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和北城距離不算太遠。


    他們出發的早,下午五六點的時候就到了。


    顧明月相當於是回娘家,熟門熟路的帶著曹瑞往火車站外麵走。


    北城此刻也在下雨。


    屋簷下站了一排排躲雨的人。


    幸好顧明月提前帶了傘,不至於被困在火車站,兩人一出來,她就看到了站在外麵門口的江大海。


    “江叔。”


    顧明月上前。


    “小姐,你來了?”


    江大海看到她有些不知所措。


    “江叔是不是等很久了?”


    顧明月注意到他穿著蓑衣,帶著雨帽,腳上一雙草鞋半幹半濕的:“下雨天,你腿腳不方便,不用專程來接我們的。”


    “我我反正在家沒什麽事兒,也沒等多久。”


    江大海撓了撓頭,注意到一旁的曹瑞,眼裏帶著幾分疑惑:“他是……”


    顧明月:“這是沈宴的兄弟,叫曹瑞。”


    “哦!”


    江大海恍然。


    他就說小姐怎麽這回怎麽帶了個陌生男人,還以為是突然換了個姑爺,原來是小叔子。


    不一個姓,應該表兄弟之類的吧!江大海也沒多想。


    “江叔你好。”


    曹瑞朝他伸出手。


    “你好你好。”


    江大海把右手拿著的傘放到左手,又在衣服上擦了擦掌心才握過去,解釋道:“這幾天一直下雨,我怕你們來的時候還在下,就特意借了把傘。”


    隻是他們現在都舉著傘,看來是用不上了。


    顧明月:“麻煩你了江叔,我們知道在下雨,所以就提前帶了。”


    “不麻煩,你們帶了更好。”


    江大海揚起一個笑容:“走吧,先回家,家裏都收拾好了!”


    “好。”


    顧明月點頭。


    江大海有些一瘸一拐的走在前麵。


    他年紀也不小了,顧明月看他腿腳不便,大老遠的來接他們,還特意借了傘,又等了這麽久,心裏一時有點不是滋味兒。


    小時候她對江叔的印象不是很深。


    上次來,就覺得江叔這人確實不錯,現在更加覺得他是個老實巴交的好人。


    出門得急,也沒帶點什麽東西特產來,算了,回頭還是給點錢吧!江叔家裏這個情況,或許更需要的還是錢。


    “嫂子,這位江叔為什麽叫你叫小姐?”


    走在後麵的曹瑞好奇又小聲的問了一嘴。


    “因為……”


    顧明月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隻能道:“我們家以前的情況有點複雜。”


    曹瑞像是猜到了什麽。


    點了點頭,沒有再多問。


    路過國營飯店的時候,一股飯菜香味飄出來,顧明月正好有點餓了,再看向身形有些佝僂的江大海。


    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這次來看到的江大海,好像比之前老了一些。


    “江叔。”


    顧明月開口。


    “誒。”


    江大海回頭。


    顧明月:“我餓了,咱們吃了飯再回去吧?”


    “行。”


    江大海看向國營飯店,有點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想開口,又不知道說點什麽。


    按理來說他們大老遠的過來,自己確實應該請客的,可無奈囊中羞澀,國營飯店他實在是有點消費不起,更何況……


    “江叔,走吧!”


    顧明月收起傘過去。


    江大海跟在後麵。


    進了國營飯店,裏麵的人並不算多,可能是下雨天的緣故,脫了雨帽,依舊穿著蓑衣的江大海有些局促的站在那裏。


    曹瑞:“嫂子你們先去找地方坐,我去點菜。”


    “行。”


    顧明月看了一圈。


    考慮到江大海穿著蓑衣不太方便,她選了一個靠外麵的位置,好在這兒雨小了,問題也不是很大。


    這裏點菜,得要多少錢啊?


    江大海坐立不安的搓著腿。


    心裏想著自己身上僅剩的那點錢夠不夠。


    說起來,他已經很多年沒有下過館子了,以前年輕的時候跟著老爺的時候,還能吃吃喝喝。


    這些年他又沒個正式穩定的工作,家裏婆娘死得早,他一個人拉扯大兩個孩子,日子一直過的緊巴巴的。


    顧明月看出的他的局促與不安。


    試探的問道:“江叔,最近家裏沒發生什麽事兒吧?”


    “沒,沒有。”


    江大海略顯慌張的搖頭。


    顧明月:“如果家裏有什麽事兒,一定要跟我說。”


    “嗯,沒什麽事兒!”


    江大海繼續道:“除了那幾個鬧著要給老爺遷墳的人,別的都挺好的!”


    “說到他們……”


    顧明月正想多問問。


    點完菜的曹瑞回來了:“菜已經點好了,也不知道你們喜歡吃什麽,就隨便點了兩個。”


    顧明月:“沒事兒,我們吃什麽都行。”


    江大海:“對對對,吃什麽都行,咱也不講究。”


    可能是因為人少。


    很快,輪號就叫到他們了。


    曹瑞把點好的兩葷一素端上來。


    “江叔,吃飯吧!”


    顧明月拿了雙筷子遞過去。


    “誒,吃吃吃,你們吃。”


    江大海接過筷子,有點不好意思的從兜裏掏出半個饅頭:“我不用飯,中午剩了半個在身上,還沒吃完。”


    中午剩的饅頭?


    該不會中午就過來等他們了吧?


    顧明月幹脆道:“江叔,這裏米飯是不另外收錢的,吃不吃,吃多少都是一個價。”


    “真的啊?”


    江大海瞪大眼睛。


    顧明月:“真的。”


    聽她這麽說,江大海才敢放心吃。


    國營飯店的米比他們自家吃的米好多了,蒸出來的米飯也是粒粒分明,油光錚亮,光是吃在嘴裏,都能感覺到一股甜味。


    曹瑞:“這米真不錯。”


    顧明月:“這應該是我們當地產的江米。”


    也算是家鄉味吧!米飯配著菜,味道確實很不錯。


    江大海:“沒錯,確實是我們當地產的,不便宜嘞!”


    也就國營飯店舍得用這麽好的米,他們平時都舍不得買這種的。


    “比我們那邊的米好吃。”


    曹瑞發現他隻吃著碗裏的白米飯,幾乎不夾菜,招呼道:“江叔,吃菜。”


    “在吃在吃……”


    江大海嘴上說著,還是沒動筷。


    顧明月看不下去了,夾了不少的肉在他碗裏。


    江大海:“不用,我吃不了這麽多,我……”


    顧明月:“吃吧,這麽多菜,我們兩個人也吃不完。”


    曹瑞:“是啊江叔,吃不完咱們也是浪費了,浪費糧食多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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