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天台山後,那淡淡離別之苦才消散不見,隨即找了個僻靜之處拿出了那疊盤。


    藏影盤以前任無惡隻是聽說,並未見過實物,每張盤也就三寸大小,像是白玉所製,奇薄如紙,晶瑩透亮,他手裏共是十一張,每一張表麵的花紋又是各有不同,乍看起來並無什麽出奇之處,但凝神查看便能感知到每張盤透出的隱隱靈力,還有似有若無的銳氣鋒芒,這盤不簡單。


    將十一張藏影盤翻看一遍,任無惡先從一張盤內發現了一些東西,居然是天罡地煞人元三才陣的布置和運行之法,極為詳盡詳實,而且後麵還有漱玉劍派曆代高手對陣法的運用心得,依照這些內容,隻要修為夠深就能布置出三才陣,並且還能隨心所欲的駕馭,這些內容絕對是漱玉劍派的機密和不傳心法,可小魚兒就給了他,這就是對他的補償嗎?


    尋思時,他心有所感,隨即默運十方神劍訣,將真氣貫入那十一張藏影盤內,繼而那些盤同時震動起來,並且發出清越明亮的鳴叫,就如劍鳴一般。


    片刻後,全部藏影盤又有了變化,瑩白光芒一閃,瞬間後,三寸大小的圓盤赫然消失不見,就在他眼前一下子沒了蹤跡!


    任無惡不覺動容,但很快目光一閃,原來他發現那些藏影盤並非消失,而是化為了一柄柄長有尺許,無形無影的短劍,就在他眼前虛空淩虛凝立,一動不動。


    若非他此刻施展的是十方神劍訣,應該無法發現感知到這些短劍的存在,對外人而言,這些劍就是無形之劍!


    藏影盤竟然是無形的劍,這變化也未免有些神奇了吧!


    他暗暗駭異,繼而凝神靜心,嚐試去駕馭這十一柄無形短劍,很快彼此就有了聯係。


    感受到了他的氣息,短劍開始齊齊震動,劍氣銳氣顯露,蠢蠢欲動,凝力欲飛!


    他也感受到了那至為精純的劍氣鋒芒,隨即他以十方神劍訣裏的馭劍之法催動這些短劍,真氣轉心念動,那些劍立刻如電飛射,在無聲無息中激射千餘丈,又在無聲無息中穿透了前方一座不算大的山峰,十一柄劍瞬間將山峰洞穿,竟然一點聲響都沒有發出,快得不可思議也是銳利到了不可思議。


    在這些劍洞穿山峰後,任無惡真是大吃一驚,心神一震,還驚呼一聲,接著他心念一動,那些劍隨心回撤,幾乎是原路返回,瞬間就到了他近前,那無形無影的劍氣鋒芒,在接觸到他真氣時立刻收斂,繼而十一柄劍又發出輕鳴輕顫。


    任無惡看了看那山峰上的劍孔,心道,如此銳利的鋒芒已是罕見,偏偏這些劍飛射時又是毫無聲息毫無痕跡,這才是真正的無影無形無聲無息!


    他在驚歎時,九靈忽然道“含鋒藏影,無色無相,傳說當年卓不凡曾有一套藏影劍,鋒銳無比又是無影無形,當真能殺人在無形之中,不過卓不凡極少使用此劍,應該也是覺得藏影劍過於陰狠吧,沒想到他們竟然會將藏影劍送給了你,這份禮可不輕啊!”


    任無惡聞言動容道“這是劍神卓不凡所用的法寶,他怎會送給我?”


    九靈哼了哼道“就算十套藏影劍也抵不上那部十方劍經,但他們能拿出這份禮也足以說明了他們的誠意和謝意。”


    任無惡輕歎道“其實他們不必如此。”


    九靈卻道“不送你一點東西,他們覺得過意不去,你給他們的可是連卓不凡都想要的十方劍經,區區一套藏影劍又算得了什麽。”


    任無惡搖搖頭不再說話,隨後收斂真氣, 那十一柄藏影劍又成為了三寸大小的圓盤,疊在一起也就半指厚,托在掌中,輕若無物,但隻要以十方神劍訣催動,瞬間就會化為一柄柄無形之劍!


