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他進來,花語者驚訝道:“江哥,你怎麽來了?”  “岑竹喊我過來看看。” 江嶼朝他微微頷首,“逐夏人呢?”  “小竹哥送去醫院了。” 花語者一副一言難盡的表情,“剛剛發消息說要縫四針。”  岑竹在電話裏已經和他說了大致的來龍去脈,小魚也是下午剛回來,所以凱哥沒讓五個人打訓練賽,而是喊他們自己打巔峰賽衝分。kg 戰隊的管理一直比較隨意,雖然名義上不允許隊員在訓練期間玩手機,但是可以把手機帶進訓練室,隻要玩的時候不太過分,凱哥基本上都當看不見。逐夏在排隊時間裏給他表弟語音發了條消息,不渝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這麽娘呀,逐夏氣得把他手機打掉問他什麽意思,不渝好像又說了句撩火的話,然後兩個人打了起來,逐夏把不渝臉打腫了,不渝用他的蘋果手機把逐夏的額頭劃了道口子,另外損壞訓練室物品若幹,基本上能抄得動的東西全給砸了。  江嶼糟心道:“不渝呢?”  “凱哥帶去醫務室滾熱雞蛋了。”  “我知道了。” 江嶼對他道,“把你們要換的設備統計一下發給我,我去聯係。”  暖冬聞言眼睛一亮:“去年春季科訊二十周年慶的那款限定耳機也可以要嗎?”  “隻要倉庫有就行。” 江嶼說,“你最好把備選也列上,我不太確定。”  小魚圍過來道:“可以順道幫我問問有沒有二十周年慶那套鍵鼠嗎?我想給家裏換一套。”  “我也想要那套鍵鼠。” 花語者說起來就怒火中燒,“當時賣的時候沒搶到,現在閑魚都賣兩萬了,那群黃牛怎麽不去搶啊艸!”  江嶼:“……”  他無奈道:“款式太多了,確實分不出來那麽多生產線。”  “這就是你們每款產品都限量的理由嗎?” 暖冬不滿地嘟囔,“一點追求也沒有。”  “大膽。” 小魚笑道,“太子爺都沒說話呢,你怎麽敢妄議朝政?”  暖冬天天和逐夏小魚這兩個國家一級表演大師混在一起,難免近墨者黑,聞言忙道:“錯了錯了,可不敢亂說。”  “工廠排單這事兒我真決定不了。” 江嶼還在努力解釋,“我去問問倉庫,沒有的話我把我家裏那一套拿出來給你們分了。”  小魚連連擺手:“沒有就沒有,你怎麽還當真呢。我們開玩笑的,換你們家常售的電競大師係列就行。。”  江嶼一口答應:“沒問題。”  小魚又說:“可別自己給我們墊錢,讓岑竹按市場價從不渝工資裏扣。”  花語者已經在低頭編輯等會要發給江嶼的損失清單了,聞言抬頭附和道:“我也覺得應該讓不渝賠。”  “最好多要一點。” 暖冬憤憤道,“逐夏額頭上要是留疤了我們還得找他算賬呢。”  江嶼皺眉道:“他倆怎麽回事,矛盾這麽大?”  暖冬一提這話茬就氣不打一處來:“就你走後不久,逐夏買了條裙子說要穿上給他表弟拍腿照,去廁所的時候被不渝看見了,後麵不渝就一直明裏暗裏地嘲諷他娘,逐夏忍他很久了真的,我們看著都生氣,說他也不聽。”  江嶼的神色聽得越發凝重,他印象裏不渝是一個活潑開朗,接人待物都很有禮貌的男孩,如果人真的有兩幅麵孔,他一時半會兒恐怕接受不了。  “我走後他就這樣?”  “可不嘛,我們找過小竹哥說也不管用,逐夏還攔著不讓我們找你,說沒必要麻煩你。” 暖冬越說越氣,“媽的,我現在就想去醫務室揍他。”  “行了,這事我過會兒問問岑竹怎麽處理。” 江嶼現在算 kg 半個管理層,他不能光在這裏聽三個人說,在心裏打算著去醫務室找不渝談談,聽聽他的辯解再說,“你們先收拾吧,我去看看不渝。”  他說完就離開了訓練室,走到半路上忽然被人叫住,回頭看見小魚跟在他身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有事嗎?”  “就想和你單獨說兩句話。” 小魚看著他說,“你真的要退?”  