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光屏認定的“鑰匙口紅”,來自賽車手的夢。血蛛絲從賽車手身旁繞過,透著無聲的威脅。“那是我哥給我描述的。”賽車手弱弱道。奕行明白了,難怪他找不到什麽自畫像,總裁把他的夢描述給了賽車手,自己瞎編了一個夢。“好啊。”好一個精心設置的騙局。玩家還沒弄明白情況,但不免的總裁和賽車手的行為感到生氣。“你們是在搞什麽?說清情況、誠心協作通關不好嗎?要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奕行失笑,“他要的就是我們通不了關,死在這裏。”“你這是惡意揣測!”賽車手有些氣惱,“都是逃生者,我哥隻是想帶我自保,絕對沒有你說的那些。”玩家其實也不相信總裁有這樣的心思,就像賽車手說的,大家都是逃生者,總裁把他們坑死,又能得到什麽好處?他又不是狩獵者,以殺戮為樂趣,殺逃生者還能得到積分。但她看不慣賽車手凶奕行。這可是我崽,我那麽寵著的崽,他還救了你好幾次,你竟敢凶他?玩家默默掏出“毒藥”卡牌,這卡牌單次釋放沒什麽殺傷力,能讓人的體毛逐漸脫落。玩家盯著賽車手的頭發,手指在卡牌上輕輕一點,賽車手頂出現了一個隻有卡牌釋放者能看到的數字『1』。奕行掃了玩家一眼。他發現了玩家的動作,雖然不知道她做了什麽,但看她那得意的表情,應該是件有趣的事。前邊就是那個女人的家,奕行懶得跟賽車手爭辯些什麽,他看了眼後邊追來的章魚村民,對玩家道:“你進去看看有沒有人,如果有,就問她借一下她女兒的手套。”如果他所想沒錯,那雙手套就是最後的“鑰匙”。他不能親自去取。他已經拿到三樣鑰匙,再拿到手套,很可能會直接帶著所有逃生者,包括總裁一起,通關副本。就這麽通關可不是他想要的結果。深海之中,龐大如小山的海怪顏色幾經變化。從暗紅到深紫到墨黑。最後深沉的顏色如潮水般褪去,它通體變成了讓人食欲大開的辣椒紅。海怪睜開眼,靈動的眼角快速轉動,打量著自己的身體。直到確定這具身體足夠招人喜愛,海怪才滿意收回視線。那些鋪散在它身旁、仿若死去的腕足重新動了起來,帶著它爬向這片空間裏唯一的陸地。第21章 海怪的新娘13“借手套?”鑰匙裏有這麽個東西嗎?出於對奕行的信任, 玩家沒有多問,囑咐了句“崽你注意安全”,就拔腿朝小路盡頭的房子跑去。來到門邊, 玩家正要敲門,卻發現門被從外邊鎖上了。玩家想到他們來的那天,老人說女人家裏沒人,所以他們把人送回去, 就是直接將人鎖在屋子裏。玩家抓起搭扣上掛著的黃銅老鎖,環顧四周。沒有鑰匙, 窗戶也是嵌著木棍的結構, 無法容人穿過。“這該怎麽進去?”玩家有些著急。腐蝕卡牌當然能打開門。可總裁不知所蹤, 賽車手派不上用場,如果狩獵者現身, 就隻有她的腐蝕卡和奕行的血蛛絲對狩獵者有威脅。如果能省下腐蝕卡, 她還是想省下。遠處傳來某種粘膩物體落地的聲音。玩家回頭, 看到怪物化的村民從奕行身邊的屋頂落下,撲向奕行,最終在空中被血蛛絲切割。與此同時,越來越多的章魚村民出現在附近的屋頂上。怪物太多了。使用異能對體力和精力都是極大的耗損,奕行能輕鬆對付他們一個,可沒法對付十個、二十個。不能再耽擱下去。玩家抽出腐蝕卡牌,腐化門鎖, 推開老木門。屋內陰濕黑暗,玩家在牆上摸索了好一會才找到開關。昏黃燈光亮起, 水缸上、碗櫃上、地板上全是鮮紅血跡與不知名藍色液體, 宛如凶殺現場。玩家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順著血跡與隱約的血腳印, 看向右側房間。正對房門的矮床上,伏著一個身披花襖子的人影。血跡一直延綿到床底,在床底蔓延開一大灘,血泊中浸泡著一把卷刃的菜刀。“靠靠靠……”玩家被這命案現場般的景象駭得雙腿有些發軟,她環視房間各個角落,確定不會突然跑出一個行凶者,才大著膽子上前。