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身去醫療箱裏拿藥, 手上的動作忽然一頓,抬看沈惕, 眉微微皺起, “其他的……人類?”  沈惕點,他沒過欺騙安無咎。  “我殺了加油站所有的汙染物, 然後在那裏換了一輛好一點的車, 加滿了油,突然來了一車人, 他們繼承我的間,下車對我開了槍。”  他描述得很簡單,語氣很輕鬆和,就好像是個旁觀者,“四個男人, 兩個年輕的,兩個中年人,我殺了其中一個, 另一個重傷,逃走之後應該也活不了多久。”  交完,沈惕垂下眼,也收回己沾血的手。  “對不起。”  人命對他而言沒有價值,安無咎很重要,他不違背他的價值觀,傷害其他人。  他親眼看到過安無咎為了堅持己的善良掙紮的樣子,所以也像他一樣,做一個好人。  看到沈惕這樣子,安無咎的好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了,捏碎了。  他抬起手臂要抱沈惕,卻被沈惕躲了一下。  “有點髒。”沈惕攤開手臂,展示己衣服上的血和粘液。  安無咎搖,一言不發地、固執地上前抱住了他。  “沈惕,你沒有做錯什麽,不要責。”安無咎抵靠著他的肩,很用地抱住他,“回來就好。”  他根本不需要沈惕做什麽完美的人。  安無咎恨透了完美這個詞。  沈惕隻需要是沈惕。  大概是因為非他族類,所以沈惕內不會冒一焦躁,一不被接受的畏懼,都被安無咎撫平了。  他無聲地舒了一口氣,也將下巴抵在安無咎的肩上。  “無咎,我好疼。”  沈惕的語氣聽起來有委屈,弄得本來很難過的安無咎一下子沒忍住,笑了來。  其實他不疼,那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沈惕也沒真的殺人,隻是射子彈的候,那個人己偏離了一開始的位置,一逃,反而中了要害。  早知道就打大腿了。  安無咎安靜地為沈惕包紮傷口,沈惕盯了一會兒己的肩膀,又扭去看吳悠。  吳悠的狀態不太好,觸手的數量竟然又變多了,觸手表麵開始分泌粘液,蓄了一滴,落到地板上,發滋滋的腐蝕聲。  沈惕希望他不要現意,不要喪失人,否則己選擇留下他,能會害了所有人。  “好了。”安無咎用牙齒咬住,打了一個固定的結,又吻了吻沈惕的肩膀,仰著臉對他露一個溫柔的笑,“還疼嗎?”  沈惕搖,用己最幹淨的額碰了碰他的額,“謝謝你。”  安無咎卻還給他一個吻。  “不客氣。”  沈惕回來之後,安無咎敢真正閉眼入睡,他的潛意識還是充滿戒備的,大概也就睡了兩個小,這兩個小裏,他反複地做著夢。  和之前閉眼現的幻覺一樣的夢。  他能確定那就是沈惕的聲音,斷斷續續說著什麽。  那個候他還是個小孩子。  醒來的候,夜色還未褪去,天空剛泛白,安無咎發現己是睡在沈惕腿上的。  他抬了抬,發現沈惕正睜著眼看他,還眨了眨眼,眨眼的樣子像動物。  安無咎笑著起來,活動了一下身體。  “你沒有睡嗎?”  沈惕搖,“我不困。”  他完全沒有睡意,反而非常精充沛,不知為何,沈惕的聽覺變得極其敏銳,小到一直聽到吳悠觸手挪動的細微聲音,大到乎以聽到周圍一公裏的動靜,吵得完全睡不著。  “天啊!”  鍾益柔的聲音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安無咎順著震驚的視線回,看到了吳悠的臉。  不,準確來說,是吳悠臉上多來的一對眼睛。  這雙眼和他原本的眼睛完全相反,是全黑的。  “吳悠?吳悠?”  聽到聲音,吳悠從睡夢中醒來,他意地發現己竟然看得見眼前的安無咎了,隻是視野裏是一片暗色,安無咎是紅色的影像,就像是紅線監控儀下的畫麵。  他轉了轉,看到從床上朝他走過來的鍾益柔,的標誌大波浪卷發很好認。  吳悠又轉回來,看了一圈房間。  他忽然發現少了一個人。  [無咎哥,沈惕呢?]  沈惕也是能聽到吳悠說的話的,他覺得十分訝異,朝著吳悠揮了揮手,“我不是在這兒嗎?”  吳悠這下子聽到了,他覺得很奇怪,盯著聲音來的方。  [你在啊。是我看不到你。]  沈惕氣笑了,“就你現在這樣,能看到誰?”  吳悠的兩根觸手伸來,一隻指著安無咎,另一隻指著鍾益柔。  這下尷尬了,另兩人都齊刷刷看沈惕。  “那就是我比較特殊吧。”沈惕聳了聳肩。  安無咎側著臉,看了沈惕一眼,沈惕隻是岔開話題,告訴他們這裏不算安全,要盡快離開,所以他們也隻是草草收拾了一下。  