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都,秦園。


    秦園占地八百畝,是書香世家秦家的領地。


    亦是天下讀書人向往的聖地。


    秦園之內有著常駐的數萬門生。


    相比於武王府的配合讓庶女出嫁,這都快要到吉時了,秦園之中,秦家人還沒有定好到底嫁不嫁。


    秦文正三子秦昌強怒道:“秦昌永,你這個禦史大夫怎麽做的,那趙坤乾是什麽人,你自己不清楚嗎?連六妹都保不住!若是父親仍在禦史大夫的位置上,哪裏輪得到那麽一個佞臣騎在我們秦家人頭上拉屎!”


    他是秦家五子中的唯一武夫。


    任禁軍萬夫長副,秦安伯。


    脾氣是出了名的火爆。


    老二秦昌遠皺眉:“老三!你也不能這麽說大哥,這是陛下的旨意。”


    秦昌遠是石國國學書院院長。


    老四秦昌盛是翰林院副院長兼禮部禮製郎中:“二哥,小皇帝這次是真得太過分,我秦家世代為他李氏宗族效力,他怎敢如此對待我們,將我秦門閨女,嫁給一區區佞臣做妾,這簡直是在當著全天下文人的麵,抽我們秦家所有人的大嘴巴子。”


    秦昌永抬頭看了秦昌盛一眼,這話大逆不道,但也的確說的是實話。


    小皇帝站那佞臣太師,他已經是非常不爽。


    現在,竟是還要搭上他嫡親妹妹。


    “五弟,你如何看?”


    秦昌佑二十歲出頭,未得功名,一邊讀書,一邊是負責管理秦園的大小所有事務。


    秦昌佑考慮了一會兒後,道:“大哥,嫁吧。”


    秦昌佑這話一出,老三老四都是火了。


    老三秦昌強罵道:“五弟你這說什麽屁話!金枝嫁過去,就是跳進火坑。”


    秦家老四秦昌盛:“秦昌佑,那可是咱親妹妹,就趙坤乾那種人,一定是會狠狠折磨她的。”


    老五秦昌佑:“你們說說,不嫁又能怎麽辦?若是平常時候,就是先帝爺,敢這麽對我們秦家嗎?現在是戰時,四處都可能要開戰,整個石國都是風雨飄搖,現在的我們,我們這些讀書人,對皇家已經沒那麽重要了。


    不嫁,就是抗旨,小皇帝和那大佞太師,就能以此理由屠我秦家,石國被滅,算是拉上我們秦家給大石陪葬。


    石國不滅,不消二十年,就能重新推出一個新的文學大家族。”


    老三老四聞言啞火了。


    秦昌佑說的,這是有道理的。


    “可金枝,金枝是咱親妹妹啊,從小就沒吃過什麽苦,那大佞本就跟我們不對付,她嫁過去了,還是做妾,這日子可怎麽過!”


    秦家老三,一個大漢,此刻眼裏竟然是噙滿了淚花。


    老二秦昌遠拍了拍老三秦昌強的肩膀:“我們多低低頭,金枝在趙家,也能少受點氣,說到底,我們和大佞也沒有非廝殺不可的深仇大恨,隻要利益足夠,也不是不能夠當朋友。”


    秦昌永聽了這話,頓時眯起了眼睛。


    一會兒之後,秦昌永決定道:“二弟,我代表禦史台,注定不能和趙大佞走得太近,這樣,六妹嫁過去,你跟一下吧,也跟趙坤乾表現一番善意。”


    “是,大哥。”


    秦昌遠拱手答應下來。


    “說到底,還是要嫁!”大漢將軍模樣打扮的秦昌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秦昌盛:“那多出些嫁妝,給六妹傍身。”


