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紀緣退出大殿;空蕩蕩的紫氣閣中,一位矮胖道人才匆匆走入閣中。


    “其能短短一月練成法力;不過是強奪趙家的血靈脂而已;那趙家又豈會與他幹休?真人又何必傳他法術?此舉不是憑白得罪趙家了嗎?”矮胖道人滿臉嫉妒。


    “哈哈,我看你道號靈智,卻極不智;真人智如淵海,又豈是你我能懂的。”靈玄道人也笑著走入殿中。


    “你聰明,那你說說?”矮胖的靈智道人嗤笑。


    “正是因為趙家不會與那小子幹休;真人才會傳他法術。”


    靈玄道人說著,看向上首趺坐的靈鶴真人,問:“真人,我說的對麽?”


    “然也。”靈鶴真人頷首。


    “但憑白無故,真人為何如此看重那小子?還說要讓他去玉京山總壇!”靈智依舊不解。


    “若我沒猜錯;真人是想讓那小子去插手雲州金頂觀那件麻煩事。”靈玄道人若有所思。


    “什麽?就憑他?那不還是讓那小子送死去嗎?”靈智嗤笑。


    但靈鶴真人卻撚須一笑:“送死也未必,此子看似憨直,然心頭有三分戾氣;又有幾分狡黠,氣數濃鬱;正適合此事,靈玄師弟懂我…”


    “而且殷家也說,要咱們照看著些;那殷開山的神通和性格,想必你們也是知道的,趙家不好惹,殷家豈是好惹的?”


    “什麽?他還和殷家有關係?”靈智道人臉色微僵。


    殷開山是教中真傳級大佬;在教祖心中都有一定地位,其得傳大法神通;掌無上法寶【陰陽雙蛟劍】。


    此劍一出,神光萬裏交剪,閘滅不死法身,仙人之下無敵。


    甚至有傳聞,近幾百年殷開山突然從域外回到赤縣神州,參與人間王朝變革,位列太尉;涉及到諸位教主的某些謀劃。


    是以,殷家橫行無忌,不僅玄微教,就是其餘幾個無上大教中人,也無人敢惹。


    “有關係,但也不多;我看殷家不過是覷覦上了那小子身上如龍似虎的強大氣血而已。”靈玄冷笑。


    “原來此子牽扯這麽多大能;殷家不能惹,趙家老祖手上至寶【五獄遁仙樁】更不能惹,我們還是不要沾染為妙。”靈智道人縮了縮脖子。


    “晚了,算咱們幾個倒黴;這些紈絝子弟,都已經塞到咱們這兒來了,你現在想不被卷入其中,又怎麽可能!”靈玄撇嘴。


    “也正因此,真人才傳下‘大道真符’與哪小子;畢竟他若渡得過此劫,必然有奇異之處,實乃大氣數,大機緣之人,日後成就非凡,他還會對真人心懷感激,欠下人情。”


    “而且咱們道院出了大氣運、大機緣的天驕之輩,教中豈不還得獎勵我們功勞。”


    “若渡不過呢?”靈智並不看好。


    “渡不過?萬事皆休唄,反正咱們也沒付出什麽;我伴隨真人執掌雲台道院半千年以來,這種情況見得也不少了。”


    “可是,那小子奪了趙家血靈脂;趙家要是知道真人您傳真符給那小子,趙家過後來問責我們,又該怎麽辦?”靈智憂慮說。


    靈鶴真人淡然一笑:“所以,靈智師弟你稍後將紀緣練成法力和從我這兒獲得【招雲祈雨】真符的消息放出去。”


    “什麽?”靈智、靈玄同時愕然。


    “真人,你這時候放出消息,那小子法術未成而遭人覷覦,必死無疑啊!”靈玄欲言又止,最終躬身懇求說。


    要知道,尋常道人在道院之中,就算得道幾百上千年;也不一定能獲得法術。


    而靈鶴真人竟將【招雲祈雨】真符傳予了這麽個才入道的區區小輩。


    這種真符,靈鶴真人手中所會的,也不過數種;甚至跟隨他半千年,堪稱左膀右臂的靈玄、靈智,也不過才一人得傳一道而已。


    此言一出,紀緣必成眾失之的。


    “這就跟咱們無關了;反正咱們既完成殷家囑托;又不得罪趙家;要是他能活下來,還能去解決雲州的麻煩事;高!真人,您這手段實在是高!”靈智道人回過神,則是滿臉笑意,再無嫉妒之心。


    ……


    紫氣閣四十裏外;一座靈氣匯聚,臨雲參差的百丈山峰洞府外。


    趙慎滿眼血絲,跪倒在洞外。


    “哼!你這廢物還有臉來找我。我傳你橫練硬功,火符護身;血靈脂在手,都能被人搶了去。”


    洞中,一位眉鋒尖翹,眼眸狹長的白麵青年麵色冷厲。


    “十三叔!您一定要給我報仇啊!”趙慎臉頰青紫掌印,露出一口殘缺牙齒大聲哭訴。


    “那人突然殺出,武學深不可測,氣血如龍虎,雙臂有萬鈞之力;我…我根本不是對手啊…”


    “夠了!”趙承隱一掌拍碎桌上茶盞,狹長眸子寒意爆漲。


    凜冽殺機,籠罩數十裏,驚得洞外山林之中,鳥獸飛騰顫栗。


    “知道是誰做的嗎?”