    忽然任無惡想到一點,心道,這套劍應該隻能以十方神劍訣催動駕馭,而從神劍宗分為五派後,十方神劍訣也已失傳,所以說這套劍應該很久無人使用駕馭了。


    收起藏影劍,還沒等任無惡開口,九靈就道“那個小魚兒就是秋冰玉的化身吧?”


    任無惡點頭道“對,之前他出現時你怎麽沒動靜了,是怕什麽嗎?”


    九靈冷哼道“我會怕他,我是在觀察他,這個秋冰玉果然不得了,我看她很有可能能夠化神成功,這也是得益於修煉了十方神劍訣。”


    任無惡喜道“那就好,對了,你知道她為何喜歡以小魚兒的形象出現嗎?”


    九靈猶豫一下才道“修士到了元嬰後期時,就會有種種劫難出現,稍有不慎便是在劫難逃,這便是所謂的元嬰九變,一變九劫。每個元嬰期修士想要化神成功,就得經曆九九八十一種劫難,尤其是後期三變二十七劫,劫劫凶險也是應人而生,秋冰玉化身小魚兒其實就是在渡劫。”


    任無惡喃喃道“元嬰九變,九九八十一劫,你能說的詳細些嗎?”


    九靈卻道“現在說這些有個屁用,等你到了元嬰期再說也不晚,你急什麽!”


    任無惡心道,說的也是,我現在丹毒纏身,生死難料,問這些也沒什麽意義。


    “我曾聽成玉霜說過,她說我幫助過秋冰玉,可我想不到什麽時候幫過秋冰玉。”


    九靈尋思一下道“你幫小魚兒就是幫了秋冰玉,也許在你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對秋冰玉來說卻是至關重要,因為元嬰九變八十一劫每個人都不一樣,我當時不在你身邊,現在就不知道你是如何幫了秋冰玉。但從你們今天見麵時的情況來看,小魚兒對你是有很深的感情,而這感情又很複雜,也許你的出現是消彌了秋冰玉的一種情劫,這種情劫有親情友情也有男女之情,情動劫來,極難抵禦,很多修士都在毀在了情劫之上。”


    任無惡聽後有些明白也有些糊塗,尋思一下後苦笑道“我也想不到在情感上是如何幫了小魚兒。”


    九靈隨口道“想不到那就算了,說不定等你到了元嬰期自然而然就想起來了,現在硬想也是白想。如今看起來,如果等到秋冰玉化神成功,漱玉劍派又再多幾位元嬰期修士,那秋冰玉就很有可能重振神劍宗了,而你也是推動這一進程的第一功臣。”


    任無惡笑道“神劍宗能否重振和我無關,也許那時候我都不在了也說不定。”


    九靈哼了一聲道“這個很有可能,到時候,他們隻能供奉一個靈位來紀念你這個大功臣了。”


    任無惡苦笑道“你還真是……,算了,我們走吧。”說完振衣而起,人化流光,在空中一閃而逝。


    從台州去往薄州,最佳路線就是從冀州直穿過去,其他路線都會繞一個很大的圈子。


    任無惡自然選擇最短的路線,進入冀州又易容幻形成了另一副形象,是一個其貌不揚的灰衣中年人,雖然是結丹期修士,但在人群裏是很不起眼的存在,如今的他,就要低調做人,盡量不要節外生枝,韋軒那個身份已經是翻篇了,雖然冀州各處還有韋軒的畫影圖形,搜捕還在繼續,但與他已是無關。


    就這樣,他順利的通過了冀州一座座城,沿途雖然也遇到了有些小麻煩,但也都很麻利的解決了,以他現在的修為,就算受到丹毒影響,也能輕鬆愉快的解決任何一名結丹期修士,也能較為輕鬆的甩掉元嬰後期以下修士的追擊。


