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看吧。”倫納德說。 城堡□□的湖東邊已經堆起了不少木材，另外還有一種名為哈瓦斯的草，這種草用特殊方式處理幹後韌性十足，所以當地的人將它們編織成屋頂和蓬蓋。 倫納德不太清楚蔡倫準備怎麽用這些木材搭房子，他看到奴隸們還把地基都挖出來了。 他看過蔡倫的設計圖，上麵標著一堆數據，還有計算公式，他當場就暈了。 倫納德一直非常不擅長數學，說起來aftermath在英語中是創傷的意思，倫納德覺得這個單詞簡直是太貼切了。 那些奴隸聚集在一起，等著蔡倫做接下來的布置。 倫納德來了後他們立刻跪倒行禮。 在這個世界，自由民見了領主隻需要鞠躬就行了，但奴隸卻是得將額頭抵在地麵上的。不然是要被砍頭的不過這也是另一種方式的額頭抵在地麵上了。 “蔡倫學士累倒了，我讓他去休息了，你們今天想休息的也休息吧，有精神的繼續去挖水渠。”倫納德不知道怎麽建房子，但總歸知道怎麽挖水渠的：“今天挖水渠的可以得到兩個銅板。” 有奴隸說道：“領主大人，我們不要銅板，反正有銅板了也沒地方花。” 這和蔡倫想的一樣，奴隸們的確沒地方花錢。 看起來也得快點把內部市場弄起來了。 “那就參與挖水渠的人今晚可以和士兵一起吃飯吧。”倫納德說，“當然你們也可以選擇休息。” 倫納德本來以為大部分人會休息，因為現在奴隸們晚飯也並不差了，卻沒想到大部分奴隸依舊動身去挖水渠了，而且幹得熱火朝天的。 這主要是因為蔡倫最近和他們相處的好，包括挖水渠在內，每一項工作蔡倫都解釋了為什麽要這麽做。 奴隸們都知道這些對自己是有好處的，於是自然很努力的去幹了，幾乎都不需要監工。 新來的奴隸很快和老奴隸們都混熟了，大家彼此之間還是挺友善的。 倫納德在旁邊視察著工作，接著他聽到一陣低低的歌聲。 他循著歌聲走過去，看到唱歌的是一個小個子奴隸。他唱的很陶醉，一邊哼歌一邊挖水渠，連倫納德到他身邊他也沒發現。 倫納德沒有打斷他，等他唱完一小截後，倫納德才問：“你在唱什麽歌？” 那個奴隸被嚇了一跳，他立刻扔下鏟子跪下來說道：“對，對不起領主大人，我這就好好挖水渠。我不會分心的。” “沒事兒，我是問你唱的什麽歌。”倫納德說，“別害怕。” “唱的我們家鄉的歌。”奴隸說道。 “挺好聽的。”倫納德說，“你過來，別挖了。你叫什麽？” “馬裏奧。領主大人有什麽吩咐嗎？”叫馬裏奧的奴隸問道。 “你站在這裏唱歌吧，大聲唱，唱給他們聽，這是你今天的任務。”倫納德說。 “領、領主大人……”馬裏奧怯生生地說。 “這不是懲罰，你唱的挺好的。”倫納德說，“這樣美妙的歌聲應該讓所有人都聽到，這樣能減少大家的疲憊。” “好的，領主大人！”馬裏奧受到了鼓勵，開始大聲唱歌。 歌聲悠揚動聽，大體說的是一個牧羊少年在牧羊的時候闖入一個森林，見到了森林精靈的慶典。等他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幾年之後了，他認識的人都死了，認識他的人也都死了，隻有村莊還在。大家以為他是個傻子，將羊交給他後他開始放羊。他每天放羊，不再說話，每天坐在石頭上唱歌到深夜，沒人理他，隻有孩子時常坐在他身邊聽他的歌謠，一直到他離世。 “很久以後，他們至今依舊在唱那首歌謠。”最後一句歌詞被重複了兩遍。 是一首帶著點憂傷的民謠，但足夠美麗。 有點像爛柯棋緣的感覺，古今中外似乎都有這種一夢千年的故事。 “這是什麽意思啊。”一個奴隸一邊挖著水渠一邊問道，“幾天幾年的，聽不懂。” “笨蛋，意思是他去森林裏碰到了精靈，他以為隻過了幾天，但外麵卻過了好多年。”另個長著小胡子的奴隸說道。 “可是為什麽會這樣呢？”一開始那個奴隸奴隸問道。 “因為那是精靈，精靈是有魔法的。”小胡子奴隸說。 “世界上真的有精靈嗎？”第三個奴隸問道，他年齡比較小。 “你應該一邊挖水渠一邊說話，如果你再停下手中的活聊天的話我就把你揍到你看到精靈為止。”小胡子奴隸凶巴巴地說道。 “哈哈我這就挖，這就挖，領主大人還沒說話呢。”年輕的奴隸說。 倫納德笑了：“累的時候可以暫時休息一下的，今天不是規定任務，現在是義務勞動。” “領主大人什麽都知道吧。領主大人，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有精靈嗎？”年輕奴隸問道。 “我在一些書上看到過精靈、巫師的記載，但是我長這麽大了，也去過不少城市，沒有任何跡象表明這個世界有魔法。”