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柔軟的,帶著彼此溫熱的氣息。  很輕,一觸即分。  陸漾瞬間回了神,隻感覺到唇縫中似乎也湧入了一種很淺淡的味道,是巧克力和牛奶的甜味。  “臥槽臥槽臥槽!!!”在一陣尖叫聲中,肖時邱激動的臉都紅了,扯著周倩倩的袖子嚷嚷道:“親到了我的媽呀!”  “鬆豬蹄!”周倩倩也驚了,不過她很快就一把拍掉肖時邱的手,趕緊去翻相機看有沒有把剛剛那一幕拍下來。  把最後一點餅幹吞進肚,顧清嶼拍掉身上的餅幹渣,看向還楞在原處的陸漾,率先說道:“陸老師這可不能怪我。”  他剛在吃餅幹的時候陸漾的嘴就一直沒動,這遊戲本來講究的就是速戰速決,他想著直接吃到隻剩下一厘米結束比賽,誰知道陸漾在他快吃到隻剩下一厘米的時候突然也開始往前吃?  這誰能猜到?  陸漾冷冷的看著顧清嶼,目光毫無溫度,身上的寒氣簡直都快要實質化了,嘴唇也繃成了一條冷硬的直線。  顧清嶼與陸漾滿打滿算也算是相處了一個星期,對陸漾的冷臉最開始還多少會受到一些影響,到現在可以說是已經直接免疫了。  “陸老師要不是你皮膚白,這會兒看著都快成黑臉包公了。”顧清嶼拍了拍陸漾的肩膀,小聲安慰道:“不就不下小碰了一下嗎,大家都是男的,又不會少塊肉。”  本著不讓陸漾太過介懷的目的,顧清嶼才這麽說得,結果他發現說完這句話之後,陸漾的臉色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更難看了。  於是顧清嶼的嘴唇翕動了一下,有些悻悻地摸了摸鼻頭,幹脆不說話了。  陸漾漆黑的眼瞳在顧清嶼臉上深深凝了一秒,在李睢曉宣布完第一組比賽結果之後,什麽也沒說的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拿到獎品之後,顧清嶼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將一切全程看在眼裏的薑翎眉骨下層,陰著個臉,在王陸傑準備說什麽時,轉身走出了培訓樓。  其他隊友看了一眼顧清嶼這邊,最後在王陸傑的示意下也都跟著薑翎一起離開了。  肖時邱在顧清嶼一坐下之後,就一臉八卦的問道:“你們剛才是不是親到了,是不是?”  顧清嶼反問:“你坐前排難道還沒看清楚?”  “我這不是在確定嗎!”肖時邱衝顧清嶼比了一個大拇指:“牛呀顧哥,陸老師的嘴唇你都敢碰。”  顧清嶼不樂意了,想反駁,明明是因為陸漾的突然靠近才會導致他們的嘴唇不小碰到,又不是他主動去的。但隨即顧清嶼又想了想,反正事情都已經過去了,而且方才那樣的小意外真要說起來,也都不怪誰,說不清到底是誰得原因導致的。  “什麽感覺呀?”肖時邱簡直好奇死了。主要是顧清嶼親的人是陸漾呀,陸漾!  顧清嶼回憶了一下,如實說道:“沒什麽感覺,就軟的,溫熱。”  “靠!”肖時邱突然捂住臉:“聽你這麽一說,我怎麽突然臉有些發燙。”  “肖時邱你神經呀問這個。”周倩倩沒忍住,用手又狠狠揪了肖時邱一下。揪完之後又朝陸漾的位置看了一下,陸老師背對著他們坐得筆直,也不知陸老師有沒有聽到。  “清嶼,擦一下吧。”一直沒吱聲的許景生拿出一張濕巾紙:“你嘴上沾了一些巧克力。”  顧清嶼聞言下意識就要伸出舌尖去舔,而許景生似乎也看出了顧清嶼的意圖,用手輕攔了一下顧清嶼的手臂,在顧清嶼不解的看向他時,難得沒有什麽解釋,而是直接用濕巾紙在顧清嶼的嘴上輕輕擦了起來。  他的動作溫柔而輕細,溫熱的指腹隔著一層微涼濕潤的紙在顧清嶼柔軟的唇上仔細的擦拭,明明是有些親密的舉動,然他的目光卻不帶任何的旖旎,而是真得在很認真的做著這件事,很認真的將顧清嶼嘴唇上有些黏糊的巧克力粉一點點擦掉。  顧清嶼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許景生眼中的神色,許景生的舉動有些過於親昵了,但他的神情又太過正常,如果是他多想了,反而會弄得兩人尷尬。這麽想著,顧清嶼本來想說的話最終還是吞回了肚裏。  有那麽一瞬間,許景生是想要顧清嶼問出口的,甚至是隱隱有些期待顧清嶼再知道他的愛慕之意後會有怎樣的反應。但他這種感覺來得很快,消散得也毫無蹤跡,以至於在顧清嶼選擇沉默和刻意的忽視之後,心裏麵也沒有太大的失落。  