    “不知道,沒看清…不!”趙慎茫然搖頭,又突然驚起:“是乙字院道童紀緣!對,一定是他!”


    “我昨天丟了血靈脂,他今天就入道煉成法力,哪有這麽巧的事,是他!對!一定是他!”


    “道童紀緣?我傳你橫練功夫,能開碑裂石,橫掃百餘甲士;別說道童百個千個一起上,就是一般具有有百十年法力,不通法術武藝的修士,量也非你對手。”


    “他區區一個剛入門一月的童兒,又豈是你的對手?”


    “你確定不是道院中練成【一氣】境的成名人物幹的?”


    趙承隱不信這趙慎有這麽廢,更不信他們趙家老祖傳下的【太保橫練金身】如此拉胯。


    “是他,一定是他!那個儻繼文時常四處吹噓,現在整個道院都知道那個紀緣有天生神力!”趙慎愈發確認,點頭如搗蒜。


    “好好好,好個天生神力!”趙承隱怒極返冷笑。


    站起身來直接就準備走,但腳步頓了頓,想起所謂‘天生神力’,趙承隱麵色慎重了幾分。


    “童兒,命力士抬我披掛和金眼雙鞭,再牽赤髯金睛駝來;我要親自走一趟,會會這天生神力。”


    不一會,兩個丫髻童兒,領著力士,抬著甲胄披掛為趙承隱戴整齊;外罩玄微教大紅袍服。


    又有童兒從山上,牽來一頭丈許高黃色異獸,似馬似駝,頜下赤髯;雙鼻白霧噴吐,碧眼金睛,極為靈異。


    趙承隱跨上異獸,將一對金鞭掛在鞍轡之上。


    “還愣著幹什麽,走!前麵帶路!”


    ………


    且說紀緣領了【招雲祈雨】真符玉簡;回到舍院,收拾好衣物行囊,順便告別好友儻繼文。


    得知紀緣已修成法力,儻繼文並沒有露出什麽意外的表情,也很是替他開心:“好小子,可真有你的;我就知道你小子了不得。”


    “叫師叔!”紀緣指了指他。


    “童兒小文,給師叔倒杯茶來。”


    “別鬧。”儻繼文笑嗬嗬的,這個一向懶惰的胖子,竟真的跑去外麵打了井水,給紀緣泡上茶。


    這是離別之茶。


    “哈哈。我先走一步,到內院等著你,到時一起去南鄯域,朝拜祖師。”紀緣沒有接,而是拍著他肩膀說。


    “我也不知能不能等到;要是再過幾年還等不到家裏送來血靈脂;我就打算下山娶個媳婦,好好生娃了,當個凡人,也未嚐不好。”


    “你隻要想要,會等到的。”


    “哈哈,對嘛,以後你可得罩著我。”儻繼文打趣說。


    事實上,他家也有老祖在教中修行,不過在域外。


    “對了,趙家族人眾多,在教中有修行的不少,不是好惹的;你可得好好提防。”


    “嗯?你看出來是我做的了?”紀緣收拾行囊的頓了頓。


    “不是你還能是誰,趙慎昨天丟血靈脂,你今天煉成法力;哪有這麽巧的事。”


    “何況除了你,我也想象不出雜役院有多少人能打得過趙慎。”


    儻繼文搖頭:“你還是太心急,不知低調的重要性;要換做是我,我非得躲兩年等風頭過去了,再用血靈脂練成法力。”


    “做都做了,人家族中既然有修仙煉道之輩;真要一心找,豈會掐算不出是我?拖久了反而徒生變故。”紀緣搖頭。


    儻繼文悚然而驚,連新學的口頭禪都不禁脫口而出:“我靠!我都沒想到這節,你小子這腦袋怎麽長的,連這都考慮到了!”


    “枉我平素以為你這人憨厚老實,做事太過魯莽;原來笨的人是我,這機緣該你獲得,我服了…”


    “你倒不笨,隻是你們算計來算計去的,往往瞻前顧後,這也不敢,那也也不敢,機關算盡太聰明。”


    “那你不怕趙家找你算賬?”


    “怕不怕又怎麽樣呢,咱們不練成法力終為螻蟻;隻是不惹到人就沒事,可修行中人性格孤僻古怪,那萬一惹到了呢?”


    “以前那趙慎,不就因此欺淩你我麽?我倒還好,你稍稍頂撞一句,人家都說要修成法力再找你算賬。”


    “煉成法力,好歹也能多些手段應付。”


    紀緣一邊說著話,一邊沉下心思,鑽研腦海之中,那一幅涵蓋無窮靈光的神話圖錄。


    這個,才是他的倚仗。


    以前未練成法力道行,根本看不清晰其中諸多的法寶煉製方法,也無法參悟透徹。


    現在依舊無法參悟透徹。


    但卻已能隱約窺見一絲絲玄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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