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咎卻第一時間到了他臉上未能擦淨的紅色痕跡,還有他胸口的血滴。  “你怎麽了?”安咎朝他走去,直到兩人麵對麵,他伸出唯一的手去摸他胸口的血,“發生什麽了?你沒有受傷吧  他明明隻剩下一條手臂,整人蒼白得像一張紙,卻隻是問他怎麽了,好不好。  安咎那張冷靜的臉上十分難得地出現一絲驚慌,像是變了一人,變得很脆弱。  “為什麽不說話?你去哪兒也不說。”這話像是埋怨,雖然程度很輕微,很難察覺。  沈惕終還是忍不住,伸出手臂,給了他一很輕很小心的擁抱。  像是在抱一隨時可能消失的泡影。  “我沒事。”  他半靠在安咎的另一隻肩頭,聲音溫柔,用有些沙啞的嗓音說著胡話。  “我剛剛在遠處你。”  “你的右肩真好,就像開了一朵很紅很漂亮的玫瑰花。”第86章 落網之魚 安無咎想,自己算是特別的,……  安無咎本來覺得, 失去一條臂來說並不算什麽。  至少對他來說不應該是一件值得在意的大事,盡管他失去了記憶,但就是看自己這一身被更換過骨骼的皮囊便道, 對他而言,剝皮削骨應當都不緊。  所以即便是重傷失血, 安無咎也一直在籌謀之後的局勢, 沒有閑暇為肉身的痛苦而痛苦。  但沈惕仿佛很在意似的,甚至怕自己疼,怕自己覺得殘缺, 所以故意說他的傷像紅色的花朵。  隻為沈惕的一句話,安無咎真的覺得疼了, 也真的感到自己的真心被背叛辜負。  所以在這一刻,安無咎將自己身上沉重的負擔暫且放了下來。  他也抬, 回抱住沈惕。  “應該是很難看的。”安無咎還是很理智, 拋開了沈惕極力的美言辭。  “不騙你。”沈惕的很紳士地虛虛搭在安無咎的脊背上,沒有緊貼, “你受傷也比別人好看, 而且是好看很多。”  安無咎笑了,笑聲很輕。  他毫無負擔地在沈惕的懷裏躲了十秒, 然後撿所有擔,退出這個懷抱,變回那個堅硬如磐石的安無咎。  “我好多了。”他抬眼,蒼白的嘴唇輕輕張合,用一種雲淡風輕的表情對沈惕說, “益柔勉強把我的血止住了,隻不大動,應該不會再出問題。”  對一般人來說, 砍掉臂,沒有先進的醫療段快速治療,很大概率會大出血而。  沈惕這一刻已不再對安無咎的身世感到好奇,隻是慶幸,好在他是特殊的。  “那就好。”沈惕沒有多說別的,又麵板裏兌換了一種維持體力的昂貴針劑,遞給安無咎。  安無咎此刻還揶揄,“你大大腳地花積分,別人看了可能都很迷惑。”  “迷惑什麽?”沈惕見他不接,隻好自己取了密封頭,低聲說“我給你注射了”,然後便扶住他的左臂,找合適的位置注射。  “當然是弄不明白你為什麽來這裏,來了又不好好留住這些錢,白白在刀尖上舔血了。”  沈惕也笑了笑,“我以前也不道為什麽來這裏,但現在想想,隻覺得幸好來了。”  聽了這一句,安無咎的心率又一次加快了,他不確定是自己的情緒作用,還是沈惕緩緩推入自己體內的針劑藥液作祟。  但他無法自信和篤定到沈惕說的話一定是為他,一定不是安慰。沈惕是一個大多數時候都不甚認真的人,他的所作所為隻為了有趣,隻為好玩。  一切能讓他有短暫求意念的人或事,或許都會獲得沈惕的多加青睞。  安無咎想,自己算是特別的,也不完全是。  但即便如此,他心中想說的,還是說了出來。  “我也是。”  說完後,他抬眼便撞上沈惕那雙寶石一樣的眼,眼中有些意外的笑意令他有幾分心動。  此刻蒼白如紙的安無咎,大概也隻會沈惕一人麵紅。  注射完裏的針劑,已過去不少時間,沈惕覺得奇怪,安無咎竟然不追問他去了哪裏,做了什麽事,隻靜靜站著,好像什麽都道。  但如果他真的道自己做了多麽可怕的事,或許又不會是這樣的表現了。  “我有一個新的計劃。”  安無咎開口,對沈惕說。  沈惕的確是個無所謂人命的人,對誰都一樣,但他不會阻止安無咎的任善舉,即便他現在身受重傷,幾乎自顧不暇。  但如果安無咎需去扛下重擔,沈惕也不會攔下,他的選擇隻是陪他一。  “你說,看看我們想的是不是一樣。”  ·  周亦玨在兌換區的時候便感覺不對,於是交給了兩名隊員,自己獨自上來。  沒想到過了這樣久的時間,隊員依舊沒有上來。  他遠遠地看到沈惕,正抱著安無咎,兩個人像是在說話。  