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弈自也沉默。


    有些話僅僅說出來就得用很多的力氣。


    許茴對他好,他知道。蔣清雨對他那份心,他也看的到。


    可她們越好他越要更好。


    蔣清雨粉絲七千多萬了,被各種優秀的異性表達過好感,甚至追求過。許弈不想將來別人評價她沒眼光,在一群人裏選了個最差的男人。


    許茴的慧心文化也不是如表麵上那麽好,短視頻的出現讓無數靠流量吃飯的平台岌岌可危,未來模糊。慧心大部分的業務都需要流量,他不想在她萬一需要幫助的時候,連自己這個唯一的親弟弟都指望不上。


    愛情很美好,令人沉迷,向往,念念不忘。


    但往往越美好的越脆弱,越珍惜重視越容易失去。


    他拿起手機打字:“姐,你跟小蔣眼裏不值一提的公司,我真是用心在做的。我沒有不信任你的意思,是咱倆性格其實差不多,反正驕傲方麵差不多少,你畢竟也做不到凡事都去指望自己的弟弟。”


    “接下來的時間我還是要以工作為重,至少得忙到放心把事情分給身邊的人去做。至於清雨,她就算再跟我鬧脾氣,也不會因為我忙工作而分手,我們倆沒有任何原則上的矛盾。”


    許茴:“心裏有數就行,睡吧。”


    許弈本來有困意。


    聊的沒困意了。


    他點開蔣清雨頭像,翻了翻她最近的朋友圈。


    幾個月,更新了寥寥幾條。


    一條是公布訂婚,一條是他年夜燃放煙花的背影,一條是他在幫她畫肖像的視頻……都跟他有關係。


    再往前就因為有限製,看不到了。


    他不禁點開了跟蔣清雨的對話框,上次聊天是昨天。看她態度比較冷淡,並且跟同事在外地遊玩,許弈就沒接著騷擾她。


    “睡了沒?”


    許弈編輯文字。


    “準備睡。”


    蔣清雨回。


    許弈:“還在亞城麽?”


    “對,這邊民宿環境不錯,打算跟朋友留下多住幾天,等我媽生日再直接回江城。”


    “你們一共幾個人。”


    “四個,我跟兩個朋友,還有一個是幫我們開車的司機。”


    “有什麽好玩的不?”


    “還行,風景不錯。”


    許弈:“別忽視安全。”


    “司機就是負責安保的,住的是正規民宿。”


    聊天看似正常,分明又不正常。


    許弈極不適應這種感覺,非冷暴力,實則跟被冷暴力對待也差不多。


    他不問,她就一個字都不多聊。他問,她回答的規規矩矩。


    該說的說過,該哄的哄過。


    她始終就這麽客氣而有距離。


    聊著聊著,聊的他很多熱情都給凍住了。


    氣不敢氣,想不氣又真的快氣死。


    好多天了,一直都這樣。


    ……


    次日,計劃六點半起床跑步的許弈睡到了八點。


    坐李樹的車子去公司開早會把選品確定下來後,接下來一坐到辦公室裏,基本就沒閑著。


    接電話,打電話,麵試,設計新產品包裝。


    他盡量的把很多工作交給李樹,對方的確也能完成的中規中矩,可事兒還是多到亂糟糟的。


    一直忙到傍晚,許弈總算斷斷續續把包裝給弄了出來。聽到敲門,許弈抬眼看向剛走進來的李樹:“季永坤那邊怎麽說的?”


    李樹:“約好了,華天酒店的包廂也訂好了。”


    許弈看了看手腕:“取車,咱們現在過去。”


    傍晚的永城氣溫很低,道路上車人都少。


    靠近市區中心之時這座城市才顯得稍微熱鬧了一些。


    六點半,李樹把車停在了華天酒店門前車場,下車前有些猶豫開口:“哥,你現在的知名度,當地很重視的……不請季永坤吃這頓飯,他也未必敢再跳出來。萬一被拍到你跟他在一塊,對你名聲有影響,他現在也隻是比當年手段隱蔽了些。”


    許弈解開安全帶道:“所以才更要吃這頓飯,他未必會打我的主意,但你們得長期留這工作。且現在是屬於直接利益上有衝突,以後更少不了來往。”


    “小樹,這種人都是精明到眼睫毛都是空的。應付的好,他會是自己人,甚至比自己人更牢靠。另外你知道永城礦業是家什麽公司嘛?季永坤可以在裏麵掛總經理這虛職,不會是你表麵上看到的這樣簡單。”


    下車,正要去往包廂。


    一輛邁巴赫朝著酒店車場方向開了過來。


    許弈看著車子特殊的車號,停步看去。


    車子停下不久,就在開車司機想過去拉開後排車門之時,一個四五十歲的男子先一步從車上走了下來。


    一米七多的身高,體型偏胖。


    發際線高的有點誇張,頭發也已沒了多少。


    皮鞋,西裝,啤酒肚明顯。笑彌勒般的表情,搭配著一雙略顯凶惡的三白眼。他身旁的司機則至少有一米八五,體壯,彪悍,袖下露出的手腕上紋身密布,表情刻意保持的很冷,很有氣勢。


    許弈從照片上見到過季永坤,見狀目光微轉,自然停留在了對方臉上。


    季永坤反常加快腳步,過來雙手熱情握住了許弈單手:“小許總,久仰大名,今兒總算是見到本人了。前幾天實在是太忙,這不今兒剛從外地過來,就提前往這趕……”


    許弈陪著客套兩句,便一塊去往提前訂好的包廂。


    酒不準備喝。


    話也不想聊太多。


    等菜品上齊,許弈適當拿市裏幾個共同認識的人物打開話題後便道:“季總好像也是從事山貨這一塊?”


    “對,每年都會讓人去各鎮上收購,設的也有收購點。這不小許總你一來,沒人賣給我了,公司直播間都要涼了,還到處有商戶找我要差價。不過這都不是事兒,你也是剛來永城,不懂我們這行的彎彎繞繞……要是有不開眼的因此敢去給小許總你添麻煩,跟哥哥我說一聲,我幫你解決……”


    許弈順著說:“得謝謝季總提醒我,不然我現在還雲裏霧裏,不知前陣子好多蹊蹺事發生的原因。既然聊到這了,我還真有個小忙需要季總幫。”


    “你說,隻要哥哥我能做到。”


    許弈:“我這些天山貨收購的不是很順利,季總那邊囤貨不知道多不多?”


    季永坤笑容更甚:“要多少有多少!”


    “有季總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季永坤聽不出許弈是不是在開玩笑,細想對方既然來了,便根本沒開這種玩笑的必要。


    這也就是說,許弈準備撤掉收購點,或者減少收貨量……想多問問,見許弈略有保留,沒好詢問的太細致。


    許弈動筷子吃了點東西,看向李樹,正式介紹:“季總,這是我發小李樹,以後永城這邊的事大部分是他負責。我這還有些急事兒得現在去處理,招待不周之處您多擔待。”


    季永坤因許弈這會提出離開暗有不爽,但想到他身份也就釋然了許多。人能親自出麵,把話題聊開,麵子上算過得去了。


    再說公眾人物,奇奇怪怪的忌諱都比較多一些。


    接下來生意上的事自己跟他朋友對接去聊,確實更合適一些。


    隻要有利潤,禮貌不禮貌的倒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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