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無惡走上前,正欲將屍體踢入湖裏,忽然見到屍體左手裏有烏青色光芒閃動,微弱的光芒從指縫裏透出,之前他沒有發現,也許是因為雲華握的很緊的緣故。


    這是什麽?


    輕輕扒開手指,手裏的東西完全顯露,那是一顆桂圓大小,烏黑又泛著隱隱青光的珠子,晶瑩圓潤像是珍珠,黑珍珠。


    這是……,他小心翼翼拿起那顆珠子,一入手他又是一驚,這顆小小的珠子竟然甚為沉重,少說有七八十斤,微微一晃,裏麵似乎還有液體在流動,是水嗎?


    等等,忽然他想起神虎上人曾經對他說起過一種……法寶,頓時臉色驟變,手一顫差點就將珠子掉落在地,他急忙合攏五指,但又馬上一鬆,那樣子就像是拿著一個極其燙手也是極其危險的東西,想扔又不敢扔,想留又不敢留。


    這東西難道是雷珠?


    不會吧,雲華竟然會有這玩意!


    神虎上人曾對他講過,結丹期以上修士,為了渡劫為了抵禦雷劫,會采集雷火精華凝煉成珠,這雷珠有天雷陰雷諸多分類,但無一不是威力至大至強,小小一顆就有摧山毀嶽抵禦天雷之力,不過因為雷珠煉製不易,又是威力奇大,所以修士都不會輕易使用自然也不會隨意贈予他人。


    可雲華竟然在臨死前手裏緊握一顆雷珠,他是如何得來的?還有就是……,他若使用了雷珠,那豈不是……。


    想到這點,任無惡頓時一身冷汗,毛骨悚然,有種在鬼門關轉一圈的感覺。


    他尋思雲華定是想在死前催動這顆雷珠,可也許是身體過於虛弱他已是無力引爆雷珠,才讓任無惡躲過一劫,這是最合理的解釋,總不能說,雲華是不想吧!那時候,不引爆雷珠和任無惡同歸於盡,還是雲華嗎?


    好險啊!沒想到雲華還有這一手,他如果早點使用雷珠,我就算有九條命也都死沒了,那瓶丹藥再神奇也不能真正的起死回生,真是僥幸!


    他越想越後怕,越想後背越涼,冷汗早就濕透了衣服,這才是真正的死裏逃生吧!


    又看看那具無頭屍體,他默默想到,雲華,你沒早些使用雷珠,是覺得我不配吧,謝謝你小看了我,不然我真就完蛋了。


    他猜想的沒錯,這顆雷珠雲華得來不易,一向視若性命般珍藏在身,雲華也從未想過要對他使用雷珠,但這樣的決定也是雲華最大的錯誤,直到快死時,雲華才想引爆雷珠,來個玉石俱焚,同歸於盡,可惜的是,那時候雲華已是無力催動雷珠,隻能緊握它含恨而死,也算是死不瞑目了。


    感謝雲華後,再看看掌心那顆散發著死亡光彩的雷珠,任無惡不覺苦笑,這東西要如何處理,扔了怪可惜的,留著也很危險吧?萬一自爆了,我不是死得很冤枉。


    不過神虎前輩說過,雷珠引爆使用需要強大真氣的催動才行,應該不會隨意爆炸,扔了實在很浪費很可惜,還是收起來吧!


    有了決定,他輕手輕腳將雷珠收入天心環,然後又將屍體踢入湖裏,望著緩緩下沉的屍首和那柄玉虹劍,他不覺想到,在這裏湖底應該有很多柄劍吧!


    處理完畢後,他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挺身橫刀又在一隻船站了許久,那樣子好像是在等人,隻是一直沒人現身,經過一場生死之戰後,一隻船周圍是異常安靜,湖麵波瀾不驚,空中唯有濃霧彌漫,那真是死氣沉沉到了極點。


    沒等到人來,任無惡冷冷一笑才閃身而逝,他離開良久後,一隻船周圍才有了動靜,大批狂齒鱷如潮而來,跟著就是一場自相殘殺,之後鱷王誕生,懶洋洋派上了一隻船,等待下一場輪回。


    回到避風港,他的歸來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回來的隻是他,不見雲華,那就是說……雲華死了。


    他竟然真的殺死了雲華,一個築基中期,這怎麽可能?真的假的?這不可能吧!


