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屋裏擺了好幾桌,幾乎整個村的人都來了。


    孟柳之前在知青點的朋友們還有學校的同事也都沒缺席。


    她今天穿著一條紅色的連衣裙,是喬奶奶給做的,整體是娃娃衫的樣式,孟柳現在肚子已經很大了,小腹高高隆起,可臉沒有胖,尖尖的下巴還是那麽好看。


    喬星辰心心念念要給她補上一個婚禮,也算是圓滿達成了願望。


    自從孟柳從滬市回來,每天忙著建房子,跟越珩很少有機會交流。


    一頓喜宴,他吃的食不知味,有點意難平。


    新郎帶著新娘過來的時候,越珩已經平複了情緒,真摯的送上祝福。


    喬星辰暗中鬆了口氣,直到現在,他仍然覺得越珩對孟柳有異樣的心思。


    這是男人的直覺。


    *


    十月懷胎,瓜熟蒂落。


    孟柳在縣城醫院生下了這個世界第一胎,四個孩子,兩男兩女。


    喬星辰樂的嘴角就沒下來過。


    四個孩子不好帶,喬奶奶幹脆在村裏找了個條件困難的寡婦幫忙帶孩子。有她跟喬小花從旁協助,勉強也算忙得過來。


    孟柳惦記著喬小花已經七歲該上學了,私底下跟喬星辰提了一嘴。


    喬星辰找到喬媽喬爸一說,毫無意外得到了不讓她上學的結果,這年頭上小學是要花錢的,一個學期得要五塊錢,對於喬星辰跟孟柳來說,這點錢九牛一毛。


    但對於其他人家來說,還是很多。


    別的事喬星辰都可以不計較,但這件事他打定主意要讓喬爸喬媽出錢,喬小花是他們的孩子,做父母的應該負起責任來。


    喬媽之所以有恃無恐,無外乎是覺得他這個當哥哥的對妹妹好,哪怕他們不出錢,喬星辰也看不過去。


    喬奶奶知道這事,找上門把喬爸罵了一頓。


    但喬爸也覺得喬媽沒錯,若說先前還覺得妻子對喬星辰有點過分,那是因為他是男丁,喬小花一個女孩子家家的,讀書有什麽用?


    喬奶奶去了幾次都不好使,幹脆說:“沒有你們這麽當父母的,女孩又怎麽樣?沒上過學的以後隻能跟你們一樣下地,上過學的可以去工廠可以做老師,哪個好你們心裏不清楚嗎?”


    喬爸也知道這個道理,但兩個兒子長大了,馬上要娶媳婦,他手上的錢實在是不夠用。


    喬媽直接說:“娘你這話說的不對,要是咱們有條件,怎麽可能不讓小花去上學,她兩個哥哥馬上要說親,我跟她爸實在是有心無力,反正小花跟她哥哥關係好,要不讓星辰供她上學吧,五塊錢對星辰來說也不算什麽吧?”


    喬奶奶氣的渾身發抖:“是你們的孩子還是星辰的孩子?他對小花好是情分不是本分!”


    喬媽:“別管她是誰的孩子,星辰不還專門給她準備了房間麽,你們要是樂意,幹脆抱回去當閨女養。”


    “你這說的是人話嗎?把大兒子趕出去還不夠,現在還要把小閨女也趕出去?”


    喬媽撇撇嘴:“女兒本來就是賠錢貨,早晚都是要潑出去的水,在她身上花錢那不是傻麽。”


    喬星辰實在對父母無語,也不知道他外公那樣的人怎麽會養出這樣一個女兒。


    喬小花已經掉起了金豆豆,頭低得恨不得鑽到地裏去。


    孟柳看著也心酸:“行,這個閨女你們不要,我要了,以後就跟著我和喬星辰過,等她長大你們也別來找她!”


    喬爸無所謂,喬媽眼珠子一轉:“那可不行,怎麽說也是我生的.....”


    孟柳冷笑:“那你說怎麽樣你才答應?”


    “我就當女兒嫁出去了,你們是不是得按規矩給我點彩禮?”


    孟柳:“那你要多少?”


    “200。”喬媽說完後緊張的看了看兒子的臉色。


    對她來說這個價錢已經很高,當初喬星辰娶媳婦就是給的200彩禮,整個清河村都沒這麽高的價。


    喬星辰還想跟她吵,孟柳及時拉住他的手,示意他閉嘴。


    喬小花還在呢,親生父母賣女兒,他們當哥嫂的要是討價還價,成什麽了,別給小孩兒整出心裏陰影。


    “行,200,叫村長來立字據,以後喬小花跟你們再沒有任何關係。”


    見她答應的果斷,喬媽覺得自己報價有點低了,但也不好再度反悔。


    在村長的見證下,喬小花成了第二個從喬家脫離出來的人。


    孟柳害怕喬媽又整什麽幺蛾子,第二天就帶著村裏開的證明,把喬小花的戶口給遷到了喬星辰這邊,還給改了個名兒,叫喬月明。


    剛好跟喬星辰的名字對應,一看就是兄妹。


    這事過後,喬月明在喬家越發勤快,天不亮就起來做飯洗衣,還是孟柳拉著她談了好幾次心,才讓她停止討好的行為。


    臨近冬天,報紙上刊登了一則恢複高考的通知。


    所有知青幾乎都沸騰起來,整個清河村,上過高中的沒上過高中的全部沉浸在複習中,都鉚足了勁兒要考大學。


    到了十二月,孟柳推著喬星辰一同邁入考場。


    兩個人都很有信心,為了這一天他們已經準備了兩年,這要是再考不上就說不過去了。


    考完後,孟柳私底下跟喬星辰一塊兒估過分,他倆的成績都還不錯,估計應該可以上複大。


    喬星辰這個情況,大學住宿舍也不太方便,雖然大部分事情他都可以自理,但總有些需要人幫忙的時候。


    而且也不能放孩子們跟喬奶奶還有喬明月留在清河村啊,無論是喬星辰還是孟柳都不放心。


    他們拖家帶口的,去滬市必須要有個單獨的房子。


    所以兩人填了同樣的誌願。


    錄取通知書很快收到,孟柳立馬提筆給父母寫了信。


    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完行李,兩人帶著家裏的老人小孩就上了去滬市的火車。


    防盜門的好處此時就體現出來了,那是他們的家,如果用普通的木門,難保等他們走後,喬家人不會占領,打斷骨頭連著筋,要是喬媽喬爸趁他們不在真要搬進去,就是村長也沒法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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