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月欲言又止。


    沒有再勸,也不知道該勸點什麽,她知道這會兒說什麽別難過了也沒用,現在的何小娜更需要的是發泄,是陪伴。


    她就在一旁默默地站著。


    等了好一會兒,何小娜的的哭泣聲才逐漸變小。


    何小娜抽泣著道:“對,對不起,把你的手帕弄髒了。”


    “沒關係。”


    顧明月搖了搖頭。


    何小娜:“等我回頭把手帕洗了,再還給你。”


    “不急,還不還都行。”


    顧明月幫她撥了撥淚水打濕的頭發:“現在心情好點了嗎?”


    “稍微好點了。”


    何小娜揉了揉鼻子。


    就是明月的動作語氣太溫柔了,她又有點想哭了。


    顧明月:“醫生確定說你爸爸撐不了多久了嗎?”


    何小娜:“嗯,說是好的話,可能還有個十天半個月,不好的話,隨時有可能會走。”


    顧明月臉色有點凝重。


    本來她還想著,情況如果不是很嚴重,要不要上省裏的大醫院看看,現在這樣說的話,估計是沒什麽希望了。


    平白給人希望再失望,估計打擊更大。


    “本來我們在鄉下生活的好好的,我爸想著來城裏賣點山貨換點錢,結果不小心就被人撞了。”


    “那家人也沒有多餘的錢賠,隻能抵了個臨時工的工作給我,我以為我經常上班,努力賺錢,就能治好我爸,沒想到……”


    說著說著,何小娜又忍不住哭了。


    顧明月才知道,她的工作原來是這麽來的。


    從頭到尾隻聽何小娜提到自己的父親,沒有提到過母親,她猜測何小娜的母親可能很早就去世了。


    現在相依為命的父親也要離開自己了,怎麽會讓人不難過呢?


    “我理解你的心情。”


    顧明月握著她的手:“我很小的時候,父母就相繼去世了。”


    “你……”


    何小娜有點意外。


    從見顧明月的第一眼開始,她就以為她家境不錯,是父母從小寵大的孩子,沒想到她的情況,比自己還糟糕。


    顧明月:“我當時也覺得天都要塌了,可是能怎麽辦?有些事情我無能為力,隻能按照父母的遺願,盡可能地好好活著,讓他們不要太擔心我。”


    “明月……”


    何小娜眼裏閃著淚。


    “沒事兒,我想,你爸爸也是一樣的想法,希望你將來能過的好。”


    顧明月拍了拍她的手:“人生總是充滿遺憾,起碼你爸爸現在還在,趁這段時間,你好好陪陪他,讓他安心的走吧!”


    “嗯!”


    何小娜重重的點頭。


    捂著嘴,再次哭得泣不成聲。


    顧明月:“叔叔住哪個病房,我買點東西去看看他。”


    何小娜搖著頭。


    難過的說不出話。


    顧明月:“咱們不是朋友嗎?作為朋友,我去看看叔叔也不行?”


    何小娜拒絕不了,隻能如實說了。


    顧明月買了一些吃的,好消化的,來到了病房。


    一進屋,她就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味道,隨即就看到了坐在病床上,幹瘦的中年男人。


    “爸,我回來了。”


    擦掉眼淚的何小娜進來。


    “小娜,這是……”


    何父轉過頭,看向顧明月。


    何小娜介紹道:“這是我朋友,顧明月。”


    顧明月放下手裏的東西:“叔叔你好,聽小娜說你在這裏住院,我來看看你。”


    “你好你好。”


    一看就是忠厚老實的何父頓時有些不知所措,翻身就要下床,還不忘對何小娜道:“你有朋友來怎麽不早說?還讓人買什麽東西,多不好。”


    顧明月:“叔叔你別動,躺著休息就行。”


    “爸,你就好好躺著,明月也不是什麽外人。”


    何小娜連忙上前摁住何父:“至於東西,我說了讓她別買的,她不聽我的……”


    “你這孩子。”


    何父有些愧疚的躺回去,對顧明月道:“不好意思啊,她這孩子不太懂事,是我這個當爹的沒教好。”


    顧明月:“怎麽會,小娜人很好,又聰明又懂事的,一看就是家裏長輩從小教得好。”


    “哪有,她從小都是野慣了的。”


    何父嘴上雖然這麽說,自家孩子被誇了,總是高興的,他招呼道:“地方小,別嫌棄,快坐快坐,小娜快給人倒水。”


    顧明月:“叔叔你不用客氣,我跟小娜都很熟了,自己來就行了。”


    “好好好。”


    何父連連點頭。


    他之前就擔心自己去了,留下女兒一個人孤苦無依的生活在這個世界上。


    現在知道女兒有朋友,朋友人很好,對她也很好,那他就放心多了……


    大概聊了半個多小時。


    告別了何父,婉拒了何小娜的相送。


    顧明月從病房出來,幽幽的歎了一口氣。


    命運總是有些不公。


    這年頭,重男輕女的父母不在少數,就像趙芳茹家那樣的,可偏偏他們的父母活的好好的。


    相反,像何小娜這種,從小家庭情況就不怎麽樣,母親早早去世,父親一個人撫養她長大,難得的沒有再娶,也沒有重男輕女,卻事事難料。


    走出衛生所。


    顧明月望向湛藍的天空。


    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她沒有見到父母親最後一麵,也不知道他們去世前,具體是什麽情況,當時心裏又想著什麽。


    年少時,她隻能反反複複的看那封他們留給自己的信。


    隻不過後來,那封信不小心被薑文姍看到,撕了還是燒了,具體她不知道,總之,是毀了。


    再也找不回來了。


    所以有些時候,她討厭薑文姍也不是沒有緣由的。


    不知道薑文姍現在怎麽樣?千萬不要枉費自己辛辛苦苦,把她送到羊城才好!


    走出了一段路,顧明月才想起來,自己居然正事兒給忘了!


    算了,今天有點晚了,下次有機會再過來吧!嗜睡犯困應該也不是什麽大毛病。


    這樣想著,顧明月回到家。


    沒想到第一個看到的是自家門前,坐著輪椅的花小滿。


    沈宴果然還是住在這兒!


    看到顧明月,花小滿就知道自己沒來錯地方。


    “你怎麽來了?”


    顧明月有點意外。


    花小滿反問:“我不能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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