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無咎轉過臉,試圖循聲去找,沒想到腳邊的碎塊竟然又一次動起來,隻不過這次它們並不要攻擊,在尋找彼此。  散落在各處的汙染物碎塊逐漸匯合,在他們的眼前拚湊、粘合,成一個畸形的整體。  藍色的光芒包裹著這些肉塊的周身,很快,那個畸形的巨大身體變得逐漸像一個人的影子。  藍光隱沒,他們看到的拉塞爾,還有被他牽著的諾亞。  諾亞臉色蒼白,雙眼空洞無神,仿佛隻一個娃娃。  兔子的聲音漸漸變成拉塞爾的聲音,者重合,他側了側臉,看向沈惕,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一種模仿人類的微笑。  “我找了你很久了,我親愛的弟弟。”  什麽?  安無咎看向沈惕。  原來他們不止同類,還有血緣關係的生命體。  “我們現在都不完整,不過我沒想到,你竟然可以比我弱這麽多,初可不這樣。”  拉塞爾又看向安無咎,朝他走來,安無咎防備地架起槍,對方卻輕蔑地笑了笑,“你不會的覺得,你可以殺了我吧?”  他繼續朝他們走來,“憑你人類的身軀嗎?渺小卑微的人類,野倒很大。”  安無咎對準他的頭顱連續射擊,幾乎將拉塞爾的頭顱擊碎,血肉模糊,可下一秒,那破碎的部分又融合在一起,恢複成之前的樣子。  一個殘渣掉落在拉塞爾的肩頭,他理了理衣領,優雅地拾起殘渣,送入自己的口中。  “聽著。”他臉上的笑容斂去,對安無咎抬了抬眉,“我知道你可以回溯了,或者說,他可以帶你回溯,所以我不會讓你就這麽痛快地死去。”  他鬆開牽著諾亞的手,在破曉的晨光中張開雙臂,“看著你的朋友們一個個死去,你卻能幸運地活著,不很好嗎?”  “然了,這些人一也不重要,死了就死了,沒什麽好難受的。”拉塞爾勾起嘴角。  “除了……這一個。”  他的雙手突然變成觸手,迅猛地伸出來,快到人類的雙眼根本無法捕捉。  安無咎的視線正捕捉到之後,他看到沈惕倒了下來,他自己被觸手纏繞著舉起來,雙手雙腳都被分裂出來的觸手刺穿,死死地固住。  他的沈惕被洞穿了,很大很大的空洞。  不可能,這不可能的。  安無咎的渾身都在發抖,他不相信沈惕會死。  可沈惕頭頂的生命值清清楚楚地清零了。  “殺了我,快,益柔,周亦玨,你們快殺了我!”  安無咎近乎崩潰地大喊著,頭劇痛無比,仿佛又什麽要鑽了出來。  鍾益柔想這麽做的,早在下飛行器的時候,安無咎就單獨找到她,和她約好。  如果遇到了安無咎無法自殺的時候,她一會替他做到。  “可笑。”  拉塞爾輕笑一聲,片刻的功夫,吳悠、周亦玨、加布爾,還有變成汙染物的鍾益柔,全部死了。  死在安無咎的眼前。  安無咎崩潰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看著自己逐漸減少的生命值。  “想死都死不了的感覺,很難受吧。”拉塞爾笑著說,“這都多虧了人類革新計劃,把你變成了一個這麽頑強的生命體,就算千瘡百孔,都很難直接死掉。說的,我並沒有想到你會成那麽多人唯一一個幸存下來的實驗品,如果早一知道你一塊這麽難啃的骨頭,我說不一開始就會把你除掉,就像你父親一樣。”  拉塞爾嘲諷地笑著,“雖然你隻個人類,但怎麽說也人類中的最強者,你的崩潰和瘋狂一非常地美味,我迫不及待……”  還沒說完,一枚子彈從遠處來,穿透了安無咎的頭顱。  怎麽可能……  拉塞爾猛地回頭,望向子彈射來的方向。  突然間,又一顆,精準地穿透了安無咎的胸口!  在生命的最後,千瘡百孔的安無咎輕聲笑了出來。  “遊戲……還沒有結束呢。”