江嶼沉默了幾秒,苦笑著反問道:“你覺得我還能打嗎?”  “你可以像上個賽季一樣打,我們四個能行。”  “我覺得我自己不行。” 江嶼歎了口氣說,“我留在隊裏咱們就是三流戰隊,換不渝說不定還能衝擊冠軍,別耽誤了你們四個。”  “問題就是不渝。” 小魚低聲道,“我和你說實話,我教他的時候他也聽不進去,意見又多人又菜,我們幾個都覺得換他還不如和你接著打…… 轉會期還沒過,咱們還能換個射手嗎?”  “選秀大會的那幾個射手我都看過了,水平都不如不渝。”  “星宇呢?” 小魚說,“rs 的那個,他跟不渝差不多我覺得。”  “問過了,不賣。”  “那行吧,我回去和他倆說,你去醫務室吧。”  “等等。” 江嶼忽然叫住小魚,他的視線突然變得十分銳利,仿佛要把他從內到外都看穿一樣,“他倆打架的時候,你們是不是根本沒攔著?”  小魚坦然道:“逐夏揍他的時候沒怎麽攔,後麵攔了,沒攔住。我們一開始想把事情稍微鬧大一點好把你叫回來,沒想到不渝下手這麽狠,我和花語者兩個人都沒擋住他。”  江嶼覺得自己的血壓蹭蹭往上升:“他要是臉上留疤了你們都有責任!”  小魚的視線落在地板磚上,看似有些愧疚,但江嶼也摸不準他到底在想什麽。從前在一起打遊戲的時候隻覺得大家都是親密無間的好兄弟,等他先走一步,卻發現一切人和事都和他記憶中的不一樣了,陌生得讓人覺得可怕。  他沒有再看小魚,轉頭向醫務室走去。第46章   作者有話說:有效時長指的是選手的直播合同裏規定直播時人氣必須大於某一個數值才能被認定為有效時長,否則不算在時常任務裏~  醫務室裏隻有凱哥和不渝兩個人,江嶼走進去時凱哥正坐在椅子上把熱雞蛋往不渝臉上滾,疼得後者嗷嗚亂叫。  見他進來,凱哥便把雞蛋塞給不渝讓他自己熱敷,江嶼這才看清不渝那張俊臉的全貌,青一塊紫一塊的沒個好地方,怎一個慘字了得,根本不是岑竹描述的那樣隻是打腫了而已。  “江哥。” 不渝也看見他了,哭喪著一張臉喊他,“你怎麽來啦?”  “小竹哥打電話喊我過來的。” 江嶼麵色一派平淡,好像真的隻是來探視他的傷情一樣,“疼嗎?”  “疼疼疼!” 不渝委屈地都快哭出來了,“哎呦喂,疼死我了!”  “知道惹別人的後果了吧?” 江嶼這才不緊不慢道,“小竹哥說是你先招惹逐夏的,是不是有這回事?”  “我就是和他開個玩笑而已!” 不渝說起這個就不服氣了,“誰知道他這麽經不起開玩笑!”  江嶼這下不笑了,他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十分嚴厲,在醫務室冷調的白熾燈下甚至有些可怖:“那我現在說你沒有教養,也是開玩笑的,你覺得行嗎?”  他的暴怒顯而易見,不渝根本不敢看他,隻敢小聲嘟囔:“就是他玻璃心嘛。”  江嶼皺眉道:“你說什麽?”  “沒什麽沒什麽!”  “等逐夏回來,你去和他道歉。”  不渝先是求助地看了凱哥一眼,見他也是一副嚴肅模樣,好像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慫眉耷眼道:“知道了江哥。”  “行了,你自己敷一會兒。” 凱哥見狀終於出來打圓場了,“江嶼跟我出去一下。”  *  因為擔心不渝躲在門後聽,兩人一直到走廊盡頭的窗邊才停下來。  江嶼率先道:“你和小竹哥準備怎麽處理?”  “還沒和岑竹商量,不過我想讓不渝和逐夏互相道歉,一人罰三個月工資,這事就這麽算了。”  江嶼不悅道:“你這是和稀泥。”  “那你想怎麽辦?”  江嶼毫不猶豫道:“讓不渝和逐夏道歉,然後去小黑屋反思一周,罰一個月工資。”  “逐夏呢,逐夏打了人就什麽責任都沒有?”  “如果是不渝先撩閑的話我認為逐夏就沒錯。”  “還說我和稀泥,我看你這叫拉偏架!” 凱哥說著就氣不打一處來,“就算是不渝先招惹他的,逐夏就能直接上去揍他了嗎?!