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轉微博是沒怎麽我，問題是時機，懂不懂，時機！”米永輝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一個職業選手，剛剛退役，扭頭就轉對家的微博，歡迎他回家，你覺得怎麽樣？看看，看看！都尼瑪已經上熱搜了，什麽sliver歡迎red moon回家，最離譜的是，還有人造謠說sliver疑似要轉會kw？操，真他媽鬼扯！”罵了一大串，米永輝停下來歇了口氣，繼續道：“就他玩得那輔助，還轉會kw，放屁！你知不知道他今天在比賽上打了個什麽戰績？”段明月正登錄微博，隨口接了一句：“什麽戰績？”“0/14/7！！！”米永輝痛心疾首，“什麽職業選手能打這個戰績你和我說說……你看看，你看看，又有人在官博下麵評論了，‘能不能別招sliver進隊’，我真是！！所以我說這人絕了，臨走前還給自己帶波熱度，牛！”一旁的路媛不屑撇嘴：“這人玩的菜就算了，怎麽玩得還這麽髒啊。”“對吧！”見有支持者，米永輝又激憤地跳了起來：“現在好了，如他所願，我們官博下麵一片罵聲。”“米哥，你別氣了。”路媛說，“我早就看出這人心術不正了，操作不怎麽樣，還特陰沉，你看到他那臉了沒，長得就是一副賊……”“停。”段明月抬手，把路媛的話截停：“米經理，你的工作已經全部處理完了？”米永輝被他眼神看得一抖。段明月平時都是一副嘻嘻哈哈平易近人的樣子，以至於他都快忘記了麵前人的本質是頭老虎：“沒、沒。”“那就去做。這事你別管了。”“行。”米永輝徹底熄火，默默坐正身子，開始處理剩餘文件。路媛怯怯地看他：“月哥，你別氣……”“我沒生氣。”段明月嘴角牽起一個笑，卻沒看她，“回你自己的座位上去。”“……月哥”路媛還想爭取，她覺得自己是特別的，比賽、訓練，都是和尚日子，她是唯一的女人，段明月怎麽可能不對她心動？段明月瞟了她一眼，笑容忽然更深。路媛還以為他是消氣服軟了，剛跟著提起笑臉，段明月便趁著紅綠燈停車的間隙站起身，徑直走到後麵去坐了。路媛傻了。tans蓋著外套早就睡得天昏地暗，清醒著的kai和宋元急忙低下頭，裝作沒看到這一幕的樣子，專心嚼袋子裏的零食。段明月坐下，看著手機屏幕上的截圖，嘴角幾不可見地勾了勾。隨即，手指輕點幾下，發布微博。沈言金拎著包走出機場，頭昏腦漲。一個小時不到的飛機，卻因為一個上機前的小插曲，坐得漫長且無比煎熬。他拿出手機，取消飛行模式，手指習慣性點開微博，緊接著反應過來，迅速點擊退出。沈言金是真慫。在觀眾的辱罵聲裏宣布退役時，他還以為自己已跌到了底，怎麽折騰不會再差了，誰知沒有最隻有更。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丟臉、被自己喜歡的人誤會，那樣的打擊可不是一般的大。以至於現在他連點開微博的勇氣都沒，幹脆阿彌陀佛，不問世事，逃避去也。發小陸輝的電話在這時候打進來，沈言金接了：“喂？”剛出聲，肩膀便被人從後麵按住，拍了兩下。他舉著手機一臉懵的扭頭，隻見陸輝笑眯眯地，正站在身後對自己笑。“小金子，”陸輝往下看了一眼，“你沒帶行李回來？”這熟悉的昵稱瞬間打破了五年時光的隔閡，把沈言金筆直地拉回了過往，他展開手臂，一把抱住陸輝，悶聲悶氣道：“我回來了。”陸輝拍了拍他的背：“歡迎回來。”?第四章 豬隊友好可怕十多年的朋友，不必多說，沈言金背著自己少得可憐的行李，跟著陸輝上了車。兩人筆直朝燒烤店行駛而去。兩人還是學生的時候，幾乎天天都會到這裏光顧。找好位子，沈言金脫下外套放在一旁，環顧一圈室內熟悉的裝潢，感慨地說：“十幾年了，這家店竟然還沒倒閉。”“……”陸輝抽了抽嘴角，把點菜單和筆遞給在一旁的服務生，“你真會說話，在老板麵前扯這個。”“老板？”沈言金詫異回頭，視線去追剛剛離開的滿滿青春活力的服務生：“不是，你別騙我，我走的時候老板娘都四十了，五年過去，還能返老還童成小姑娘？”陸輝給他倒杯水：“想什麽呢，這是老板娘她女兒。”原來如此。沈言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哇，那時候我看她還是個小豆丁呢，時間過得真快。”“可不麽，老海都結婚了。”“哦？他以前不是還說結婚的都是傻叉嗎？”“嗬嗬，難道他不是？”“這說的也是。”“還有……”五年沒回，濱城的變化可謂翻天覆地，物非人非。兩人追憶過去交流近況，不知不覺幹了幾百根簽子，小山似得堆在旁邊。陸輝是聰明人，近況基本都是他在說，至於沈言金最近如何？