第152章 找回記憶 隻有這樣,安無咎的善良才能……  楊爾慈架著槍, 透過倍鏡盯緊其他人所在的地方。  突然開槍掃射的莉莉絲,一瞬間包圍他們的汙染物群,被汙染的鍾益柔, 還有憑空出的拉塞爾,些緊急情況的發生都令她揪不已。  但她的腦中不斷地重複著安咎最後告訴她的話。  [不要輕易開槍, 不要隨便暴露你的位置, 如真的出最壞的結,爾慈,一定要抱著一定能殺了我的決開槍, 否則你會危險。]  [一定要活到最後,殺了我, 我們才會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當她看到第一枚子彈朝安咎的頭射去的候,也立刻開了槍。楊爾慈知道, 那是另一個[楊爾慈]執行了命令, 她看起來就比自己下得去手,狠。  楊爾慈快也跟著開了槍。  但她非常確信, 當她對準安咎髒扣下扳機的候, 在倍鏡裏清晰地看到了安咎胸口的衣服被綻裂開來,一個形同蠍子尾的觸手從內而外地刺出, 裹滿綠色黏液,如同利刃一般剖開了安咎的胸膛。  那是什麽?  看起來並不像是拉塞爾的觸手。  她有任何思考的餘地,一切就像被人按下了關閉的開關,屏幕黑下去。  連個世界都不存在了。  塊屏幕並有立刻恢複正常,隻是閃爍著, 如同出了故障。  安咎意識到自己有立刻穿回新的過去間點,他的意識和身體就好像被剝離開了,飄蕩在不同地方。  就在他死亡的瞬間, 劇烈的頭痛爆發出來,幾乎像是要炸裂開一樣,但他並不知道為什麽,之前被射擊也不會樣痛。  直到痛感逐漸平緩,他才忽然感覺不對勁。  他聽到了一段音,從生硬的電子女逐漸還原,最終變成了他自己的音。  [你在打開了段記憶存儲卡,意味著你已經走到了存亡的關鍵候了。]  安咎有些震驚,一方麵是因為個音,另一方麵是他想到真的是自己的記憶被打開了。  按照鍾益柔說的,應該是他的大腦或身體遭到了大能量的刺激。  但應該隻是爾慈的子彈而已,為什麽會樣?  [你想得錯,我就是安咎,是你,也不是你,我們的不同在於我們來自於不同的空,也是我們後來才發的。你以將聖壇解為一個容納著一百個平行空的集合,我是98號,你是99號,之所以來找你,是因為我快要死了,我是向你求助的。]  忽然間,安咎的眼前出了許多的數據光點,快,些光點聚集起來,投影出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人。  他的手背上印著98號,表情和動作都與自己像,渾身都是傷,像個浸在血的人。  安咎盯著他,幾乎忘了自己差不多也是樣。  [聖壇一百個平行空是獨立的,就像是順序排列的許多個完封閉的房間,誰也打擾誰。但某一天,0號房間的安咎突然發,原來他是以打開自己的房間門,同也以打開下一個房間的大門。錯,那就是我,也是你。]  98號安咎望著他的眼睛,仿佛在看一個非常遙遠的人。  他看不到自己,安咎想。  [其實也不能那麽說,他是最開始的安咎,從實驗室的環境直接進入聖壇,你應該也想起過去的事了,那些實驗改變了我們的大腦神經,壓製了我們天性中的惡,企圖讓我們限接近於一個完美的人。  但進入聖壇之後的安咎,極端扭曲的恨反彈出來,我們都一樣,所以才會變成極端的雙麵性格,在極善與極惡之間跳轉,0號空間裏的他,在聖壇裏往不利,想要贏,就要狠,在聖壇種弱肉強食的環境裏,他變得越來越冷血。  一開始的候,他也和我們一樣,抱著找到妹妹的目標,但個目標漸漸地就被複仇所壓倒,當他意中發還有另一個自己存在的候,就直接殺了那個他,也就是1號空間的安咎,他聰明,你知道他有多聰明,他快就能反應過來,那不是他原的空,如不先動手,死的能就是他自己。]  98號安咎咳嗽了一下,吐出一口鮮血。  [我得快點說了。