他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歎息。  喜歡的人太受歡迎,他怕自己的愛意太過唐突嚇到了對方,又怕自己太過小心,反而讓其他人捷足先登。  他以為他有的是時間讓對方慢慢適應他,然後情之所至,水到渠成。但是他顯然高估了自己的自製力和忍耐力。在看到這個讓自己心動的男孩在台上與另一個男人的嘴唇相碰到之後,嫉妒幾乎要將他整個心都侵蝕掉。  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用濕巾紙哪裏是為了擦掉對方那嘴角微不可見的巧克力粉,他想擦掉的,不過是青年嘴唇上那不屬於他得被另一個人沾染過的痕跡。  之後的節目,許景生已經沒有心思再去觀賞。  ……………………  聯誼活動是六點半開始的,結束的時候正好八點半,不多不少剛剛兩個小時。顧清嶼拒絕了一些跟自己要電話的女生,留下來跟著周倩倩他們一起打掃衛生。  人多,收拾起來也快,沒用多長時間培訓樓就被大家恢複到了原樣。  周倩倩和肖時邱他們都是住的學長宿舍,隻有顧清嶼和許景生是在外租的公寓,一行人從培訓樓出來後,就分道揚鑣了。  顧清嶼和許景生一起走在路上,兩人雖然是合租在一個公寓,但因為係別和年級都不同,幾乎很少一起同路回過家。這種像是吃完飯散著步慢慢走回家的情況,真要算下來還是第一次。  工科院很大,建築都是偏向歐美風格的,綠化做得十分好,環境雖沒到青山綠水這種誇張的程度,但也差不了多少。走不了幾步就是一個小噴泉,流動的水搭配著路道旁成排的香樟樹,帶著一種清新自然的美感。  初夏的夜晚還並不是很炎熱,晚風吹著香樟樹發出呼呼颯颯的風聲,月光穿過樹葉的縫隙悄然漫步到地上,混合著道路旁豎立著的路燈,隨著葉的律動透出斑駁的影子,與顧清嶼和許景生行走間的身影交錯在一起,成了一副很靜謐和溫馨的畫麵。  “明天是周六,清嶼是打算回家嗎?”許景生溫聲問道。  “嗯,我星期天晚上回來。”顧清嶼家也在a市,但是離學校這邊還是有些遠,顧清嶼一般是兩周回去一次看他的爺爺和奶奶。他爸因為工作的緣故,在顧清嶼高二的時候就調到了c市去任職,他媽也就跟著一起過去了。  他爸媽是知道顧清嶼回家的習慣,所以基本也都會選在顧清嶼回家的時候從c市那邊過來,好一家人一起聚一聚。  第二天一大早,顧清嶼洗漱完就出發了。  他先坐了四十分多分鍾的城市公交,然後又轉成了鄉鎮公交車,差不多坐了一個小時才到了他們家的鎮上。  顧清嶼他家是四合院老宅子,地段比較偏,不比a市中心開發的那麽繁華,而是比較古樸,整個鎮都充滿著一種曆史文化傳承的年代感和底蘊。  路上顧清嶼就遇到一些熟悉的鄰居,嘴巴很甜的打了招呼,又閑擺了幾句。等他到家門口之後,差不多都快十點二十了。  顧清嶼進去的時候,顧老爺子在院子裏和另一個年齡相仿的老頭一起下象棋,似乎是被對手難住了,正摸著下巴皺著眉思考著。  “爺爺。”顧清嶼喊了一聲。  顧老爺子一聽,抬著頭一看,笑道:“你小子回來了。”  他這話剛落,背對著顧清嶼的老人也轉過身,盯著顧清嶼看了一小會兒,笑眯眯的說道:“這是清嶼嗎,幾年不見長得越發俊俏了。”  “清嶼,這是你林爺爺,”顧清嶼走近後,顧老爺子說道:“你小時候林爺爺還抱過你,記還記得嗎,你那會兒還總是欺負他們家的小外孫。”  顧清嶼心道他當然記得,他小時候就是孩子王,性子跳脫就愛欺負林爺爺家的小外孫,主要是那孩子太可愛了,放暑假的時候他們一群孩子一起玩的時候,就林爺爺家的小外孫一個不愛說話,整個人悶悶地又容易害羞。他那會就喜歡逗他,每回那小屁孩被他欺負哭了之後,自己稍微哄一下就又屁顛屁顛的跟在他身後,捏著他的衣角哥哥哥哥的喊。  不過後來那小屁孩就被他媽接走了,之後林爺爺他們也因為一些事情搬走了,顧清嶼與那小屁孩也就沒有了聯係。  顧清嶼隻隱隱記得他們家的關係比較複雜,小屁孩雖然是林爺爺的外孫,卻是跟著姓林。  “林爺爺什麽時候回來的呀?”顧清嶼問道。  “一個星期前。”林爺爺道。  顧清嶼輕輕一笑,說道:“您回來了,我爺爺也就不愁沒人陪他下棋了。”  與顧老爺子不同,林爺爺以前是教文學的教授,即使年齡大了,身上的書卷氣息卻絲毫不減,戴著一副眼鏡斯斯文文的,很有文化和內涵。  顧清嶼這話剛說完,林爺爺的手機就響了,也不知電話那頭說了什麽,他臉色一喜,掛了之後對顧老爺子和顧清嶼道了別就匆匆離開了。  顧清嶼見顧老爺子仍舊是一副還沒盡興的模樣,於是便坐到林爺爺先前的位置上,“爺爺我陪你下一局吧。”  