周亦玨愈發覺得事情不正常,紅隊那個和他們裏應外合的家夥到現在都沒有回來,反倒是消失了很久的沈惕出現了。  稍加聯想,周亦玨便道事情暴露了,恐怕兩名隊員也凶多吉少。  於是他直接改變計劃,轉頭去找馬奎爾。  馬奎爾此刻還困在一個賭桌上,周亦玨等了等,眼睛瞟向大屏幕。  事情的發展此刻依舊按照他的計劃進行,即便是將籌碼對半分給叛徒,他所帶領的紫隊目前穩坐第一。  安無咎為重傷,暫時沒有參與賭局,他的籌碼一直沒有動。  不過他低估了安無咎有多得人心,沒想到到目前為止,依舊沒有人繼續拿他當籌碼,甚至不拿彼此當籌碼。  紅組的總籌碼值穩定得可怕,其餘幾個隊員的籌碼值有上升,但不多,唯獨他們隊裏那個奇怪的小孩,現在已然成為了全場第五名。  馬奎爾結束了賭局,贏得並不多,他一拍桌賭桌上來,眼睛一掃,便直接掃到了周亦玨。  心中的氣一下來了,馬奎爾大步朝他走來,揪住周亦玨的衣領,一拳打在他的臉上,打得周亦玨連退兩步,嘴角淌血。  “你還有臉過來!”馬奎爾指著大屏幕上一馬當先的紫隊,“這就是你說的好處?!好處全讓你們紫隊得了吧!”  周亦玨擦了擦嘴角的血,依舊對馬奎爾笑著,馬奎爾見狀,心中極為不滿,於是又是一拳過去,隻是這一次,他沒能得逞。  他的拳頭被周亦玨一握住,對方的力量原來大到可以抵擋他的攻擊,這令馬奎爾感到意外。  “這隻是第一步,埃夫隆先。”周亦玨將鬆開,斯文地理了理自己的衣領,“接下來還需我們的合作。”  馬奎爾將信將疑,眼前這個男人心機太深,他幾次險些栽在他裏。  “合作?你還有臉跟我合作?”  “我們的目的不是一樣的嗎?”周亦玨笑著,那雙微微吊的鳳眼微垂,精明盡收眼底,“其實你和我根本不在乎隊員能不能活下來,這一點也不重。”  “重的是,安無咎這樣的強敵,能不能在這一輪遊戲消失,不是嗎?難道你還想再輸在他裏?”  這一句話幾乎戳中了馬奎爾的心。  周亦玨微笑著,瞟了一眼大屏幕,“看到了嗎,他現在還是第一呢。”  馬奎爾對此自然不痛快,“他是隊長,對籌碼選擇有否決權,你又有什麽辦法讓他不做這個第一?”  “方法自然是有的。”周亦玨笑笑,“這就需你和你隊員的配合了。”  見馬奎爾稍有動搖,周亦玨加重籌碼,“其實我隻是小組第一就行,如果你想,我可以把組員的籌碼兌換給你,這場遊戲看來是團隊賽,實際上隻有第一名能存活。我別的不,隻隊內第一。”  馬奎爾瞥了他一眼,“那你說說看,你的方法是什麽,怎麽贏過安無咎?”  “很簡單。”  聽到這一句,周亦玨道合作這件事已有了七成把握。  “還記得最開始的時候,那個宣布規則的聲音嗎?”  ·  安無咎一直觀察著賭場上的眾人,同為紅隊的幾名成員還在趁最後的時間想辦法用賭博獲取籌碼,盡可能補上空缺。  但賭博這種事,不可能一直贏。  就在挫敗一次過後,破窗效應愈發明顯,這一次是鍾益柔,她在她擅長的搖骰裏輸了,但她用的是自己做籌碼,輸掉的是一隻左。  安無咎看到楊爾慈扶著受傷的她回來,道她輸了。  他立刻兌換了醫療用品,並且讓沈惕前去,叫停其他人的賭局。  “賭完這一局,都不繼續了。”  鍾益柔額頭冒著汗,指導著楊爾慈為她處理傷口。  “原來你的也會抖?”  都這個時候了,她還有心情說笑。  楊爾慈的眉頭卻難以鬆開,“我說過了,賭就賭我的。”  “研究員的多寶貴啊。”  “醫的不寶貴嗎?”楊爾慈反問她。  鍾益柔一時語塞,隻好自嘲,“我也隻能算半個醫了,黑市裏的那種。”  “那我現在也不是研究員了,半個都不是。”  兩人對視,楊爾慈難得地也笑了。  安無咎先帶著鍾楊兩人離開大廳,前往之前和沈惕的約定處,這裏相對隱蔽,不容易引別人的注意。  等沈惕一一找到其他人,為不能中途打斷賭局,隻能等待結束,所以時間已過去不少,可鍾益柔的傷依舊沒能完全止血。  她的狀況不太妙。  人到齊之後,大家都對陳餘的消失避而不談,相當默契。  隻是藤堂櫻依舊有些焦慮,“我們現在真的不賭了嗎?總籌碼差得有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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