奸耍滑慣了;明天不用掃地了;去六十裏外的映月潭給諸位道長挑水。”


    “我不去。”


    挑水是最累的活兒,他可不是練就玄功的紀緣;六十裏山路,足足要走一天,累死累活。


    趙慎見此,冷笑:“不願去?那你去給雜役院眾師兄弟刷馬桶。”


    雜役院都是未成法力的凡人道童,還是得食五穀雜糧,排泄這些。


    “你算老幾,大家都是道童,憑什麽你安排我的雜役?”儻繼文滿臉不服。


    “不服是吧?找王師兄問去吧。”


    趙慎傲氣淩人:“就憑老子馬上就要練成法力,晉升正式弟子,你們到時要叫我師叔,要是不服,我隨時可以逐你這道童下山去。”


    “你!”儻繼文氣得臉色鐵青。


    修成法力,就有了輩分;地位甚至與道院的靈鶴真人平齊。


    而未修成法力,不論資質、家世背景如何,終究隻是蜉蝣微塵一般。


    所以真正比較厲害的大族,如陳家、殷家,都會先讓孩童練就法力,再送上山。


    “還有你,看什麽看?我記得你很能幹是吧,常常一個人幹兩個的活兒;既然這樣,你明天就領兩個雜役任務,既刷馬桶,又挑水!”


    趙慎又指著紀緣,直接安排兩個雜役任務。


    被躺槍的紀緣,麵無表情,沒有反駁。


    趙慎說罷,滿臉囂張的拂袖而走。


    待他走遠,儻繼文滿臉厭惡唾棄;“我呸!這狗雜碎,不就是靠著家裏送來來一粒血靈脂嘛,得意什麽?”


    “血靈脂?”紀緣眸光閃爍。


    “哼,趙家也是仙學世家;這趙慎入門等了十多年,前些天,他家有人傳來消息,這月初,要送血靈脂上山給他。”


    “所以現在這廝已經飄了,連王師兄都不放在眼裏了。”


    王檀雖然執掌雜役院,但也並未練成法力,依舊屬於道童序列。


    “那他這般囂張,弄得人盡皆知;不怕血靈脂被人搶奪麽?”紀緣問。


    道院之中,道童因一些口角互相打架、爭奪雜役任務分配的事,履見不鮮;隻要不出人命,高層並不阻止。


    “怎麽?你想搶他的血靈脂?”儻繼文聽出了弦外之音。


    “趙慎練了一身橫煉硬功,又有家傳的火符護身,不是好惹的。”


    轉而,儻繼文眼睛一亮:“不過你這廝一身天生神力,論武藝,十個他也不是你對手;隻是他的火符,可就難對付了些。”


    他跟紀緣同處一室大半月,自然知道這位好友的‘神力’本領。


    “趙慎在哪個院住?血靈脂何時到他手中?”


    “甲字十六號舍院;他敢這麽囂張,估計血靈脂到他手應該就是這幾天了。”


    紀緣沒有再說話,心不在焉的掃著地。


    ……


    數日後。


    甲字十六號院,單人獨舍待遇的趙慎,被敲響房門。


    “趙慎,你家老祖托貧道順路給你帶的東西到了。”靈玄道人站在門外。


    “多謝靈玄師叔。”


    “欸,客氣了,你有這東西,入道易爾,以後就稱師兄了。”


    “好,靈玄師兄。”趙慎接過靈玄道人遞過來的錦盒,滿臉興奮激動。


    “我就不打擾師弟了,師弟還是早點服下煉化吧,不然此物在觀中,易遭人覷覦呀。”靈玄似乎察覺什麽,目光撇向四周,意有所指。


    不過趙慎並未察覺,反倒是滿麵興奮的送走了靈玄道人。


    …


    待靈玄道人走後,趙慎激動難耐,正準備關上房門。


    房頂上,一道蒙麵黑影,縱身躍下,伸手攔住即將合上的房門。


    趙慎麵色微變,毫不猶豫伸出五指如勾,向前抓去。


    他修煉過橫煉武學,還有爪功,‘噗欻’一聲,五指就穿透門板,意圖一爪撕裂對方髒腑。


    那黑影竟不閃不避,任他五指鷹爪抓在肚腹,指力瞬間將對方衣衫抓得粉碎,露出皮肉。


    但趙慎卻麵色驚變:“你到底是什麽人?”


    他那可輕易抓破數寸門板的爪功,抓在對方身上,卻絲毫擊不破對方皮膚,反而如抓柔韌皮革,被反彈開來。


    乍一交手,隻覺對方皮如老革,氣血滾滾,骨如金鋼一般,難以撼動分毫,高下立判。


    黑影不答,反手一撈沛然巨力,直接將門穿一個洞,把他左手錦盒撈走。


    “還給我!”趙慎驚怒交加,從袖中取出一枚玉符,不顧一切就要催發,阻攔對方。


    他已是知道對方武學深不可測,軀體氣血如龍,簡直如妖獸一般,自己遠不是對手。


    “啪!”但對方卻後發先至,先一掌拍飛他掌中玉符。


    臨走時,還不忘反一巴掌抽在他臉上,打得一身橫練硬功著稱的趙慎眼前一黑,口吐血沫牙齒。


    待趙慎從疼痛中回過神,又哪兒還有對方身影?


    “啊!!!!”


    “誰!!到底是誰!!”


    “奪我入道機緣,我要跟你不死不休!!!”


    趙慎心態徹底崩了,狀若瘋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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