    但有些人就算沒有親眼目睹那場生死之戰,也能從任無惡身上感受到一種強盛已如實質的殺氣,隻有殺了人才能有的殺氣,雲華真的完蛋了,葬身在了三水穀內。


    他是如何做到的?煉氣大圓滿殺了築基期,這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除非……。


    除非什麽,大家又有無數個猜測,而不論怎麽想,結果隻有一個雲華死了,一個築基中期還是一個內門弟子就被一個雜役殺了!這個徐海果然不一般,不簡單,甚至都已經是很可怕了!


    任無惡自然可以感受到周圍人或多或少的心緒變化,但他沒空理會這些,他也很累很虛弱!


    雖然之前在和雲華激戰時他已經吃了一顆丹藥,但因為受到重創,他就算有丹藥助力也不可能毫無損傷,此刻他看似精神不錯,其實是外強中幹,極為虛弱,不堪一擊。


    悄悄再服下一顆丹藥,煉氣催化藥力,很快進入到了物我皆忘之境,一個時辰後,行功完畢,他的內外傷赫然痊愈,這丹藥果然神奇。


    若無這丹藥,將是怎樣局麵結果真是不好說,幸好他有一瓶。


    身體恢複後,再回想起和雲華的交手,那一幕幕場景曆曆在目。


    說起來也是險極了,雲華忽然爆發遠超他的想象,他也知道是自己的追殺促使了雲華的變化,多少有些自作自受的意思,可若不追殺上去,等雲華緩過神再來殺他又是一場麻煩,所以說當時他沒有別的選擇,隻能堅持到底,不殺對方決不罷休,那已是不死不休之局!


    好在在入穀前他已有準備,沈石特意為他煉製了兩張高品階傀儡符,每張符都具有他一半的修為實力,完全由他心念駕馭,沈石說這兩張傀儡符可以瞞得過結丹期修士的耳目神念,雲華自然無法分辨出來真假虛實。


    至於藍電刀屬於意外,之前他倒是聽神虎上人說起過藍電刀分為陰陽兩柄,當年虎魄留下的是陽刀,在外尋找合適肉身的是陰刀,如此虎魄才能完全掌控駕馭在外遊蕩的那柄刀。


    等到虎魄元神消散,雙刀自然合璧,不過因為藍電刀品階為極品中的上品,當時的任無惡根本無力掌控運用,故而神虎上人就將藍電刀部分靈力封印束縛。


    這些話當時任無惡並未往心裏去,因為他並沒有想使用這柄刀的心思,若不是神黿島一戰他讓幻電劍大展神威,引來遊龍劍派的追查,他不得不隱姓埋名變成徐海,也不得不使用藍電刀。


    這些年來,他和藍電刀已是融合如一,但他始終都沒想到起神虎上人的那段話,直到那天他晉升到煉氣大圓滿,將神虎玉經煉至玉虎境五層後,藍電刀才有了變化,那一刻他才恍然大悟,記起了那些話。


    藍電刀分為兩柄後,他有了一個斬殺雲華的計劃,終於他靠著傀儡符和藍電刀,以及那瓶丹藥達到了目的。


    殺了雲華,他在三水穀的試煉算是圓滿了,不過他也不能掉以輕心,因為在和雲華交手時,他感覺有人在附近窺視,並且那人距離還不遠,應該是使用了隱身法術或者是隱身靈符,若是單純的隻是觀戰也就罷了,可他又感知到了那人流露出來的絲絲殺氣,顯然此人是抱著漁翁得利的心思,想來個黃雀在後,可最終此人也沒有出手,應該是任無惡的表現過於驚豔,雲華死得太慘,令此人心生顧慮,沒敢輕舉妄動,看起來這人和雲華是同一類人,比雲華更要謹慎多疑。


    那人是誰,任無惡不知道,自始至終,那人都將自己隱藏起來,沒露半點行蹤形象,可謂是心思縝密,行事滴水不漏。但此人定是在剩下的十一個築基期弟子內,或許又是個內門弟子,隻要他用心查找就能發現點蛛絲馬跡。


    不過此刻任無惡也沒心思去查找那人,此刻他就想趕快結束試煉,出去查證一個人的生死,那人就是小魚兒。


    雖然雲華拿出了一顆人頭,那人頭也像是小魚兒,但任無惡總覺得小魚兒沒死,那人頭是假的,再說了,弄虛作假也是雲華慣用的手段,其實他就是不相信小魚兒會死,那小子那麽機靈,應該不會有事,雲華拿出那顆人頭就是想搞亂他的心神,那顆人頭一定是假的,一定是!