    在冀州行走了一個多月後,他終於來到了冀州東北角的遠東郡,出了遠東郡就是薄州。


    進入遠東郡,又過了幾座城,氣溫就漸漸有了變化,越來越冷,雖然是八月初,但已有了寒冬的氣息,時常會有大雪天,風雪交加,冰天雪地,所有的東西都已被大雪覆蓋。


    這日他們到了黑河城,這裏也是冀州東北方最後一座城,黑河城與薄州的白城交界,不過兩城之間又被一條大河所分割,這條河就是黑河,黑河城也是因此河而得名。


    黑河城自然也已被冰雪覆蓋,但城內又是極為熱鬧,冰雪寒冷並不影響城內人的生活,街道上依舊是人來人往,人潮洶湧。


    黑河城任無惡也較為熟悉,因為這裏就是封家的大本營,在黑河城除了乾元書院,馮家就是最大的勢力,馮家和書院也保持著很好的關係,經常會為書院煉製法寶靈符等物。


    來到封寧封玉的故鄉,任無惡也打聽了一下封家的情況,他聽到消息是,這幾年封家是有些青黃不接,沒有煉製出一些像樣的法寶不說,也沒有幾個煉器高手出現,已經有了落敗的跡象,但封家畢竟是傳承久遠的世家,就算吃老本也能堅持一段時間,聽聞封家一直都在尋找上任家主獨子的遺孀孩子,據說封家的一部秘典就在那對母子身上,可這些年過去了,封家始終沒有找到那對母子,也就讓封家在下坡路上越走越遠,也許這就是報應。


    任無惡還打聽到,當初封隆為了奪取家主之位,勾結的就是幾名血河派弟子,不然封隆也不能如此輕易的得逞,而那些血河派弟子也是獲得了無比豐厚的報酬,甚至有傳言說,如今的封家其實已被血河派暗中掌控,封隆所作所為就是引狼入室,將封家偌大的家業拱手送給了血河派。


    不過這個消息隻是傳言,未得到證實,但任無惡也知道當年追殺封正風,鄭清凝的人裏麵確實是有血河派弟子,要不是有血河派弟子,封正風也不會舍命掩護妻兒逃走。


    封隆和血河派弟子勾結是肯定的,但血河派是否已經控製了封家還不好說,說到底黑河城是在冀州還是乾元學宮的地盤,血河派不可能沒有顧忌,如果真敢把手伸進來,乾元學宮不會置之不理。


    任無惡在黑河城逗留了三天,還在一天夜裏潛入了封家查看了一番,沒發現有血河派弟子在,倒是見到了現在的家主封隆,這家夥日子過的相當滋潤,摟著美女喝著美酒,在金碧輝煌的大宅子裏花天酒地逍遙快活,一副酒色之徒的模樣,雖然是結丹初期,但那身子骨已快被酒色掏空了。


    任無惡心道,如果沒有血河派弟子摻和,現在封寧封玉來了就能順利報仇雪恨,奪回家業,就讓這個封隆多活幾年吧!


    離開黑河城再走百餘裏便能見到黑河,這條大河一年當中隻有四五六七四個月不被冰封,如今河麵凍結,堅冰厚達數尺,堅硬勝鐵,人車在上麵行走毫無問題,過了河再走十餘裏便是薄州地界,遇到的第一座城就是白城。


    薄州和冀州不同,並非一家獨大,有兩個國家,以薄州中心位置的玉帶嶺為界,山的東麵是白山國,西麵則是大吉國。


    這兩個國家已是曆史悠久,傳承久遠,也是因為依附於天雷宮和血河派才能延續至今。


    可以說不論是白山國還是大吉國,真正的掌權者是天雷宮和血河派,兩國的國主皇族說的好聽一些是這兩派的代理人,難聽點說那就是傀儡,由此可見,天雷宮,血河派都是由極強的控製欲,一直都將薄州視為自家之物,絕不會和任何人分享,所謂的國家在他們眼裏就是一個名稱而已,他們可以隨意的更替各自國家的國主,隻要他們願意也能讓國家換一個名稱。


    據說在天雷宮和血河派的淫威下,大吉國,白山國的國主以及皇族中人,幾乎都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就怕有一天會有滅頂之災,可他們又無法改變自身的命運,隻能苟且偷生,一年年一代代的活下去。


    在薄州,與其說是有兩個國家,還不如講這裏就是天雷宮和血河派的天下,他們視凡人為魚肉,可以任意宰割處置,因此薄州尋常百姓的日子很不好過,而就算是其他門派的修士還有散修也是一樣,都得成為這兩個門派的附庸,聽憑他們的驅使。


    進入白城時,任無惡也受到了嚴格的詢問盤查,並且還繳納了入城費,這是薄州的規矩,外地散修進城都需要繳納十顆高品靈石,進一次城就得繳納一次,除非你有天雷宮或者血河派派發的通行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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