後麵其實差不多,0號安咎在每一個空都找到了通往下一個空的卡,樣的循環往複,之前他都殺得太快太輕鬆,所以原空的安咎根反應不過來。  到了45號空的候,那一個安咎因為同伴的幫助,有立刻死去,他發0號安咎是從別的空穿越而來,並且目標是不斷殺下去,直到最後一個空,因為0號安咎相信,是他通關整個聖壇遊戲的方,隻要殺光所有的安咎,把我們都粉碎成數據,他就以離開裏。]  安咎感到一股直攀上來的寒意,冰冷刺骨。而眼前的98號安咎操控著係統麵板,為他播放了一個新的影像。  投影就在98號的身邊,安咎清楚地看到一個已經失去了一條手臂的安咎出在畫麵中,他臉色蒼白地說著,“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段錄像,下麵我要說的都是真的,如你看到一個手背上刻著數字0的、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快離開,至少要安地逃走,他的目的就是殺了你,殺了所有空的安咎……”  安咎不明白段影像是怎麽穿越空,來到其他還有遭難的安咎手中的。  但98號快就為他解釋了個疑惑。  [條投影是他保存在數據卡裏的,那張數據卡有一個功能,就是以經由係統作為其他玩家的獲勝獎勵,但不能指定人選,隻能指定條件,45號推斷出在間線上,每一個空都比上一個有一定程度的延後,但經曆的關卡大致相同,所以0號才能準確地大開殺戒,因為他都經曆過。  所以,45號限定了他剛剛經曆過的關卡,並且按照他自己的條件給出了限製,就樣,46號空的安咎在獲勝之後,得到了個獎勵,看到了段視頻。]  原來如此。  但安咎猜想,46號或許會保持警惕,但段延對0號來說能並不長,他隻要解決完上一個立刻來到下一個空,也是以打46號一個措手不及的。  是,為什麽自己不是樣?而是從99號逆行來到98號空間的呢?  [我知道,你在肯定疑惑,為什麽我會是幅樣子……]  投影閃爍了一下,98號安咎的樣子看起來已經快撐不了多久了,但他還是盡力說完。  [0號的每一次穿越,都為他積累了經驗,對付自己的經驗,所以越到後麵,他就越敵,而且他整個人的性格就越偏向於極端的惡。而我們,隻能不斷地通過數據傳送,和下一個自己合作,樣的效率遠遠不及0號,所以和他對上的候,結局都慘烈。自己永遠是最了解自己的,何況是一個高階的自己呢?  經曆了那麽多的空,他已經能預判到我們的每一步,每一個行動,論做什麽,都隻是徒勞,我們隻能盡能地給下一個自己多的間,試著讓他贏。一直到我,98號……]  投影裏的他點擊了一下眼前的麵板,霎間,安咎的眼前出了數個投影,密密麻麻並列著,從45號開始,到97號,每一個裏麵都是自己的臉,不同的過程,不同的死,大同小異的臨終遺言,他們彼此重複著虛弱的音,最終在個空之外的意識世界裏,重複著死去。  投影裏的98號又一次咳嗽起來,他手捂住嘴。  [根據個遊戲的測試員給出的情報來看,被拷貝出來的服務器編號最多隻到99,所以,隻有你了……99號,你會不一樣的……]  [我快就要變成數據,消失在個世界。如以的話,你一定要努力做我們之中的那個幸存者。  隻有樣,安咎的善良才能留下來,完整的安咎才能幸存……]  就樣,所有的投影都在一瞬間消失了。  安咎的忽然遲鈍地開始疼痛,好像被千萬根細密的針狠狠地紮著。  他忽然就解了血月副裏的那個預言——孤注一擲,重蹈覆轍,自我毀滅。  三個詞,的的確確概括了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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