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看安無咎,一副快要歎氣的表情,“又沒。”  安無咎有那麽一瞬間,想拿手裏的槍全這家夥,下一秒他又想。  還是留他活口更好折磨。  無論哪一種,都是無比惡劣的主意。  “命大真好啊。”安無咎挑挑眉,“實想,以把這條命留給我。”  他的語氣仿佛就提前預定肩上新的勳功章,或是一枚等待已久的精美郵票。  不僅如此,安無咎還故意拍拍沈惕的左臂。  說話間,他們已經退貨房間的門口。  安無咎皺皺眉。  裏麵有嬰兒的笑聲。  ·  楊爾慈從昏迷中驚醒,眼前的一幕令她說不出話。  她們此刻身一個類似工廠一樣的地方,這裏的兩側斜牆和北麵一整麵牆,是滿滿當當的活體艙,如同蜂巢一般規整繁密的方艙。  艙裏是膚色各異的女人,艙外顯示著標簽,是她們的體重、身高、血型、學曆等等信息,唯獨沒有姓名。  對,沒有姓名,但她們有屬於自己的編號。  這些女性如同某種動一樣被關艙內,有的正接受清洗,清洗流程很方便,甚至不用更換場地。方艙上方噴灑出均勻的水,淋她們的身上,水很快就停,接下來的工序是烘幹。  方艙的四麵八方湧出熱風,她們赤.裸地等待烘幹完畢,但不被允許穿上衣服,或許是因為衣服會影響係統對胎兒健康的監測,總之她們就這樣待裏麵,暴露著珍貴的肚。  更精敏更小巧的機械臂出現方艙中,為她們發放一模一樣的食,後“主動”為她們注入營養針劑。  沒有拒絕的權利。  全過程下來,她們仿佛不是人類,甚至不是生。  是一件品,一個產品源。  一個器官。  ·  入退貨房間之後,吳悠一直感覺南杉不正常,但又非是因為體力。  比如此時此刻,他看見南杉盯著牆壁上的[退貨須知],盯很久,像是發呆。  於是吳悠也跟著看過去。  [1、經鑒定,若嬰兒屬於殘次(殘障、患有先天性疾病、母胎感染病毒、智力缺陷等)級別,退還50%的繁育費。  2、若嬰兒出生七天後病亡,退還50%繁育費,免去定製費用為您再次繁育一名新生兒。  3、若人為導致嬰兒患病、受傷及亡,本機構概不負責。  4、若非嬰兒自身原因,本機構概不接受退貨。  5、嬰兒屬於特殊商品,退貨需謹慎,您退掉的能是一個人類美好的一生。]  前四條與最後一條放一起,真諷刺啊。  吳悠側過臉,見南杉依舊發呆。  “喂,道士。”  南杉這回神,轉過臉,“怎麽?”  “你怎麽?”吳悠皺眉,“你發好久的呆。”  “沒麽。”南杉朝他笑笑,但沒說別的,“翻翻有沒有檔案或者標簽吧,文字素材裏或許會有線索。”  喬希檢查著那些育嬰箱,裏麵的孩幾乎都睡著。玻璃保溫箱的左上角有標簽,寫著性別,生產時間,退貨原因。  這些孩連一個名字也沒有,隻有冷冰冰的一串編號。  “退貨原因:先天視力偏低。”喬希念出聲,認為這個理由簡直不理喻,“為麽?隻是視力不好已,多少人的視力都有問題啊,怎麽會因為這個不要孩呢?”  南杉低著頭,一邊查看其他的小孩,一邊回答他的不解,“因為本質上是自己買來的。自己生出來的孩,無論怎樣,都是一個注定的結果和傾注愛得的結晶,所以珍稀大過於挑剔。”  “是一旦變買來的商品,付出的不過是一個精和卵,甚至連卵都是買的,給錢得的東,就會抱有有所值甚至是超所值的心理,有一點點瑕疵都是無法接受的。”  喬希感無力。除這個理由,還有許許多多不夠完美的遺棄理由。  另一方麵,他又為那些無法生育的夫婦感同情。  “是生不出孩的人,他們也很……”  南杉揚起的嘴角帶著一絲苦笑的意味,“這個世界上的孩不少,隻是想養一個孩,多簡單的事兒。”  “他們有時候要的不是一個需要被好好養育的女,是一件被打上自身標記的專屬,用以證明自己的存,甚至是用這個孩來使自己更‘完整’。僅此已。”  “生不出孩就一定要用別人的宮來生嗎?既已經出現人造宮,為麽一定要強求年輕美麗的女性獻出母體呢?”  吳悠無法接受這個觀點,盡管一寡言,但此刻他卻覺得自己無法保持沉默。  “你知道黑天鵝嗎?最大的網絡黑市,我那上麵見過一個招募廣告,明碼標價人體各種器官,從內髒性·器官,廣告的最下麵是孕母招聘,按照不同要求給出不同價格:接受多胞胎的,給20000美金,接受剖腹產,給15000,名牌大學畢業的白種金發美女,價格更漂亮,還不止,出於人道主義,他們還會賠付,比如生產後出現危險,需要摘除宮,賠付10000美金。”  “我沒有宮,也沒有真正見過這些孕母,但光是這一則廣告,我就知道這不是正確的事。”吳悠表情凝重,“按照這樣的商業規則運作下去,她們究竟是人類,還是宮?”  