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性子可不溫順,雖為帝卻沒有其他皇帝那般敏感多疑,相反,可能是自己一手從西北打過來的,他自負的很。


    這也就表示,他是個做了決定就不會輕易被旁人三言兩語改變的帝王。


    若是其他事還好說,太子妃這事說大也不算太大。


    昨日消息一出,孟柳跟太子之間的事都讓他們打探了個七七八八,人家從太子八歲就開始布局,叫太子惦記了這麽多年,哪是他們說說就能打消念頭的。


    李大人泄了氣,但他又從另一個角度提出解決方法:“回稟陛下,太子已及弱冠,那孟柳嫁給世子7年也未曾生育子女,微臣實在惶恐皇嗣凋零啊!”


    這話說到了明帝心坎上,之所以讓傅聞廷快快娶妻不就是想看他繁衍子嗣嗎?


    皇室中人自出生起每月都有太醫調養身子,那顧家子的身體肯定是沒問題的,所以有問題的隻能是孟柳。


    明帝瞥了一眼兒子,見他剃頭擔子一頭熱,也不好表態。


    傅聞廷顯然也想到這一茬,無論孟柳有沒有問題,他都隻要她一個人,哪怕沒有子嗣又如何,生了孩子也不一定有用,還要帶孩子養孩子,說不定孩兒長大後還長歪,他自己就是做人兒子的,能不知道孩子有沒有用嗎?


    不過難搞的是,他老爹確實有皇位繼承,他要是不下個蛋出來,也沒法交代。


    實在不行,到時候將孟定風那個兒子抱來吧,孟柳也喜歡。


    短短時間傅聞廷已經想過了很多解決辦法。


    “廣納後妃,確保皇室血脈開枝散葉,還能通過聯姻加強太子殿下與臣等的聯係,君臣和諧,豈不美哉!”李大人察覺到明帝態度的鬆動,美滋滋撫著胡子說。


    傅聞廷斜睨他一眼:“禦史台乃朝廷監察機構,職責重大,然,李大人對朝廷的監督流於形式,對貪腐現象視而不見,對百姓疾苦漠不關心,反倒是日日關心後宮之事,就是民間話最多的婦人也知道不能將手伸到別人家的院子裏去!”


    李大人連忙跪下,頭頂的汗都嚇了出來。


    張丞相看他一眼,出言維護:“太子的家事亦是國事,李大人正是因為關心社稷這才冒死諫言。”


    “張丞相所言甚是,禦史台乃朝廷之耳目,監察百官,維護朝綱,李大人任職期間除了結黨營私,算計孤的後宮,可還曾有什麽政績?若真是冒死諫言,那就去死一死,孤再考慮爾等的提議。”


    傅聞廷一點麵子也不給,朝堂上大家臉色頓時都不太好看。


    明帝隻能出來打圓場:“行了,李大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朕會加強對禦史台的監察,確保他們日後恪盡職守,沒什麽其他事,就退朝吧。”


    張丞相看著傅聞廷離去的背影,歎了口氣。


    今日之事是他示意李大人做下的,為的就是與太子博弈。


    君王與朝臣之間,向來維持著微妙的平衡,但明帝登基後,大權在手,他們這些老臣的份量越來越輕,若是再沒有突破,日後真的要夾起尾巴做人了。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誰又願意送女兒入宮,尤其是明知道太子已心有所屬的情況下。


    傅聞廷有其父之風範,我行我素,說一不二,他擺明了除了孟柳其他女人都不要,再堅持下去,也隻會與太子的關係繼續惡化。


    若是有別的皇儲還好說,可關鍵是這是下一任板上釘釘的皇帝,他們父子二人兵權人手都不缺,沒有需要依賴朝臣的地方,所以才能如此強勢。


    這場博弈還是輸了。


    禦書房,又是一個站著一個坐著。


    “你今日在朝堂上的那番說辭,得罪了許多人呐!”明帝搖著頭說。


    傅聞廷撇撇嘴:“得罪就得罪了唄,正好我手下好幾個人都還沒合適的位置呢,是該處理一批朝臣給我的人挪地方了。”


    “胡鬧!”明帝作勢生氣,“那禦史說的也沒錯,若是孟柳真不能生,你當如何?”


    “過繼一個吧。”


    明帝氣的直捶胸口,好不容易打下來的江山就要拱手讓人?


    “不是還有幾個皇叔有兒子嗎?到時候隨便挑一個,再不濟,直接將孟柳親哥哥的兒子抱來也行。”


    明帝震驚的瞪大眼,他哪怕從前也隻有端王妃一個女人,也從未如此迷了心智啊!


    皇室血脈豈容混淆!抱孟定風的兒子來過繼,那這天下是姓傅還是姓孟?


    他瞬間想到孟麒安那個膽小如鼠的模樣,就這樣的人,坐享其成日後還能當太上皇。


    合著他們父子倆辛辛苦苦都是給孟家打工唄。


    傅聞廷自個兒不值錢就算了,竟還將他這個當爹的一塊兒帶著去哄孟柳。


    這是親生的兒子嗎?


    他氣的連連捶了兩下傅聞廷的頭:“滾,老子現在看到你就來氣。”


    傅聞廷縮縮脖子,嬉皮笑臉作了個揖就退下了。


    剛出了禦書房,臉皮就垮了下來。


    他想孟柳了,但又不敢去找她,怕看到她厭惡的表情,那會讓他很痛苦。


    想來想去隻能偷摸回了東宮,去書房處理公務了。


    自那日之後,孟柳就沒再見過傅聞廷。


    這小子拔吊無情,消失的無影無蹤,本就對他有氣,幾日見不到人,那怒氣越來越多。


    原本隻有一點點生氣,雖然是他強迫,也怪自己沒把持得住,這具身子實在是不爭氣,一點也經不起撩撥。


    可他逃避的態度就讓孟柳不爽了。


    搞得好像他才是那個被強的人一樣。


    偏偏她又不能強回來,若是以同樣的方法報複傅聞廷,說不定他還喜聞樂見。


    人是消失了,該走的流程已經開始走。


    她跟傅聞廷的婚期定在了兩月後,對於太子來說,有些趕了,所以內務府近日都在加班加點的趕製禮服,連帶著她一天要接見好幾撥宮人,忙的抽不出空去找茬。


    等她好不容易抽出空,傅聞廷又自請去了崖州,得要月餘才能回來。


    那股子氣越憋越旺。


    偏偏近日吃東西也沒胃口,深有經驗的孟柳心下‘咯噔’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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