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跟著我走都能走丟。”梁暄牽起簡落的手, “看來以後在外麵要牽手了。”  梁暄半個身子映入黑暗, 簡落盯著那兩個重疊的影子看了兩秒回握住梁暄的手。  兩人牽著手走到小區門口, 保安亭外站著三個人,一個女人在大聲地跟保安說話。  “憑什麽不能讓我們進去,我兒子住在裏麵,他是職業隊員,厲害得很,一年年薪幾百萬。”  “不刷卡就是不能進,如果你再吵鬧影響住戶,我們會進行驅趕。”  女人身後的男孩拉一下女人的衣服阻止了她的吵罵,女人立刻轉頭問他:“心口是不是又不舒服,我叫你不要跟著非要跟著我出來。”  然後她瞪著身後一直在抽煙的男人:“讓你看著小海隻顧著自己抽煙,抽死你算了。”  男孩從門閘處看到裏麵走來兩個人,眼尖的發現身後的人是他哥,他高興地喊一聲:“哥。”  女人得意地看著保安:“我兒子來了,你趕緊給我開門。”  保安依舊是那句話:“我要得到業主的同意才能給你開門。”  他們見到業主來了後,幾個人進到保安室把空間留給他們。  “阿落,讓他們給媽媽開門。”簡母說,“你弟弟他吹不了風。”  兩人出了小區大門,簡落剛走上一步就被梁暄拉住了,簡落看著梁暄走到他們幾個人麵前:“你好,我是戰隊負責人梁暄,戰隊基地不方便讓你們進來,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談一下。”  梁暄長得很高,氣勢一下子鎮住了他們。  處於劣勢方的簡母愣了幾秒衝上前:“自己家的家事用得著你管?我找我兒子。”  簡落避開了女人:“我說過我不是你們的兒子。”  “你不是我兒子是誰的兒子?”簡母怒了,先是被人拒之門外,現在又被這白眼狼說,她拽住了簡落的手,臉色一下變得難看,“走,跟我走。”  梁暄用巧力抬手將簡落手腕上的手打下,把人攬到一邊:“根據合約規定,未經同意擅自離開戰隊可視為違約,應付合約的兩倍違約金。”  他頓了一下說:“您過來是要錢不是來賠錢的吧。”  簡母聽到這話有點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帶簡落走。  中年男人也不敢用力拽著自己孩子,小海掙脫了他的手,跑到簡落麵前,興高采烈仰著頭說:“哥,我的病快好了,以後我可以去現場看你的比賽。”  簡落皺了一下眉扭頭不去看他。  13歲的簡海,因為小時候經常住院,發育不良,長得慢,模樣像十歲的小孩。  簡母捂住了小海的嘴:“說……說什麽呢?你的病好沒好媽媽不知道嗎?媽媽知道你想去看哥哥的比賽,可是你的病沒好,怎麽去看?”  簡落冷聲道:“我已經把全部的錢給了你,給他治病夠了,你們自己也有錢。”  簡母說:“你這些錢怎麽夠?我們一家人不用吃不用喝啊?小海還要每周去醫院複診,吃的藥也要不少錢。”  簡落聽聞沉下聲音:“如果他的病沒好,你是不會讓他跟著出來,我一開始就說我小時候的病是你們給的錢治好的,我給錢讓你們的兒子看病,現在他已經好了我不會再給錢。”  簡海小時候就黏得他緊,因為身體不好簡母根本不讓他出門,每天傍晚就在家門口等著他放學回家。  當然如果不是大人跟他講他的病已經好了,他這個小孩也不會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  簡母有些慌張:“你聽一個小孩說什麽胡話,你又不是不知道心髒病的嚴重性,怎麽可能這麽容易好,他在醫院把護士哄他的話聽進去了而已。”  