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這銀錢不好掙,但她萬萬沒想到居然這麽難。


    將結局改了又改,洗腳搓澡什麽的實在是寫不出來,最終還是寫了丫鬟愛上王爺,兩人有了一兒一女,每天恩恩愛愛。


    對方算是勉強滿意,大團結結局於是就這麽發了出來,也算是滿足了一些喜歡看he的讀者。


    鋪墊結束,該上正菜了,她將曾經寫過的花木蘭拿出來送去了文淵書舍,這一次的話本子不同於之前那些情情愛愛,掌櫃看了一遍,震撼的無話可說,這世道女子總是以擇一佳婿為夢想,女將軍的話本,無疑是顛覆了整個時代。


    但他沒說什麽,以同樣的價格收下後,還是老規矩交給東家瀏覽完才安排刻印出來。


    果然是不拘一格的女子,闕進輕笑,不得不承認邢景耀這位通房丫鬟確實與眾不同,很吸引人。


    *


    自那日未將孟柳帶回來,邢景耀就又恢複了從前那種苦行僧的生活,他安排了兩個護衛在她身邊暗中保護。


    隻每日匯報。


    日子還跟從前一樣過,但總覺得胸口悶悶的,好似缺了一塊,有時候批改公文反射性喚了聲團團,卻發現她已不在,而且她叫孟柳。


    桌邊再也沒有一個奮筆疾書的女子,也不會再有人每過一個時辰就叫他休息一會兒說對雙目不好。


    夜間的榻上隻有自己獨自入睡是最難熬的,他好像已經習慣了懷裏有她,有她的氣味還有她動不動壓到我頭發了的嬌嗔。


    明明那時候他們日夜相對也沒什麽特別的。


    偶爾相對而坐聊天吃些糕點,偶爾兩人意見相左互相爭執,偶爾情到濃處擦槍走火,無論是哪一個都並不特殊,換個人未必不行。


    於是他叫來了紅苕,可紅苕一踏入這間充滿跟她回憶的地方,邢景耀就覺得這個房間就好似被玷汙了一般,是的,回憶,還有孟柳,都被玷汙了。


    他罕見的發了怒,明知道不怪紅苕,他還是借口她伺候不周將怒火發泄了出來。


    可悲的是,有人陪他煩,沒人陪他也煩,最煩的就是,她不在身邊。


    其實細細算起來真正跟她相處的時日並不多,邢景耀也弄不明白為何才分開幾日他就不習慣。


    尋常的日子中,竟隻有每日聽到護衛匯報她的行蹤才覺得輕鬆。


    他並沒有讓自己沉浸在自怨自艾的情緒中,跟陳擎宇他們聚了兩回,幾個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對勁,話裏話外勸他這種不懂規矩的丫鬟發賣了才好,可他居然會升起怒火來,氣的卻不是她,而是他們看低了孟柳。


    可是他們沒說錯不是嗎,一個丫鬟罷了,以他的官職家世要什麽樣的丫鬟沒有?為何就一定要她才行。


    為了安慰好兄弟,林正卿給他送了兩個貌美丫鬟,邢景耀試探著接受,那股惡心的感覺是徹底被治好了,但他就是做不到。


    每每一觸碰到新鮮肉體的皮膚,他就覺得難捱,好似自己背叛了孟柳一樣。


    也許是她當日那一番話說的太刻骨銘心,每每夜深人靜回想起來都還是覺得很荒謬。


    邢景耀想,他應當是喜歡孟柳的。


    或許也不隻喜歡。


    隨著日子慢慢過去,她竟沒有來找過他一次,邢景耀的臉色一天比一天差。他有很多種方式可以留下她,但他到底還是不願拿她父母來威脅。


    “大爺。”文竹今日有些忐忑的進行照常匯報,“孟姑娘昨日出府去了一趟文淵書舍,之後再未出府。”


    “她心情如何?可憔悴了些?”邢景耀追問,


    文竹硬著頭皮道:“並未....而且屬下在孟柳姑娘身邊發現了兩個暗中保護她的陌生護衛....”


    邢景耀銳目盯住他:“可查到了是誰的人?”


    “好似是翎王的人。”


    翎王,他心中發沉,他為何要安排護衛保護孟柳,但很快他沒空再想其他。


    “還有....今日上午袁小姐的貼身丫鬟去找過孟姑娘。”


    *


    孟家的院子不大,小小的一進院,也沒有丫鬟小廝,所以孟柳有時候寫完稿子也會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砍些柴火,替廚房打滿水。


    今日她一起身屋外就來了個貌美小丫鬟。


    那丫鬟表情倨傲,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通:“孟柳是吧?我家小姐想跟您見一麵。”


    孟柳下意識就要拒絕:“不見。”


    “跟邢公子有關。”


    跟邢景耀有關那就更不見了,誰知道是他哪個鶯鶯燕燕找上門來,這種橋段她見多了,無外乎就是上門炫耀離間,孟柳才不樂意呢,有什麽事不去找男人,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呢。


    “我不去,你請回吧。”說完她就要關門。


    那丫鬟眼疾手快抵在了門中間:“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就愛吃罰酒,你管得著麽?”孟柳睨她一眼。


    “你父母哥哥也如此不知好歹麽?”


    孟柳狠厲的盯上那丫鬟的臉,這是拿她的家人威脅,好得很,她倒要看看是誰。


    明知是鴻門宴,但她無所畏懼,體內千年內力,隻要她想,這個時代完全可以橫著走。


    她轉身帶上門,跟隔壁的鄰居交代了一聲便隨著丫鬟上了馬車,向城外駛去。


    闕進剛從書舍走出,麵前一晃而過的馬車中坐著一位麵熟的姑娘。


    “那是?”


    “是袁府的馬車。”


    闕進敏銳的察覺出不對勁,女子常因嫉妒而妻妾相爭,他雖不認識那位袁小姐,但也知孟柳最近風頭太盛,此番估計是正室有心在過門之前敲打她。。


    本與他無關,但無論怎麽說,袁小姐都還未過門,未出嫁的女兒家插手男人的房中事,不敢找邢景耀就欺負孟柳,未免有些下作,而且也逾越了。


    念及那女子所寫的話本子,替父從軍,女扮男裝,誰說女子不如男....


    他倒不忍心她出什麽意外,與世人格格不入的思想給她增添了一抹光環,闕進想看看她還會寫出怎樣精彩的女角色。


    上了馬車:“跟上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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