喬希找不任何理由為自己剛的失禮辯駁,於是誠懇道歉。  吳悠也不說話,氣氛變得十分沉重,原以為會活躍氣氛的南杉,此時竟也選擇沉默。  直覺告訴吳悠,南杉似乎是有隱情的。  或許他也是被遺棄的人。  大家一層層貨架查看,南杉最終最後一排貨架的倒數第二行,看一個沒有標簽的育嬰箱。  育嬰箱裏的孩是一個或許隻有幾周大的白種人新生兒。從表麵上看,似乎看不出他有麽殘障問題。  南杉發現他的一隻手似乎緊緊攥著,感覺有點不對。於是他試圖想辦法打開這個育嬰箱,但他沿著邊緣找一圈,嚴絲合縫,幾乎沒有以撬開的邊緣。  如果用暴力弄開箱,能會傷裏麵的嬰兒。  於是南杉盤腿打坐,將那育兒箱放置自己跟前,心裏算算時間,雙手結印。  南杉將育嬰箱拿下來之後,喬希竟放置箱的位置找一枚微型硬盤,和之前安無咎找的一樣,隻不過當時他找的是南杉和鍾益柔的。  喬希找的上麵卻寫著自己的編號。  收好硬盤,見南杉舉動古怪,喬希正想上前,但被吳悠一把拽住,吳悠對他搖頭,小聲說南杉施法。喬希立刻會過意,連連點頭,後退些,雖知道他是道士,但這是頭一回見他施法,覺得新奇,之間從南杉的袖口裏飛出幾張黃色咒符,地麵登時出現一個閃爍金光的圓形咒印,六麵黃符飛旋幾圈,貼上育嬰箱的每一麵。  南杉念咒的幾秒後,一道金光閃過,靜謐之中出現碎裂聲,是育嬰箱的玻璃壁,法力效應之下掀開蓋,那些符咒未消失,是裹住中間的嬰兒,將他平安送南杉的手中。  “竟、竟真的有用?”喬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盡管吳悠知道是有用的,但他不想表現出讚美和欽佩,故意對他說,“肯定有真正的破解辦法,你這樣是作弊。”  “作弊也是一種能力啊。”南杉笑眯眯地握住孩的手,溫度上來看,似乎沒多大差別,他輕輕地掰開孩緊緊握住的小手,動作不敢重,廢一會兒功夫掰開。  裏麵隻是攥著一個小小的金屬圓球,其餘麽都沒有。  他拿走小球,合上孩的手,將他放回之前的育嬰箱中,站起來歸還原位。  放下箱,南杉低頭觀察一下手中指甲蓋大小的金屬球,表明十分光滑,麽印記都沒有。  “好像沒有其他的東。”喬希提議要不先離開,“我怕她們出事,益柔不是還暈倒嗎?”  說得也對,吳悠同意。剛準備走。他們聽見拍打的聲音。  像是拍牆壁,又像是拍門。  門口望去,吳悠看見安無咎和沈惕。  還沒來得及搞明白那個拍打聲究竟是麽,他就聽見安無咎反問他,“你們沒聽見嬰兒的笑聲嗎?”  安無咎站門口,沒有入,但命令他們出來。  笑聲?  房間裏的幾人立刻反應過來,往外走去,身後的拍打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集。  無數的玻璃最終破碎,發出巨大的聲響,沈惕看見裏麵那些被退回的嬰兒從玻璃箱中爬出來,身體膨大腫脹,如同變異一般迅速生一個個青紫色的怪異生,反應十分迅猛,其中一個已經捉住喬希的腳踝。  “砰——”  一聲巨響,粘稠的綠色黏液濺喬希的腿和手臂,還有側臉上。  “無咎,他們是被退掉的孩……”  “他們是要你命的怪。”  安無咎毫無表情地射殺著,沒有一刻停止,他眼中即便這些怪就著嬰孩的臉,沒有變異,也一樣是假的,是數據捏造出來的敵人。  他歪著頭瞄準,彈殼快速地從槍身脫落,如同前方的怪一隻隻倒下。  但數量多。  “操,應該買機·槍。”  他們快速地後撤,安無咎一腳將這扇大門踹上。  身後的怪群發出尖銳的喊叫,像哭聲,更像是笑。  安無咎快速地換彈,霰·彈槍射速十分有限,他隻能一槍爆頭一個,例無虛發。  彈快要不夠。  就他預備射出最後一發的時候,忽間,他聽見沈惕的聲音。  “後跑!”  沈惕拉住他一個人的手,兵荒馬亂間安無咎看見沈惕受傷的那隻手投出麽。  再後,身後的管道燃起熊熊大火,極熱氣流和火光中,他們逃最初入的方形門廊,被擊斃的機器人骸骨依舊場。  “我也兌一個,”沈惕似乎沒有受近距離投放燃.燒.彈的影響,背後是渾身著火的怪痛苦的嚎叫,他淡地解釋這場火的經過,“隨便用用,效果還不錯。”  他的臉上是一種犯罪後不該有的冷靜和自得。  安無咎望一眼那之後的管狀通道,著火的怪扭曲地倒下,紅得像是燃燒的晚霞,糾纏團。  他笑,看沈惕,“這算麽?”  沈惕認真地思考兩秒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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