顧老爺子一聽,樂了:“你小子下棋太爛了,沒挑戰性。”  顧清嶼挑眉:“人都是有進步的,不信你等會兒看是誰贏誰。”說完,果斷的拿出了手機。  “那來吧。”顧爺爺也被顧清嶼這話勾起了勝負心。  顧清嶼一本正經的打開手機裏的象棋遊戲,調好模式,顧老爺子走一步,他就照著步驟在手機裏跟著複製一步,然後再根據係統的回局來回顧老爺子的。  十幾步走下來,顧老爺子的眉頭就十分嚴肅的皺了起來,他的目光緊盯著棋局,思考著下一步該出哪一個棋子。  顧清嶼忍住笑,故意說道:“爺爺你這棋技退步了不少呀。”  “你小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厲害了。”顧老爺子頗為感慨的讚歎著。  顧清嶼實在繃不住了,笑了出來:“不是我厲害,是係統智能厲害。”說著將手機正麵遞給顧老爺子看。  顧老爺子一看,也算是明白了緣由,頓時小白胡子一翹,起身就要在顧清嶼的腦袋上來一瓢:“混蛋小子,連你爺爺都捉弄!”  顧清嶼站起身一邊往後躲一邊笑道:“爺爺冷靜冷靜。”  他跑得並不是很快,故意放慢著速度跟顧老爺子玩鬧,上個星期顧清嶼他爸還打電話過來說讓顧老爺子多活動活動,別天天坐著對頸椎不好。顧老爺子身子骨硬朗,但是歲數大了,性格也越發像小孩子,心思敏感,如果顧清嶼直接說出來,效果也不盡然會比現在強。  顧清嶼想著顧老爺子的事,往後躲的時候便也沒有注意到身後突然來了人。結果腳步一退,後腳跟就踩到了人,後背也撞到了身後之人的胸膛。  “不好意思呀”顧清嶼下意識道著歉,轉身看向身後的人。  是一個和他差不多高的男生,穿著一件灰色的衣服和黑色的長褲,身材挺拔欣長,五官很俊俏,留著一頭簡單的短碎發,跟他一樣都是一雙很漂亮的桃花眼,但是氣質卻是有些冷冷的。  在看到顧清嶼的臉之後,男生原本沒什麽表情的臉上一下變得生動起來。  顧清嶼有些疑糊的皺了皺眉,他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很明顯的喜悅,但他翻遍了腦中的記憶,又確定沒有見過這個男生。雖然顧清嶼不是顏控,但如果是長成眼前這個男生這樣好看的模樣,他如果見過,不可能一點印象也沒有。  顧清嶼往男生身後看了一下,確定男生是進的他家院子,於是顧清嶼又回頭看了一下顧老爺子:走錯了的?  顧老爺子也是一臉懵逼的搖頭,然後對著顧清嶼使眼色:不知道,你問問。  顧清嶼覺得氣氛有些怪異,特別是這個男生也不說話而是就這麽站在原地,用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直直的盯著顧清嶼看。  不隻是因為激動還是因為其他,顧清嶼甚至看到男生的耳根處在隱隱開始泛紅。  “額兄弟,我們見過?”顧清嶼試探性的問道。  誰知顧清嶼這一問,男生耳根處的紅暈更濃了,這下不是隱隱可見,而是直接顯現了出來。  這是太激動還是太害羞了?  顧清嶼也有些懵,他這就開口說了一句。  “你不記得我了嗎?”男生動了動喉結終於開口說話了,他說得有些慢,說話間目光也是直直的看著顧清嶼,剔透漂亮的眼眸裏倒映出顧清嶼的模樣,清清冷冷的語調裏似乎帶上了些許的委屈和靦腆。  這幅場景就像是負心的漢子被小情人找上門然後故意不認賬一樣。  顧清嶼還沒弄明白,就聽到顧老爺子在他身後中氣十足的吼道:“顧清嶼你這混小子不會給我在外麵”  “停!”顧清嶼趕緊回頭對顧老爺子比了個暫停的手勢:“爺爺,你到底為什麽會有這麽恐怖的腦補?沒事少聽一些那些廣場舞大嬸的閑擺。”  再說了,他兩都是男的,負心的漢子被小情人找上門的場景明顯是要換成一男一女,這種假設才稍微更說得通一些吧!  “所以我們認識嗎?”顧清嶼耐著性子又問了男生一遍。  男生動了動雙唇,正欲回答,林爺爺就進來了:“林森你太激動了,你外婆話都沒說完你就跑過來了。”  “林森?”顧清嶼念著這個名字,突然覺得有些熟悉。  男生慢慢說道:“我叫林森,雙木林,三木森。”  “五個木?你是林爺爺的外孫?”顧清嶼一下想起來了:“你是以前那個喜歡跟在我身後邊的愛哭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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