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扶著他在床頭坐穩,看著俞笙蹙了蹙眉:“你怎麽醒這麽快?這個藥裏有安眠成分,你不困嗎?”俞笙搖了搖頭:“不困......有點頭暈惡心。可能是我平常安眠藥吃的多吧,沒什麽太大作用。”醫生聽著俞笙這一係列疊buff的吃藥臉都黑了,他沒好氣地開口:“誰讓你胃疼成這樣還吃止痛藥的?”俞笙眨了眨眼,驀然笑了起來:“醫生啊。”麵前的醫生不和他玩這文字遊戲:“別想混淆視聽,醫生給你開藥的時候你肯定胃不是這樣的,你怎麽開的止疼藥?”一旁被訓的灰頭土臉的李好詫異地抬起頭,看著難得和俞笙說話勢均力敵的人滿臉驚奇。俞笙見瞞不過人,倒也半點不緊張:“我就是跟醫生說我胃疼啊。”他看著麵前的醫生一直盯著自己,沒忍住又笑了:“別像看囚犯一樣看我,我當時是隻有胃痙攣,後麵開完藥才慢慢發展成胃潰瘍的。”醫生“哼”了一聲,“你如果今天是胃出血,亂吃止痛藥錯過救治時機,可能會害了你的懂不懂?”俞笙盯著他,笑容倒是淡了幾分:“應該......不會錯過。”醫生皺眉,便看著麵前的人緩緩開口:“我從吃下止疼藥到現在,就一直沒有停止疼過。”止疼藥一直沒有效果?醫生擰眉。他低頭翻了翻病例,盯著麵前的人看了半晌,忽然開口:“想吐就趕緊吐吧。”俞笙喘了一口氣,蒼白著臉抬頭笑了笑:“那麻煩醫生出去一下。”醫生簡直要被氣笑了。他不知道麵前這個疼得冷汗兢兢的人到底是處於什麽原因,竟然還能強忍著不在他麵前吐出來:“你從剛才醒來就一直反胃了吧?你胃潰瘍嚴重所以止疼藥基本上沒什麽作用,剛才檢查的時候給你開了一點鎮靜,按照你的抗藥性現在應該失效快過了。”他看著麵前垂眸不語的俞笙,終於覺得這個患者有意思起來:“我是醫生,你什麽狼狽的樣子我沒見過,在我麵前吐怎麽了?”俞笙扶在床頭櫃的手指倏然攥緊,他急促地喘了幾口氣,搖搖頭,聲音開始啞了起來:“是沒什麽.......隻不過我現在是清醒的。”麵前的醫生神情微怔。他看著俞笙說完這話驀然捂住唇,眉頭緊緊皺著緩了許久,這才又重新低聲重複了一遍:“.......所以麻煩您先出去。”旁邊的李好看得幹著急。他想把麵前這個年輕的醫生給直接拉出去,但又擔心自己再次挨罵,猶豫著不敢出手。沒想到俞笙說完最後一句話後,麵前的醫生看了他幾秒,竟然真的扭頭徑直走了出去。“留一個人看著他點,他沒吃什麽東西應該吐不出來什麽,注意別讓他把自己嗆到。”醫生頭也不回地冷靜開口:“我叫宋思瀾,有問題記得趕緊找我,別讓他把自己玩死了。”“你”李好第一次見說話這麽毒的醫生。“怎麽了?他有哮喘對吧,本來呼吸道就不好一會兒反胃嗆咳窒息是不是有可能?他明顯看起來又不是個會自己愛惜的主,不提前警告一下搞不了下次咱們還得急診見。”宋思瀾站在門口抱起雙臂。李好忍不住咬牙想要反駁,卻聽身後俞笙慢慢笑了起來:“好,多謝宋醫生,我盡量多活一會兒。”宋思瀾意味不明地看了他半晌,難得也勾了勾唇:“行,我也覺得我能讓你活很久。”這是要著手接管他病情的意思。俞笙眨了眨眼,有些訝異地抬起頭,卻見麵前的醫生已經開門走了出去。李好和蒼青也識趣地跟著離開了病房,房間裏一片寂靜,一時之間隻剩下時幸一個人。俞笙其實也是想著自己一會兒肯定要哄人,所以才把其他人給支出去。他半靠在病床上,抬起頭望著時幸微沉的神色討好般地笑了笑,剛想開口說什麽,忽然神色又是一變。“唔.......”麵前的人倏然彎腰捂住唇,他半個身子都探出了床頭,神情隱忍,胸腔劇烈起伏,卻一直強忍著沒有吐出來。時幸緊繃的神色終於有些維持不住了。他上前一步一手熟練地順著俞笙的後背,另一隻手拿出一個塑料袋放到了俞笙麵前。“想吐就吐,沒事,”時幸看著麵前神情難受的人,忍不住放緩了聲音,“你都在我麵前吐過多少回了,還忍什麽?”“.......我知道。”俞笙聽著時幸的聲音心中鬆了一口氣。他勉強笑了一下:“我隻是怕一會兒吐起來我自己止不住.......