梁暄一旁沒有出聲,他悄悄地捏了一下簡落的手指,似乎在安慰。  簡落另一隻手握緊了拳:“那你給我看他的病曆……”  小海再次掙脫了女人的手,拉住簡落的衣擺:“哥,我沒騙你,我真的好了,媽媽已經給我辦入學手續,下個月我就可以上學了。”  簡母的臉色再次變得難看,梁暄問小孩:“真好了嗎,比賽場館可不讓身體不好的小孩進去。”  小海點頭:“嗯,醫生叔叔跟我說的,我以後不會再住院了。”  簡母推一下簡落,然後拉住簡海有些惱羞成怒:“你把這個白眼狼當做哥哥可人家一點都沒把你當弟弟,根本不把你當做一家人。”  “確實沒把你們當做家人。”簡落的心情忽然就平靜了,“因為你們也沒把我當做家人。”  剛被領養回來的時候簡落體驗到了家的感覺,不過從他們的兒子出生後,家的感覺慢慢被剝奪,他們會嫌他吵,嫌他鬧,嫌他礙眼,慢慢地開始無視他,把他扔到奶奶身邊。  他一開始有怨過弟弟,但他好像也沒資格,因為弟弟是親生的,他是領養的,可是越長大這種怨慢慢消失了。  長大後的簡落也跟著把家的感覺淡忘了,因為一個人孤獨慣了。  “我們沒把你當家人,養了你這麽些年就換回你這麽一句話?真是越長大翅膀越硬,當著外人的麵這麽詆毀我們,好,我們回家說清楚。”  簡母上前了一步想把簡落帶走,梁暄擋在了簡落身前。  簡母轉頭罵了簡父一聲:“別抽了過來啊,帶你兒子回家,這個破戰隊不要呆也罷。”  簡父聳著肩一聲不吭地走過來:“算了……”  簡母打斷了他:“算什麽算,他是你兒子,他姓簡。”  男人沒有主意,什麽都聽女人的,又向前走了一步:“跟爸爸回家。”  小區忽然傳來吵雜的聲音。  “誰他麽敢惹我們tev的人,我第一個衝上去先幹他。”  走來四個人,帶頭那個肩上還撐著跟棒球棍,一副大佬模樣。  力哥加快了腳步忍不住嘮叨:“叫你去撐場麵沒叫你打架,打架禁賽。”  一遇哼了一聲:“看我不給他一棒。”  tev眾人轟轟烈烈地趕到小區門口,這個架勢一下子嚇住了人。  力哥皺眉看了那一家三口,走過去擋在了梁暄和簡落麵前:“你好,我是tev戰隊負責人,請問有什麽事找我們隊員?”  一個兩個都說什麽負責人,簡母已經不相信了,現在她就想把簡落帶回家慢慢談,自己家的事輪不到他們這些外人開口。  她剛想抬手拉人,力哥皺眉。  “哎,別動手動腳,我們隊員的手可都買了保險,你麵前這個光是手的保險都要上百萬,碰一碰受傷了,你可賠不起。”  力哥的專長就是嘴巴,死的也能說成活的。  一遇忽然拿著棒球棍指著他們:“警告你們別動啊,我這條棍子可不長眼睛。”  小蘇拉住了他:“少說話。”  簡落也不知道為什麽從三對二忽然演變成三對六,保安也拿著警棍出來。  力哥看著簡落沒什麽事鬆了口氣,剛剛收到保安亭的電話可把他嚇一跳,匆匆忙忙地就下樓,遇到一遇的時候隨後說一句簡落在外麵有點事,一遇拿上在休息室裏的棒球棍帶著小蘇和原野出來了。  人多難辦事,力哥有些後悔讓他們跟著出來了。  “行了,沒什麽事你們先回去,我和簡落跟他們聊。”力哥朝身後的三人說。  一遇一副正義的模樣:“這怎麽能行,我不能走,他們誰啊,是粉絲還是來討債的?要不然報警吧。”  梁暄對小蘇說:“你們回去吧。”  小蘇看了梁暄和簡落一眼,然後拉著一遇回基地,路上一遇還不老實:“簡落你別怕啊,有事給我打電話!”  力哥朝他們笑了一下:“方便的話我們找個地方聊一下吧。”  聊是不可能聊的,簡母拉著小海的手說:“和你們沒什麽好聊的,簡落你真的不管你弟弟的死活了嗎?”  