血是從床上滴落的。床上的女人頭發散下,遮住了臉,生死不明。玩家試探著伸手,撥開女人臉上的頭發,確實是那天試圖將他們驅趕出村的女人。手指前進一寸,觸碰到女人的皮膚,瞬間觸電般地縮回手。“這,人都涼了。”玩家的話剛說出口,就見那淩亂發絲下的眼睛睜了開。“誒?不是都涼了嗎?你好,你現在感覺怎麽樣?需不需要……”玩家一摸口袋,想起自己沒有治療卡。女人轉動腦袋,勉強將發絲從眼前甩開,略顯僵直但睜得極大的眼睛看向玩家,沙啞的聲音從她嘴中發出,“珍珠……”“珍珠?我沒有珍珠。”玩家邊說邊回頭看了眼窗口,這裏看不到奕行和那些怪物,她有些擔心。玩家幹脆伸手,從空中摸出兩張卡牌,一張防禦卡,一張治療卡。看到帶著綠色光芒的卡牌,玩家鬆了口氣,俯身輕柔地對床上的人道:“這位……阿姨,我幫你治療,治好後你能不能把你女兒的手套借給我?”聽到“治療”和“女兒”兩個詞時,女人僵直的雙眼明顯一縮。“不、不,別給我治療。珍珠你快走,離開村子,永遠不要回來。媽媽、媽媽已經治不好了。”玩家明白過來,她又把自己當成她女兒了,而珍珠是她女兒的名字。“沒用的。”女人眸中含淚,眼睛卻依舊睜得很大,像是想再多看看“女兒”。玩家不忍戳破她的幻想,能給女兒取這樣一個珍寶般的名字,她一定很愛她女兒。她捏住治療卡,道:“放心,我能治好你,多嚴重的傷都能治。”在玩家催動卡牌的時候,女人卻單臂撐著床單,艱難掙紮著坐起。披在她身上的襖子,隨著她的起身從肩頭滑落。玩家驚得後退了半步。女人手臂的位置沒有人類的骨骼皮膚,取而代之的是兩條蒼白的章魚觸手,一條上滿是刀痕,另一條更是幾欲斷裂,隻剩一層皮肉相連。她腰間以下,也沒有人類的雙腿,隻有一條條堆積在一起、被血液和藍色液體浸濕的蒼白觸手。如果忽略那些傷痕和不正常的蒼白顏色,她的模樣就和外麵那些村民怪物無二。正因為這樣的不同,讓玩家沒法把她和那些怪物同等對待。“你怎麽會……這些傷痕是你自己……”玩家猜到這滿屋子的血是怎麽來的了,也知道為什麽血腳印到床邊就消失,一時被震得不知該作何反應。血是女人四肢上的血,如果那還稱得上是四肢的話。血腳印在床邊消失,是因為動手傷她的是她自己。藍色的液體是章魚血的顏色,看這滿屋子紅藍混合的血跡,女人怕是在自己還未徹底章魚化的時候就動手了。一個人得有多大的勇氣,才能對自己的肢體揮下砍刀。“我不能讓自己變成那副模樣,他們說這是海神的恩賜,可這樣的恩賜奪走了我的珍寶。”女人聲音一滯,雙眼也瞬間放空,更多淚水從她眼中滾落。不知是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失去了女兒,還是陷在了過去的夢魘中。玩家有些不忍地移開視線,捏著治療卡的手無力垂下,“對不起,我沒法為你治療。”治療卡隻能治身體損傷,像是這類肢體異變的類型,不在“身體損傷”的判定範圍內。如果異變能算“身體損傷”,她這一張治療卡不知能廢掉多少異變類狩獵者的天賦。女人朦朧的目光落回玩家身上,麵無血色的臉上露出一個溫柔慈愛的笑,“不用自責,我很快就能去見我的珍珠了。手套在抽屜裏,你帶走吧。”女人的話讓玩家以為她已經恢複了清醒,可她後麵的話又要讓玩家有些不太確定。“手套有些小了,我給改了下,你以後能繼續戴。很抱歉,媽媽不能給你親手戴上手套。”女人徹底卸了力氣,倒回被鮮血浸透的床上。她的眼睛依舊注視著玩家。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透過她看向她那視若珍寶的女兒。玩家的心髒莫名有些難受,但是被什麽沉重的東西壓住,幾乎喘不過氣。她一直以遊戲的態度對待樂園中的一切,在她眼裏副本裏能稱得上“人”的隻有逃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