    出去一定要先去漱玉鎮,找到小魚兒!


    一番回憶思量,時辰就到了,算算時間這是最後一次試煉,再過兩個時辰就是子時,該離開三水穀了!


    任無惡再無試煉的心思,離開避風港,就在南湖散步似的轉悠飄蕩,他打算就這樣度過這段時間,結束這半個月的試煉之旅。


    不過剛轉了沒多久,中湖那邊忽然傳來一陣陣異響和道道異彩。


    那異響宏亮高亢,響徹山穀,宛如龍吟虎嘯,其中還夾雜著一些尖銳刺耳的嘶吼,那異彩即便有濃霧阻礙也給人以五彩繽紛,五光十色之感,使得他不由得生出好奇心,想一探究竟。


    他已經猜到異響異彩源自何處,應該是一隻眼島上黑梧桐樹要凝結生成出木髓,他對木髓沒興趣,但很想看看傳說中木髓生成時顯現的奇異景象。


    隻看不去湊熱鬧應該沒什麽麻煩吧?


    這樣尋思著,他已經向中湖而去,身形閃動間不一會兒就進入中湖,到了一隻眼附近。


    距離一隻眼還有千餘丈時,他就見到了比想象中還要絢麗多彩的景象,就見一隻眼小島已被一個大大的光罩所覆蓋,那光罩足有三四百丈之高,五彩斑斕又是晶瑩剔透,就如是一塊巨大的七彩水晶雕琢而成,光芒四射,異彩紛呈,變化無窮,隻是遠遠一望,就讓他目眩神馳,不由得生出靠近好好欣賞一番的心思念頭。


    但他很快穩住了心神,心道好厲害的惑心迷神之力,難怪煉氣期弟子不敢前來,一不小心真會被迷失心智,萬劫不複。


    凝神靜心,凝目再看一隻眼,目光透入那層光罩,見到裏麵情形又是不覺動容。


    就見那一棵棵黑梧桐已是模樣大變,黑色的樹身樹枝樹葉上閃動著燦爛明豔的多彩光芒,光華閃耀,明亮中又有一種形容不出來的妖異妖嬈之氣,令人心頭一蕩,不覺間又是一陣恍惚失神,身上還有一股暖洋洋的氣息在流動,就如同是沐浴在了春風裏,感受著盎然春意,內心深處又有春|情萌動。


    他已是二十多歲的青年,但生平接觸過的女人真是屈指可數,說過話的更少,但好色而慕少艾,乃人之天性,雖然他常年修煉,時時心如止水,可每逢春暖花開之日,亦不免心頭蕩漾,幻想那男女之事。


    此刻他被眼前異象所惑,春思引發欲念,眼前心裏不覺間浮現出一個美麗女子的形像,那人玉容朱唇,清麗脫俗,體態曼妙,明眸如水,凝神一看,那人赫然是吳嬪,雲蕾的師父吳嬪!


    怎會如此?為何是她?


    他大為驚駭,隨即默念靜虛訣,神智頓時清醒,心裏的那個曼妙身影即刻消失。


    清醒了,可他還在納悶,為什麽自己會想到吳嬪,這是什麽情況?他不知道的是,當年他雖然隻和吳嬪見過兩次,可對方的超凡豐姿早已深深印刻在了他心裏,所以受到眼前異象迷惑,他自然而然就會第一時間想到吳嬪,這很正常。


    穩住心神,摒棄雜念,靜虛訣威力顯現,再看一隻眼小島,那異彩異象再無那種惑心迷神之力,隻是比較絢麗多彩罷了。


    再看一隻眼四周,十一個身影很有默契的圍繞在各個方向,一個個皆是神情肅然,目光閃閃,死死盯著島上,也都是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


    這些人自然是這次試煉中的那些築基期弟子,他目光一掃就已將他們的情況看了個大概,這十一人裏,有四個後期,其餘的都是中期,但內門弟子隻有六個,四個後期都是內門弟子。


    這些人圍成了一個圈子,相互間的距離都在百餘丈,任無惡距離那個圈子還有數百丈,又因為他施展的是風影術,他覺得這些人未必能發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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