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大殿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仿佛時間都凝固了。劉玉珍眉頭緊皺,沉默不語,心中暗自思考著對策。而其他人則一臉茫然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突然,劉玉珍輕咳一聲打破了這片沉默,隨後她目光銳利地掃視著眾人,語氣嚴肅地說:


    “你們先下去吧,我有話要和喚月單獨談談。”


    聽到這話,大家雖然滿腹狐疑,但也隻能默默地退出了大殿。


    當最後一個人離開後,劉玉珍用一隻手扶著額頭,另一隻手撫摸著茶碗沉思著,重重地歎了口氣。她需要重新審視自己的策略,並找到一種方法來化解這場危機。


    別說柳玉珍,秦玄現在也是有些後悔告訴自己的身世,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或許是要證明什麽,可是這一手現在想來的確有些欠妥。


    好在柳玉珍很有分寸,現在知道他身世的人隻有這間大殿中的四人。又過了一會兒大殿中才緩過氣來,柳玉珍回過神來,目光灼灼的看著秦玄說道:


    “這麽說來,你與喚月一般大,竟然已經有這等的修為!”


    得到這樣的消息,也讓柳玉珍這些修煉幾百年的修士心中不乏多了許多的酸楚,要到如今的實力更是不知道經曆了多少的努力與歲月。再看看秦玄,隻用了短短四年,就算在中州也是鳳毛麟角。柳玉珍感覺自己頭有點疼,這麽多年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失態。一貫的穩重讓她覺得此刻的不真實。


    秦玄笑了笑說道:


    “的確,我能有今天,也拜昔日的李行一所賜,當然曾經那些瞧不起我的人,我都非常的感謝。因為正是因為他們的嘲笑和譏諷,才讓我更加堅定地追求自己的目標。我知道,如果想要改變命運,就必須付出更多的努力。所以,我不斷地學習、修行,最終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他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眼神中充滿了堅定和自信。接著,他繼續說道:


    “但是同樣,我也很討厭他們。這一碼歸一碼,當時的我的確就是個普通人,甚至連個普通人都不如,至少他們還有個家,有父母。而我隻配成為他們的笑柄,成為他們口中那個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


    說到這裏秦玄看向喚月,二人目光對視,這一眼讓喚月的身子微微一顫,她立刻低下頭不敢再抬起。那天的場景似乎還在眼前。


    說完這些,秦玄長舒了一口氣,仿佛將多年來壓抑在心中的情緒一並釋放了出來。這些話憋在心中很久,如今終於能夠一吐為快,讓他感到無比輕鬆。盡管他知道說出這些可能會給自己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但一向謹慎的他這次卻選擇了不再逃避。他隻想將內心積壓已久的怨氣和不滿統統傾訴出來,無論後果如何。


    秦玄與劉圓圓對視一眼,彼此點頭示意。從秦玄堅定的眼神中,劉圓圓看到了他內心深處的那份驕傲和自尊。而這份尊嚴,在幾年前對於他們來說是一種奢侈,甚至連想都不敢去想。然而現在,秦玄已經可以挺直腰杆,坦然麵對一切。此時此刻,劉圓圓的心思完全不在秦玄剛剛所說的話上,而是專注於支持秦玄。隻要他有所需求,哪怕要將眼前的一切徹底摧毀,劉圓圓也絕不會有絲毫猶豫。


    聽完秦玄這番宣泄後,柳玉珍尷尬地笑了笑。她心裏非常清楚,雖然秦玄並沒有明確指出具體是誰,但那個“他們”所指代的對象,柳玉珍自然是心知肚明。她記得當年在秦家的那場測靈大會,長老回來後將秦玄的事情給她說過,她當時並沒有說什麽,隻是將秦玄當做一個可憐人罷了,可是怎麽都了想到昔日的可憐人竟然搖身一變成為一名強悍的劍修。


    既然把話說開,秦玄幹脆直接了當的將事情挑明,對著柳玉珍說道:


    “冉家一直在找我,全大陸的強者都在尋我,柳家又是在冉家的陣營,這樣的事要是讓冉家知道會怎樣?”


