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培風最怕的也是這個,但他更想成長為能保護她的男人。


    這父子倆在打什麽啞謎,孟柳勸了兩句,見他們都不為所動,也就不勸了,她向來不喜歡將自己的想法加諸在別人身上。


    每個人的選擇都該由自己負責,任何人也沒資格去阻攔。


    正好,現在跟陸培風的關係太好,她找不到借口抽離,距她離開的時候隻有不到兩年,她不想到時候被感情牽絆,能各自分開一下也挺好,免得到時候她消失,陸培風太過傷心。


    威勇侯府的小公子想去邊關抗胡,這消息一出京城都轟動了。


    且不論陸培風個人能力怎樣,但他是威勇侯府唯一的子嗣啊,若是出了半點差錯,侯府豈不是無後了?


    連皇帝得知這個消息也特地宣陸驍進宮詢問,再三確定後,見陸驍自己都不在意,也就隨意答應了下來。


    老夫人撚著佛珠:“一定要去?”


    陸培風:“是。”


    空氣中靜默了半晌,她歎了口氣:“罷了,你這孩子從小就有自己的成算,你母親當年的事,別怪你父親....”


    陸培風斂下眉目,怎麽不怪呢,眼睜睜看著母親在自己麵前被父親打死,這樣的記憶他一輩子都不敢忘。


    老夫人也知道這心結沒那麽容易解開,見他閉口不言,也就擺手放他離開了。


    “唉,當初就不該讓那個女人進門,不光讓驍兒養成了現在這副德行,連她生的兒子也是個白眼狼。”老夫人捏著眉心感歎。


    一旁的媽媽見狀連忙走到她身後輕柔的為她按摩起太陽穴。


    “等公子從邊關回來應該就懂得侯爺的苦。”


    “我看懸。”


    “親父子哪有隔夜仇,早晚都會好的。”


    “希望如此吧。”


    當年,陸驍在邊關打了勝仗,回來聖上親自賜婚,迎娶嬌妻過門,一時之間好不風光。天下間都稱他為戰神。


    聞著味兒找過來的女子數不勝數,他卻獨獨帶了個青樓楚館的女子進門。


    主母跟妾室使出百般手段爭寵,虐待人的嗜好就是那位妾室教會陸驍的。後來,妾室生下孩子,陸驍將孩子抱到發妻名下。


    一場意外,讓他失去生育能力,陸驍性情大變,他剛開始隻是對妾室下手,主母哪能放過這樣的機會,下藥燃香,讓他失去理智,失手將那妾室虐待至死。


    陸培風親眼所見,從那以後,他越來越沉默,對親生父親也沒了任何舐犢情深。


    老夫人是怨怪那個妾室的,若不是她教會陸驍這些下三濫的玩意兒,最終又怎麽會報應到她自己身上。


    所以她也不喜陸培風,因為一個上不了台麵的親娘就封閉自己的內心,跟父親反目成仇,她總覺得這孩子養不熟。


    陸驍也怪那位妾室,讓他性子變得暴戾。後來他越來越不滿足,發妻不放過,孩子不放過。一腔怨恨全然發泄在其他人身上。


    陸培風自此在威勇侯府長成了透明人。


    哪怕他是威勇侯府唯一的子嗣,出於對他生母的厭惡,唯二的兩個長輩怎麽也對他親近不起來。


    *


    臨行前一天,孟柳在院子裏給陸培風送行。


    元香做了一桌好酒好菜,沉舟眼眶紅紅的也站在一旁。


    孟柳端起酒杯:“別的我也不多說了,你要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一定要平安回來,要是缺胳膊少腿了,別怪我不認你。”


    “好。”陸培風笑著回應,他將杯中酒一口飲盡。


    孟柳一邊跟他聊天一邊吃飯。酒就喝了一杯,就被陸培風製止。


    “母親這兩日不是身上不舒坦嗎,酒還是要少喝。”


    跟孟柳相處也大半年了,他知道她每個月那幾天元香會準備一些清淡的菜色,會讓她喝紅糖水。他觀察仔細,從前未提過,但現在他不想繼續被她當成小孩子。


    孟柳有些訝異,這孩子的洞察力可以呀。


    “我再喝兩杯。”她嘴硬。


    陸培風一雙大手穩穩的捏住酒杯,就是不給她。


    孟柳使出勁跟他爭搶,但那雙手就是扣住酒杯屹然不動。她低下眼,這手曾經抱過她的腿,如今已經長得比她的手還要大,骨節分明,寬大有力。


    先前的兩杯酒讓她有些酒氣上頭,孟柳臉蛋紅紅的噘起嘴不滿道:“就喝兩杯嘛,你明日就走了,下次再見麵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我保證絕不多飲,好不好嘛。”


    雖然有些頂不住她的撒嬌,但陸培風還是搖頭,眼神堅定的像是要入黨。


    “哎喲。”孟柳突然捂住肚子,弓起身。


    他果然擔憂的鬆了手:“怎麽了?”


    哪知孟柳立馬搶過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還吧唧了兩下嘴,搖頭晃腦沾沾自喜:“好喝。”


    陸培風哪見過她這副模樣,跟個地痞無賴似的,就一杯酒,有那麽好喝麽。他失笑。


    一回得手就能二回得手,第二次在陸培風不注意的時候她又喝了一杯。


    陸培風無奈道:“好了,兩杯喝完了,行了吧。”


    “那不行,兩杯是之前的價錢,你又沒同意,這都是我憑自己本事喝的。”她振振有詞,“除非你再答應讓我喝兩杯。”


    陸培風沉下臉,這次是真的有些生氣了,倒不是生氣她貪杯,而是生氣她不注意自己的身子,這讓他怎麽安心走?到時候更沒人能管她。


    孟柳也察覺他麵色不好,偷摸看他一眼:“你生氣了?”


    “沒有。”他抿唇。


    “那你笑一個。”


    陸培風扯起嘴角,他笑不出來。


    孟柳拉過他的手開始晃,甜言蜜語張口就來:“你別生氣嘛,我還不是舍不得你,你看我平日裏哪回喝酒了。”


    陸培風抬眼直視她:“你舍不得我可以用別的方式,不必非要飲酒。”


    “什麽方式?”孟柳傻傻的問。


    例如像除夕那天,吻一下他。不過陸培風隻敢在心裏想想,這話是萬萬不敢說的。


    “那塊玉佩送我吧。”他的視線移動到她纖細的腰肢上。


    孟柳低頭看了一眼,這是她最喜歡的一塊玉佩,常年都係在腰間,見他喜歡,當即解了下來,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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