咳咳咳。”俞笙半句話沒說完,胃裏又是一陣惡心。時幸也沒再說什麽,隻是又重複了一遍:“沒事。”他看著麵前的人神色放鬆了些許,身子顫抖了半晌終於還是倏然彎下腰,控製不住地吐了出來。宋思瀾說的確實沒錯,俞笙壓根沒吃什麽東西,吐出來的也大多是胃液或者單純的幹嘔。他吐到最後整個人幾乎都脫了力,搖搖欲墜地掛在時幸手臂間,使不上半分力氣。時幸一直不緊不慢地順著他的後背,等到俞笙止住嘔意,扶著人漱了口,便慢慢攬著人枕在自己的肩頭。俞笙下巴搭在時幸肩膀,昏昏沉沉間微微掙紮了一下:“別,一會兒萬一還要吐,吐你一身.......”“吐了就再洗,”時幸不急不緩地安撫著麵前的人,“你這樣子坐直了舒服些。”俞笙也實在沒力氣再折騰。他靠在時幸肩頭不知道緩了多久,終於輕輕地笑了一聲:“時隊長不生我氣了?”“生,”時幸的聲音依舊平靜,隻是說出來的話語卻並非如此,“氣得恨不得把你一直放在我眼皮子底下,時時刻刻看著。”時幸難得說出這麽帶有強烈情緒的話語,俞笙有些訝異地抬起頭。他觀察著時幸的神色,忽然笑眯眯地再次湊上前:“時隊長舍得?”時幸知道麵前的人就是明知故問。但他看著俞笙眼中的一抹狡黠,到底還是低聲開口:“舍不得。”所以他才這麽生氣。得到滿意答案的小狐狸眼睛瞬間彎了起來:“那現在這麽一想,時隊長是不是沒那麽生氣了?”時幸要被俞笙這個邏輯鏈給氣笑了,他轉過頭想要再說什麽,忽然卻感覺懷裏微微一暖。俞笙伸出手輕輕地抱了他一下。時幸所有的話語瞬間止在唇邊。“現在呢?”懷裏的人見時幸沒了動靜,有些好奇地仰起頭,卻忽然感覺腰間一緊。時幸將他又再次攬回了懷中,溫熱的手掌不緊不慢地在他腰間摩挲著,力道大的讓俞笙下意識地輕哼了一聲。“時幸?”俞笙聲音有些訝然。時幸沒有說話。他微側過頭一點點湊近俞笙脖頸間,微沉的呼吸聲逐漸放大。溫熱的呼吸幾乎瞬間將俞笙整個人包裹,他有些不自在地掙了掙,卻感覺時幸將他抱得更緊。“時幸.......”脖子上一個點倏然一燙,俞笙仿佛被電了一下,身子驟然一顫,剛才還沒消散的尾音瞬間消失不見。時幸將唇貼在了他脖頸間,齒尖摩挲,仿佛想要一口咬上去。原本還強裝鎮定的人終於真真正正地慌了起來。“時幸!”他想要往後躲開,但時幸壓在他脖頸間的動作微微使力,俞笙身子幾乎是瞬間沒了力氣。一直到懷裏的人隻剩下急促的喘|息,時幸才不緊不慢地直起身。靠在他肩頭的人有氣無力地抬頭看了他一眼,聲音弱到幾不可聞:“.......不生氣了?”時幸依舊沒有回答,隻是輕輕揉了揉俞笙微軟的發絲。俞笙有些警惕地偏過頭:“生氣也不能再來一次了,太奇怪了。”渾身感覺都像被泡在熱水裏,迷迷糊糊的讓他完全使不上來力。卻又意外的……有些舒服。時幸終於微微勾了勾唇:“e神怎麽這麽敏感?”他盯著俞笙脖頸上的那處,俞笙皮膚白皙,剛才他雖然控製了力道,但到底還是留了一點紅印。應該得過兩天才能消下去。時幸神情間更加愉悅了。看不到自己是什麽情況的俞笙不明白時幸在高興什麽。他此時終於完全放鬆下來,疲倦感瞬間將他整個淹沒。俞笙累得連一根手指都懶得動彈,昏昏沉沉地靠在時幸懷裏,像一隻饜足的小狐狸。如果不是被“吃幹抹淨”的那一個就更好了。他閉著眼,感受著時幸攬著將他輕輕放回床上,低聲開口:“這才能讓人不生氣,e神。”俞笙微微睜開眼,“那我安慰所有人都可以這樣嗎,時隊長?”他話音剛落,便感覺攬在他腰間的手倏然一緊:“不可以。”俞笙難耐地往被子裏縮了縮,討好般地笑了起來:“知道了知道了,隻有對時隊長可以。”時幸盯著麵前笑眯眯的小狐狸,慢慢吐了一口氣。“下次不許這樣了,俞笙。”時幸看著床上的人控製不住地闔上眼,指尖輕輕地在他唇珠上摩挲了一下。“再有下次......我可能真的會做出什麽。”俞笙迷蒙間以為時幸在開玩笑,下意識地勾了勾唇:“行啊。”“那時隊長就一輩子和我在一起吧。”時幸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