    柳玉珍深吸一口氣,這也是麵前她們所要麵臨的最大問題。柳玉珍將手一揮,一道無形的屏障將大殿徹底籠罩起來。接著她又叫來幾名女修低語一番。


    做完這些,柳玉珍才緩緩地坐回到座位上,輕輕地端起茶壺,為自己倒了一杯新茶,並優雅地拿起茶杯,輕抿一口。然後她又細心地為秦玄和劉圓圓添上新茶,輕聲說道:


    “小友,請品嚐這杯新茶。”


    秦玄微微頷首,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禮貌地回應道:


    “多謝前輩,此茶真是香氣撲鼻,口感醇厚,實屬上品。”


    他舉起茶杯,輕輕嗅聞茶香,再細品一口,不禁讚歎道:


    “果然是好茶啊!”


    聽到秦玄對茶的讚美,柳玉珍臉上露出一絲欣喜之色,但很快便恢複了平靜。她看著秦玄,語氣堅定地說:


    “剛才小友所言,我就當作沒有聽見。我不會詢問小友的來曆,也不會追究小友的目的。但我提出的條件依舊有效,希望小友能夠答應。”


    秦玄微微一怔,他沒想到柳玉珍如此有魄力,竟能將他剛才的話當做耳旁風。他心中暗自佩服,能在如今混亂局勢下保持鎮定自若、處變不驚的家族實在不多見。而柳家之所以能在長時間內由一群女子領導,卻依然屹立不倒,正是因為她們具備這種堅韌不拔的精神和智慧。


    秦玄點點頭:


    “好!柳家好魄力,既如此,那麽東西我先拿著,柳家依然裝作若無其事,我與冉家定要碰一碰,隻需要在暗地裏相助即可,當然,這都是出於自願,如果你們覺得我這邊的勝算不大,自然可以倒戈向著冉家,也是情有可原。一切都在與你的選擇。”


    就在這時大殿外響起陣陣破空聲,來人依舊是兩名美麗的女子,年齡看上去與柳玉珍相差無幾。來人對著柳玉珍一禮說道:


    “族長!”


    秦玄一驚再次看向柳玉珍,他不置可否的問道:


    “你是柳長青族長。”


    聞言柳玉珍微微點頭說道:


    “唉小友見諒,我並不是刻意隱瞞,隻是剛才見麵的方式有些特殊,所以就用了我侄女的名字。”


    說罷她指向來人的其中一名身著水綠色薄紗美麗女子說道:


    “他才是真正的柳玉珍。”


    然後她指向另一位女子說道:


    “這是我的妹妹柳長茵。”


    秦玄一一見過之後,柳長青便開始向他們講述起事情的來龍去脈。起初,二人的麵色顯得頗為凝重,不時地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而秦玄則靜靜地坐在一旁,耐心等待著他們的反應。


    三人低聲商議了許久,秦玄終於忍不住開口,表示自己的立場非常明確。他深知秦家如今的狀況,柳家對此也心知肚明。再加上自己身懷涅盤珠一事,必然無法與冉家和睦相處。對於這一點,柳家表示理解和認同。


    又過去了三盞茶的時間,柳玉珍的麵容始終保持著和善,她微笑著對秦玄與劉圓圓說道:


    “抱歉,讓二位久等了。關於這件事,我與兩位尊老已經仔細斟酌了一番。說實話,你們的情況超出了我們的預期。但我們始終相信自己的直覺,直覺告訴我們,不要與你成為敵人。然而,我們想要獲得更多的利益。我們可以在暗中協助你,這是我們對你的承諾。當然,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們也願意立下天道誓言,以示誠意。”


    柳長青說話的語氣鏗鏘有力,猶如洪鍾一般響徹整個房間。他的聲音中透露出堅定和決絕,仿佛每一個字都蘊含著無盡的力量。而其餘的兩位尊老也紛紛站起了身來,他們的表情變得異常嚴肅,仿佛在這一刻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麵對此情此景,秦玄和劉圓圓不禁也被這種氛圍所感染,他們的情感也隨之被調動起來。兩人站起身來,目光堅定地看著對方三人,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秦玄連忙一拜,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情。雖然他涉世未深,但從剛才三位老人的舉止中可以看出,他們確實下定了決心要幫助自己。對於秦玄來說,能夠獲得柳家這樣強大的助力,實在是難能可貴。畢竟,他深知在這個世界上,實力和背景都是至關重要的因素。


    在柳家用過晚膳之後,秦玄和劉圓圓婉拒了柳長青的挽留,毅然決然地離開了柳家。他們知道,時間緊迫,不能再拖延下去。在離開的時候,秦玄的儲物戒指中多了一件珍貴的寶物——玉骨妖甲。這件寶物正是他此次前來的目的之一,如今終於如願以償地得到了它。