沈言金不開口，他便絕口不提。一開始喝得還是水，後來便開始上啤的，再後來白的。邊聊邊說邊吃邊喝，等解決完最後一根燒烤，沈言金抬起手腕一看，竟然已經十點多了。他酒量好，喝了這麽多，頭腦還是清醒的不得了。陸輝已經趴在桌上陣亡了，沈言金把他推醒，給他call了個代駕。陸輝搖搖晃晃地跟著站起來，問：“小金子，你等會回哪，實在不行，去我那邊對付一晚？”五年沒回家，剛下飛機就跟著以前的朋友吃喝玩樂，喝得稀爛，傻子都看得出他和家裏關係不大妙。沈言金說：“不用，你回去吧，別讓你對象等急了。”“成，”陸輝撓撓頭，“對了，小金子。”“什麽？”“需要幫助，隨時聯係我。”代駕來的很快，陸輝也頭疼的很，伸出手在耳邊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示意常聯係，便離開了。他家裏還有人在等他。沈言金看著發小離去的背影，心裏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情緒在攢動，感激，羨慕，嫉妒……果然還是喝多了，這麽多愁善感。他站在原地吹了會冷風，挪動腳步，攔了輛的士下來。上車，司機聞到酒味，警惕地說：“小夥子，我先提前說好，吐在車上罰500啊。”沈言金咧了咧嘴：“成，師傅，去西河路星河名城。”這房子是沈言金剛開始打比賽的時候攢下來的，三室兩廳，精裝房。先前他已經找過保潔公司，現在過來，家具齊全，房屋整潔，能住。燒了壺水，沈言金拿出手機，沒有信息沒有來電沒有消息。他的手指移到微博的圖標上，遲遲點不下去。沈言金有點害怕看到那個轉發事件的後續，同時又有點兒好奇。他清楚自己那行為在不知情的人眼裏是多麽的勢利，更讓人難受的是無論他的想法如何，種種巧合都“鐵證如山”，令他百口莫辯。但是……萬一呢？媽的，死豬還怕什麽開水燙！沈言金磨嘰了半天，水壺在一旁咕嘟翻滾著都快燒開了，他才終於咬咬牙點了進去。第一眼，kw-red moon新動態。【@kw-red moon：歡迎我自己回家~~//@red moon後援會：回國。[圖片]】底下評論：【這熟悉的格式，這熟悉的波浪號，嗯……】【草（一種植物）？月神和sliver是熟人？】【歡迎月神回家~~（狗頭）】頓時，沈言金感覺自己那根一直緊繃的神經一鬆，心髒怦怦怦在胸膛裏一陣狂跳。redmoon竟然幫自己解了圍。這念頭浮現，沈言金好像吐出了一口悶了半天的濁氣，心裏舒服了不止一點半點。眼睛向下一瞟。【@kw-lucida：月神超帥噠~】下麵跟著red moon的點讚。這口氣立馬又被沈言金吸了回去。這個lucida他知道，kw隊裏的輔助。雖然沈言金和她沒什麽交集，但被她搞過心態。當時比賽即將開始，lucida自帶的鼠標不知道丟到哪去了，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指著沈言金鼻子就說是一定他偷的，理由竟然是他長得太陰沉！後來鼠標在她自己的外設包角落裏找到了，然而人別說道歉，眼神都沒給一個，直接扭頭蹬著高跟鞋就走。每次想起這茬，沈言金心裏都有一千一萬個無語凝噎。有時候栽贓太離譜，反而讓人無從澄清。諸如此事還有很多，但無論她怎麽作妖，段明月都是一副任由處之的模樣，不接受，不拒絕，偶爾回應。這個距離感和處理方式，對於隊友而言其實剛剛正好。但lucida是個女人，還是個漂亮的女人。於是原本正常的距離也帶上了曖昧。就算遲鈍如沈言金，也難免對他們的關係浮想聯翩。盡管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有機會，此刻看到兩人的互動，沈言金喉頭還是泛起了一絲苦澀。他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才遲遲想起自己的煙還在隊服口袋裏，而隊服已經還給hg了。他看著這條微博，想了半天，點了個讚。第二天，沈言金去超市買了堆日用品回家，對著窗戶放了會空，不用訓練了，可揮霍的時間大把大把，卻也想不出有什麽事可做。最後想想算了，還是打遊戲去吧。於是拉開背包拉鏈，從裏麵拿出他唯一從雲市帶回來行李筆記本電腦，連上wifi，熟稔地點開了wl遊戲客戶端。右下角自動登錄的社交軟件叮叮咚咚。【wof-mountain：到地方了？】【hg-sliver：嗯。】看到這個前綴，沈言金才記起來自己隻改了個微博昵稱，其他的社交軟件還沒來得及變動，於是連忙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