你走了他們四個心裏不痛快,除了訓練根本不帶不渝玩,你是不是一點都不知道?”  江嶼被他說得一時語塞:“……”  “很多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 凱哥歎了口氣說,“不渝今年才十七歲,上高二的年紀,這個歲數的小孩子喜歡鬧騰,和同學互相開開玩笑都很正常吧?但是逐夏他們都二十二三了,最小的花語者也二十了,看他跟看小屁孩一樣,都懶得搭理他。你說這能處得好嗎?”  江嶼想想還是覺得不對:“您上學的時候,班裏也不能全是不渝這種同學吧?”  “高一就休學來青訓營的小孩,你覺得在學校裏是好學生乖寶寶嗎,還指望他品學兼優?” 凱哥苦笑著拍拍他的肩,“再找個像你一樣的小孩太難了,他現在技術過得去,有些事情我們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想到這次鬧這麽大。”  江嶼沉默半晌,終於道:“需要我明天找他談談嗎?”  “可以。我和岑竹也得去找他麵談,還有逐夏他們三個,盡量彌合下矛盾。”  “好。”  “對了,新一批青訓生入營了,你去看過沒有?”  “還沒。”  “李俊說有幾個還不錯,有空的話你可以去看看。” 凱哥憂心忡忡道,“你們五個人的合約都是明年到期,他們四個到時候就算續約也不能續長約了,得盡快把下一代培養出來。”  “我知道了。” 江嶼點頭道,“這邊處理完我去樓下待兩天。”  凱哥望向窗外,唏噓道:“不容易呐,辛苦你了。”  江嶼搖頭道:“沒事,kg 也是我的心血。”  凱哥點點頭:“暫時沒其他事了,我們先回去吧,等岑竹回來咱仨開個小會。”  “好。”  他們自走廊分別,凱哥回去盯著不渝,江嶼則去訓練室幫忙收拾東西。直到傍晚岑竹才把逐夏帶回來,野王的額頭上裹了一大圈白紗布,就差用紅筆在上麵寫必勝兩個字,一定很有日漫裏熱血少年的那味兒。  “江隊!” 逐夏看見他上來就一個熊抱,開始扯著嗓子嚎,“你怎麽才來啊!!!”  他的嗓子又細又尖,聲調拔高的時候有點像破鑼,著實不太有所謂的陽剛之氣。江嶼拍拍他的背讓他從自己身上下來,想說點什麽,又覺得無從下口。  “看見你真的太好了。” 逐夏賴在他身上不走,“你知道我們這幾年是怎麽過的嗎?”  江嶼無語:“…… 我才走了沒半個月吧。”  “可我們都覺得日子太難過了。” 逐夏小聲說,“你回來吧,我們一定抬你進秋決。”  江嶼被迫掛了一個沉甸甸的樹袋熊,但他的心思完全不在肩上的這點重量上。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存在可能對於 kg 其餘四個人來說過於重要,他們在過去的三年裏一直是一個密不可分的整體,對於已經拿過一遍的榮譽來說,他們也許更珍視和兄弟一起打遊戲的時光。  江嶼心裏難受極了,但他還是用力把逐夏揪下來,拎著他把他趕進自己的宿舍:“別貧了,你這幾天先把傷養好吧。醫生有沒有說什麽時候拆線?”  “說了,大概五天吧。”  “到時候我陪你去醫院。”  “好的!!!愛你!!!”  江嶼嫌棄道:“別,受不起。”  逐夏笑嘻嘻地給他拋了一個飛吻,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電梯裏才關上房門。江嶼今天屬實忙得很,從逐夏那兒離開後又趕著去和凱哥岑竹開會,最後決定把兩個人的解決方案折中一下,給逐夏 “放假” 五天,讓不渝去小黑屋反省五天,兩個人批評教育後再互相道歉,罰一個月的工資,這事兒就算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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