    秦園雅院。


    秦金枝在嬤嬤的侍奉下穿上了大紅的嫁衣。


    丫鬟們正在給秦金枝上黃金首飾,給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幾乎沒人說話。


    氣氛沉悶的緊。


    秦金枝手裏拿著一塊桂花酥,小口小口的吃著,天真爛漫,似乎還不知道嫁人是什麽概念。


    “齊媽媽,你們今天怎麽都怪怪的。”


    齊媽媽是秦金枝的奶娘,看著自己從小帶到大的小丫頭這麽小的年紀就要嫁人,還是嫁給秦家敵對頗有凶惡之名的石國大佞,她便想哭。


    但這種天一樣的事情,不是她一個下人能夠改變的。


    齊媽媽眼含淚花,“小姐,我們舍不得你。”


    她已經偷偷抹過好幾次的眼淚了。


    “齊媽媽舍不得金枝就去看金枝啊,都在石都,距離也不遠,大家想我了,也都可以去看我。兄長說過了,成親是喜事兒,是好事兒,雖然要嫁的那個人不怎麽樣,總該還是要高興的。”


    秦金枝勸慰幾人,將手中剩下的半塊桂花酥都放進嘴裏之後,還舔`了幾下手指,一點兒都不浪費。


    看著秦金枝這麽小就這麽懂事。


    貼身伺候秦金枝的那些下人們都是更加難過了。


    齊媽媽看著眼前精雕玉琢的小人兒:“高興,高興的。今天一定讓金枝小姐成為最美的新娘子。”


    不久後。


    前堂便是差丫鬟送來了信兒。


    確定是嫁。


    齊媽媽等下人懸著的心都是死了。


    “小姐,既然真的要嫁了,老奴還有一些東西要教授你。”


    不確認一定出嫁,齊媽媽都不忍心講這些大女子要學的東西教給她家小姐。


    這是侍奉夫君之道。


    是石國每個將出閣女子的必修課。


    “好呀好呀。”


    秦金枝俏皮的答應著。


    齊媽媽從下人那拿來了圖冊。


    教了沒一會兒,秦金枝便是趴在桌子上,雙手捧著的臉蛋兒變成了醉紅色。


    ……


    迎親的隊伍到了。


    秦園正門外,那是鑼鼓喧天,鞭炮起舞,人山人海。


    位置也是發生了一些變化。


    本來李小妖是坐在十六抬的轎子的。


    中途被趙坤乾差人喊著進了他所在的馬車裏。


    葛石聽聞這個消息,他的後槽牙都是快要咬碎了。


    這可是大白天的啊!


    還沒有進金珠駙馬府呢!


    葛石恨不得立馬殺了趙坤乾。


    但他不敢。


    他清楚,現在這個時候殺了趙坤乾,那就是玉石俱焚,新皇帝一定是會不惜一切代價的滅了他,同時,是滅掉李小妖。


    與其都死了。


    葛石更期望李小妖能夠活著,健康快樂的活著。


    她已經斷過一次雙腿了。


    哪怕他請了名醫醫治,也是留下了永遠都無法恢複的後遺症。


    走路隻能走一會兒。


    長時間走路,都要讓人扶著。


    或者,根本就一直坐在馬車裏。


    殘了。


    馬車停了。


    迎親的奏樂班子還在吹吹打打。


    趙坤乾和月牙在馬車的一邊,月牙靠著馬車車廂的北邊邊,趙坤乾躺著,腦袋枕在月牙腿上。


    李小妖則是舉著羽扇坐在另一邊,偶爾好奇的偷偷去看那睡著的趙坤乾。


    之前。


    李小妖也以為,這大佞是要為了羞辱葛石,要違反禮製,大白天的就在這馬車上和她行齷齪肮髒之事!


    可實際上,趙坤乾並沒碰到一個指頭。


    叫她過來。


    隻是因為馬車裏有暖爐,四周還封了保溫的獸皮,很暖和。


    那轎子看起來很風光,卻是越坐越冷,已經被周圍冷氣凍透了。


    李小妖很小聲的碎碎念道:“這個家夥,看起來似乎不像是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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