大家彼此對了對間,最短的一個也能撐到中午,路上再殺一汙染物,辦法,應該能撐過這一天。  在他們睡覺的候,沈惕已經方設法搜刮了這裏所有看上去能用得到的東,一起帶上了車。  大家都坐上了車,沈惕也發動了車子,後知後覺地,安無咎突然開口。  “如吳悠看不到你,是不是也意味著,其他的汙染物也看不到你?”  沈惕說不確定,他回憶了一下昨晚的經過。  “不過現在,昨天那汙染物也是挺蠢的,在我身邊打轉。”  “那就是了。”鍾益柔了,“那這樣的話,你很適合偷襲啊。”  “是人還是看得到的。”沈惕一邊開車,一邊隨意地說。  實上,幸存著的人類已經不多了,能夠成為敵人的就更少。  他們沿著413號公路往另一座城市駛去,目的地是沙文企業,一路上,安無咎看到了太多太多死去的人,還有汙染物,他們曾經也是人類。  就在快要進入下一個城市的候,他們看到了永生難忘的一幕。  安無咎是第一次來到這裏,所以也是第一次見到這座城市的地標建築——旋轉金屬塔,這是由一種半液態合金建造來的一座塔形結構,說是旋轉,實上是因為這種合金的特殊,會讓整座建築顯得好像在特定範圍內轉動。  這本是這座科技之城的表。  現在,旋轉塔上滿是人類屍體、汙染物的殘肢,血和粘液混雜在一起,在清晨的日光下呈現深褐色,這不像塔,像是視甚高的餐廳端上來的一盤倒胃口的菜品,怪異的塔式擺盤,被淋上粘稠糖漿的怪異食物。  鍾益柔差點沒忍住,吐了來。  “應該是往上麵逃了。”沈惕低聲說著,目不斜視地駛過這一處建築。  他也不安無咎看,瞥了一眼後視鏡,安無咎在回看那裏。  經過的每一個地方,每一具冰冷屍體,都給安無咎的拷上一重沉重枷鎖。  安無咎甚至在,己是不是不應該活到這一刻。  早一點死去,就以早一點重來,這人還有重生的機會。  “無咎,你現在不能別的。”  沈惕看透了他的聲,直接告訴他,“一定要活到你的間耗盡為止。”  安無咎抬起。  “你是有一定機會回到過去,如現在不收集到足夠多的情報,不將情盡能弄明白,就算是回去了,也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鍾益柔點了點,“沈惕說得沒錯,要成功,碰運氣是不行的,我們得搞清楚是為什麽聖壇會侵入到現實,有沒有什麽以破解的辦法,否則就算你真的以一遍遍輪回。”  側過臉,看他,“無咎,那也隻是讓你不斷地陷入同樣的痛苦裏罷了。”  安無咎沉默地看窗,明明是白天了,天空中的兩輪月亮依舊沒有消失,包括那碎裂的痕跡,都清晰無比。  “我知道了。”他告訴他們,“我不會輕易走捷徑的。”  他也耗不起。  回溯一次,他的生命值就會少一點,這生命值在他經曆輪回的過程中都不一定能撐多久,他還有一種需要生命值兌換的卡。  怎麽算都不夠用。  他們開著車進入城市,曾經繁華的都市一夜蕭條,天空中再也沒有飛行器,車也乎看不見,短短個小,這裏仿佛就被“清空”了。  到處都是倒塌的建築,遠處還有汙染物的聲音,正在啃噬和掃蕩,空氣裏彌漫著一股腥臭的氣味。  鍾益柔手裏握著□□,謹慎地觀察四周,“我們先去找一家超市,補充點……”  還沒說完,隻聽見砰的一聲,車窗玻璃碎了——  並不是從內擊碎,而是相反的,是吳悠的觸手以極快的速度刺車窗!  鍾益柔對吳悠的舉動始料未及,猛地回,望過去,發現他的觸手活生生刺穿了一個汙染物,那個汙染物痛苦地嘶吼著,甚至還保持著朝他們進攻的姿態,現在,他隻能被吳悠的觸手洞穿,跟著快速行駛的車被拖行在地。  沒多久,吳悠又猛地伸另一隻,這次震碎的是沈惕這邊的車窗,速度太快了,沈惕都被他嚇了一跳。  “你把我脖子捅穿嗎?!”沈惕後退著,身子完全貼上駕駛座的椅背,為吳悠的觸手空一段空間,十分艱難地繼續開車。  安無咎見吳悠已經用觸手纏繞住那個龐然大物的腿,於是降下車窗,在告訴移動的車內用槍瞄準了怪物的,替他補了那家夥。  吳悠這把兩個觸手都收回,就在此,他們的車頂猛地震了震!  鍾益柔抬,感覺一個利爪乎要將金屬車頂劃破,是汙染物跳上來了!慌忙舉槍,霎間,吳悠的觸手破窗而,迅猛靈活,巨蟒一般擒住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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