倫納德說，“那可能隻存在於童話故事裏吧。” “沒有魔法啊……感覺好失落。”年輕奴隸頹廢地說道。 “是啊，居然沒有魔法……”另一個奴隸說。 “既然領主大人都這麽說了，那這個世界上真的沒有魔法了吧。”第三個奴隸說道。 “有沒有魔法管你們什麽事啊！好好把自己肚子填飽就不錯了，還魔法，魔法。”小胡子奴隸說。 “話雖如此，可沒有魔法還是好失落哦。”一開始的那個奴隸說。 “……也是，居然沒有魔法啊。”小胡子奴隸說完後自己歎了口氣。 倫納德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們這幅樣子就好像知道了‘世界上其實沒有奧特曼’的男生一樣。 這反應有點逗。 “才不是！”一個年齡比較小的奴隸突然氣鼓鼓地說道：“這個世界上還是有魔法的。” “哦？” “領主大人給我們吃了那麽好吃的東西，我小時候還是自由民的時候都沒吃過那麽好吃的東西。而且領主大人那麽厲害，能夠將糧食增產，這不就是魔法嗎？”那個小奴隸說。 於是其他奴隸們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啊……” “領主大人是有魔法的。” “原來魔法竟在我身邊。” 然後大家夥開始七嘴八舌的說倫納德的好了。 聽得倫納德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感覺自己現在還沒有做足夠多的事。 ……不過，這種感覺真好啊。 一個奴隸說道：“我以前不知道幹活居然會這麽有意思。” “領主大人居然在這裏和我們聊天。” “而且還能聽歌。” “一邊聊天一邊幹活，都感覺不到累了。” 那個奴隸由衷地說道：“這種感覺真好啊。” 心裏話突然間被別人說出來了。 倫納德不禁笑彎了眼。 “是的，這種感覺真好。” …… 蔡倫這一覺睡到月過中天才醒來。 他從床上爬起來，一看時間，心裏想著完了完了，這耽誤了一下午的進度，這得耽誤多少事兒啊。 他一邊整理著衣服一邊往外麵跑，經過主殿的時候撞到了倫納德。 “領主大人！”蔡倫立刻慘叫了一聲。 “怎麽了？”倫納德被蔡倫給驚了一下。 蔡倫慘叫著說道：“耽誤了一下午的工作進度！” 倫納德失笑：“別擔心了，下午我帶奴隸們去挖水渠了。” “但是房子，房子，還有其他工作……”蔡倫說道。 “不用太焦急。”倫納德握著蔡倫的手，將蔡倫領到餐廳，“吃一點東西，然後喝點酒，繼續休息吧，你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我得了你，太宗得了魏征一樣。” “那是誰？”蔡倫問道。 “哦那是你後麵的朝代……”倫納德想了想，說了個前麵的：“那就像秦國得了商鞅一樣……” “商鞅被車裂了。”蔡倫說。 倫納德：“……反正就是，你很重要，你對於我很重要。別杠。” “對不起，領主大人。”蔡倫立刻認錯。 “咳沒事，總之，你需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倫納德尷尬地說道，然後他想了下，繼續說：“我手底下的人常常對我效忠時說，誓死如何如何，每次他們這麽說，我都會對他們說，我不要你們死，我要你們好好活著，好好活著才能繼續效忠我，好好活著才能見證接下來的一切。” 蔡倫茫然了好一會兒，然後點頭：“我知道了……” 他多久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了？ 自從十歲入宮後，就沒感受到半分真心了。 而十歲之前的事情，他已經強迫自己忘掉了。因為懷抱著這樣溫暖過去並且始終被影響的人，是在宮裏活不下去的，不僅其他人會逼死你，自己也會把自己逼死的。 這是領主大人的禦下之道嗎？ 是的話也無所謂了。 “這段時間你太勞累了，你身體本來就不好，所以，明天一早和呂布一起訓練身體吧。”倫納德說。 蔡倫：…… 蔡倫要把剛剛的感動吸溜回去了。 “我也一直在和呂布一起鍛煉身體，現在身體比起過去好多了。”倫納德說。 蔡倫：“好、好的，遵命，領主大人。” 倫納德繼續說：“來，我讓廚房送來一些菜，然後你喝一些酒正好助眠，好好休息一下，放寬心，有些東西得慢慢來的，此前也是我太著急了。” 蔡倫欲言又止：“大人……” 倫納德繼續說：“不用著急，慢慢來。來喝點酒，來，我親自給你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