    秦玄離開後,柳家的兩位尊老依舊圍繞在柳玉珍的身旁,其中一位對著柳長青說道:


    “姑媽,你真的相信他說的話,我們這樣做會不會太冒險了。他也說了,如果對他沒有勝算可以倒戈。”


    柳長青看著這個女子,耐心的聽著她將話說完。然後起身踱了幾步看著晚上的夜空說道:


    “我們有多久沒有好好的看一眼這夜空了,我的孩子要是還活著話,如今是不是也會是一位金丹境的修士。有時候,我覺得不如做個普通人,短短幾十年很快都會過去,所有的傷痛也會煙消雲散。可我們不能,因為我們是柳家人,我們流淌的是柳家的血。柳家一代代人都是如此,我們的母親也是這樣過來的。”


    說著柳玉珍緊緊地閉上眼,這話一出兩位尊老也是緩緩的站起身朝著柳玉珍走了過去。兩百多年了她們知道柳長青為了柳家付出了多少。


    “因為我們是女子,就該被當做物品嗎,我不願,在我看見他的時候我能感覺到他心中的那種傲然與正氣,我相信他,就像當年那名與我柳家萍水相逢的劍修一樣。”


    柳長青回想當時的場景,那時她才二十歲。他記得那名劍修右手虛握著一把長劍,露出的右臂滿是疤痕,胸口之上一個卍字符號,對著天空中降下的數十位修士隔空一劍,隻是一劍,滿天的修士瞬間成為了上百塊屍體,伴隨著血雨一塊塊從空中飛落下來,所有人在臨死的時候都是大睜著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這名劍修,可是終是徒勞,他們甚至連他長什麽樣子都沒看清。緊接著劍修心念一動,手中的劍像是有了生命般繞著柳家快速的穿梭,收割著來犯者生命,不留一個活口,很多人死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怎麽死的。


    那天如地獄般的場景曆曆在目,柳長青的孩子也在那天死在了敵人手中,那天她的孩子剛滿月,她的男人也是,兄弟、甚至是親人都死在她的麵前,她隻是一個剛跨入元靈境的小修士。在敵人眼裏將她強暴後再殺死是最好的選擇。


    柳家在那天死了一半的人,活著的還有多一半都是殘廢和老人。她一輩子都不會忘掉那名劍修臨走時說的一句話:


    “太弱,太弱了,偌大個北域就沒有能擋我一劍的人。”


    說罷劍修一躍而起,在夜空中長嘯一聲,在柳家的山穀中來回的回蕩著。太弱,柳家就是太弱了。弱了就得挨打,就如女子,就應該比男人弱。有一天我柳家也要說的算,這樣並不是為了去欺淩他人,而是更好的保護自己。


    從那天起,活著柳家人開始刻苦的修煉。她們在北域會被其他家族排擠,幾百年來她們想盡一切辦法證明柳家存在的必要,不得不去討好冉家,給冉家送去自己最好的子女。


    起初柳長青最是反感這樣的事情,可是無奈下做的多了,她自然地習以為常,可是今天遇到秦玄,她一下子想到了很多的事情,埋在心底許久的記憶被喚醒。如今的柳家雖說不弱,但是在她看來依舊在那位劍修前輩麵前隻是一劍。她莫名的感到害怕,甚至一時間讓柳家現在的成績麻痹了自己。


    秦玄來到柳家的那一招飛劍,徹底喚醒了她。這不是她要的,現在的柳家還很弱,她一次次的提醒自己。


    一瞬間她徹底堅定自己的決心,一定要將秦玄留在柳家,柳家也能出現一名真正的劍修,不!是一群劍修,想到這裏柳長青看到了無限的可能,以秦玄如今的年齡竟然恐怖如斯,再經過漫長的修煉一定能成為絕世的強者,哪怕他死了將他的傳承拿來也是好的,也許就算遇上中州的那些可怕家夥也是擁有一戰之力,至少在北域無人能敵。


    柳玉珍的想法的確非常的超前,她對劍修充滿了向往與崇敬。她與秦玄交好究竟會給自己帶來什麽後果誰都不知道,但她願意一試,幾百年來她從未像今天對未來充滿希望與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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