梁暄說:“那就別聊了,明天會有律師來找你們,你們跟他聊吧,我們還有訓練先回去了。”  簡母當然不可能放他們走,大聲喊道:“你們就盡管走,我就呆在這裏不回去了,讓住在裏麵的人都知道,你們戰隊的簡落就是個白眼狼,放著生病的弟弟不管,不養父母。”  簡落忽然說:“報警吧,私闖民宅讓警察來管。”  力哥見勢拿出手機:“我報吧。”  簡母想搶他的手機,力哥躲過:“好了,現在又多了一項無故攻擊群眾,不關你十天半個月你們真的別想出來。”  最後,簡母帶著人罵罵咧咧離開了。  力哥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也罵了一句:“真是什麽人都能當父母?”  梁暄輕輕拍了一下簡落的後腦勺:“接下來交給我,我讓律師跟他們談話,不要擔心。”  簡落拉了一下他的手說:“他年初的時候做了最後一次心髒手術,現在能讓他出來走動應該是沒什麽大問題。”  梁暄嗯了一聲:“我知道了。”  力哥看了他們一眼先走一步。  梁暄牽著簡落回基地,路上簡落一直很平靜,臉上看不出情緒,走到一半他忽然停了下來,旁邊的梁暄也跟著停了下來,但兩人的手沒有放開。  “我不會給錢他們的。”簡落垂眸道。  不知為什麽他感覺梁暄的心情不是很好,而自己的心情因為梁暄也變得沉重起來。  可能是因為今晚發生的事,梁暄在擔心他,簡落以為自己的態度堅決他們就不會胡攪蠻纏,但事實證明並不是。  不管有沒有發生今晚的事,簡落是不會再給錢他們。  梁暄沒說話,側身走近一步抱住了他,簡落身上很涼,梁暄身上很暖和,簡落忍不住回抱吸取對方的溫熱。  簡落愣了一會才把頭埋在梁暄頸脖上,悶聲道:“你身上很暖和。”  梁暄抬手撫上了簡落的背,輕聲道:“抱著你有沒有暖些。”  被領養,被放到奶奶家寄養,老人去世,沒有生活費代練賺錢,直播有起色被他們問拿錢,其實這麽些年簡落獨自麵對這些事似乎已經淡然,想過之後依舊會積極麵對生活,因為人總要活下去的。  可被梁暄這樣抱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委屈感湧上心頭,他想,梁暄的懷抱太溫暖了,他有點舍不得放開。  梁暄抱著他很舒服,他不喜歡別人碰他,但梁暄始終是特別的那個,簡落蹭了蹭梁暄的肩膀:“我要留著錢養你。”  忽如其來的告白讓梁暄輕笑了一聲,輕輕捏了一下簡落的耳垂:“嗯,以後你養我。”  今晚梁暄的心情確實不是很好,他的另一個身份已經認識了簡落兩年多,但簡落一直以開朗積極的性格來和他相處,如果簡落不是加入tev,那他是不是永遠不會知道簡落的情況,他有點後悔沒有早點和他提出見麵,給那時候的簡落一個擁抱,告訴他還有人陪著他。  現在似乎也不遲,以後他會一直陪著他。  簡落想了想覺得不太對,說道:“你也要努力。”  梁暄被簡落徹底逗笑了,話語裏帶著笑意:“可是我不想努力怎麽辦,就想找個小野王養著我。”  簡落貼著他的耳朵,認真道:“隻能找我。”  梁暄親了一下簡落的耳朵,揉亂了他的頭發:“好。”  頭頂上的路燈忽然打開,滋滋啦啦的幾聲響後終於亮了起來。路燈下的兩人抱在一起,肩頭上落下了幾束光,把原本處在黑暗裏的兩人照亮了。  *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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