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羅?”漢克太太吃驚地看著二兒子,“你可別犯傻,因納得立私人教室的啟蒙課程最起碼要交每周八十銅幣的學費,這兒是免費的,這種好事可沒地方找去。”  保羅搖搖頭,道:“我知道,媽媽。可我不想留在這兒了,我想去紐因鎮,去找舅舅。”  “你、你在說什麽蠢話!你怎麽能去找你舅舅呢!”漢克太太急了。  “隻要我不說,紐因鎮的人不會知道我們家被流放的,當然也不會牽連到舅舅。”保羅很堅持。  “保羅!”漢克太太氣得大聲叫道,“你給我住口!不許提去找你舅舅的事!”  “為什麽不能提?”保羅不服氣地反問。  山姆放下勺子,皺眉看向弟弟。  漢克太太和她的兄弟鬧得不太愉快,這事兒,身為長子的山姆是知道的。  雖然他們都沒有對保羅和瓊說過那些事,但漢克太太有十來年的功夫沒有跟舅舅聯係過,保羅已經是成年人了,沒道理連這麽明顯的情況都看不出來。  想了想,山姆沒有較真保羅是不是真想去找舅舅,道:“保羅,你到底是嫌棄工地上的活兒太辛苦,賺得還沒有媽媽多,還是覺得在威斯特姆沒有什麽前途,混不出頭?又或者,你隻是單純恐懼那些亡靈,哪怕它們從未傷害過你?”  原先還直著脖子頂撞母親的保羅,臉色瞬間漲得通紅。  “噢,你害怕它們。”山姆了然道,“既然這樣,我會支持你離開,我想那些亡靈也不會願意為毫無理由地嫌惡恐懼它們的人提供庇佑。”  “我、我可沒有被那些惡心的骨頭架子庇佑過!”保羅失態地吼道。  “威斯特姆原來的鎮長是被亡靈抓走的,鎮中大道那些從事卑劣行業的商人也是亡靈們抓走的。”山姆冷靜地道,“亡靈們改變了威斯特姆,所以你才能賺到日結的薪水,不到一周時間就攢下讓你有底氣離開的路費,更別提你吃到的晚餐是媽媽從亡靈提供的工作中賺到的。”  保羅非常生氣,猛然抬手,想把身前的餐盤掃落。  山姆一把抓住保羅的手腕、製止了他浪費食物的行為,嚴厲地衝著不成器的弟弟吼道:“我真不知道為什麽我們家會養出你這樣的蠢貨!你憎恨我害得你被流放嗎?你憎恨我害你永遠不能回到因納得立嗎?因納得立給過你什麽?你這十九年裏,除了為店裏跑腿,你找到過屬於你自己的工作過嗎?!”  “想進工廠必須請人說情,想去好點兒的工坊也得花錢,不然就得當薪水極低的學徒工!有點兒身份的體麵人撞死你這樣的人,連市警司都不用進,賠幾個金幣就行!不管你多麽有本事,你的死活除了親人外根本沒人在乎,這就是真正的因納得立!”  “鎮政廳的人對你友好客氣,還為了你這種身份卑微的人考慮前途、讓你去上免費的夜校學習文字,你以為這種事是走哪兒都遇得上的嗎?!”  山姆越罵越生氣,一把將保羅摔到地上:“那你就滾吧,滾到別的地方去,自個兒去過你的好日子去吧!”  “保羅!”漢克太太緊張地繞過餐桌,神色糾結地看了眼大兒子,想蹲下去攙扶二兒子,又擔心自己插手了他們兄弟之間的爭執,讓他們誤會她偏袒他們之中的任意一個。  “呃……抱歉,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米婭女士不知何時來到漢克家的大門外,尷尬地站在那兒,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漢克太太倒吸口冷氣,連忙整理了下圍巾,麵紅耳赤地迎上去:“真抱歉,米婭小姐,我們家這樣……真不知道該如何跟您解釋。”  “請不要向我道歉,該致歉的是我才對。”米婭女士擺擺手,為化解尷尬,迅速道出來意,“是這樣的……有幾位懂得呃,勘、勘測鐵路應該怎麽修的亡靈先生來到我們威斯特姆了,它們希望能連夜出發趕緊開展工作,紀棠鎮長需要立即招募到一批幹員為它們提供協助。我想來問問山姆漢克先生是否願意應征,參與這次外勤任務。”  “我非常願意,米婭小姐。”山姆連忙丟下弟弟,快步走過來,“我現在就去鎮政廳嗎?”  “是的。”米婭女士高興地笑著道,“請立即去報道把,紀棠鎮長和皮特先生都在那兒,我再去通知其他人。”  “讓我陪您一道去吧。”挺會做人的山姆當即從門後的架子上抓過外套,誠懇地道,“我對我那些兄弟都很熟悉,也許能幫到您的忙。”  “那就太好了。”米婭女士笑著點頭。  臨出門前,山姆沒忘記回頭招呼母親:“媽媽,請你為我準備幾套換洗的衣物。”  “好的好的。”漢克太太緊張又興奮地連連點頭,她可太願意長子能成為鎮政廳幹員了,不僅忘記向帶來好消息的米婭女士致謝,連剛受過委屈的二兒子都拋到了腦後,興衝衝地跑進山姆的房間收拾行李……  瓊漢克端著自己的餐盤,用勺子將最後一片菜葉舀進嘴裏。  “保羅哥,你為什麽會怕那些亡靈?”這個十五歲的小姑娘一邊嚼著青菜,一邊好奇地道,“它們又不跟我們打交道,把我們從家裏趕出來的憲兵才更可怕吧?”  保羅一言不發,坐在地上生悶氣。  漢克家的兄弟大吵一場時,同一時刻的因納得立城,兩輛掛著金幣教會徽章的馬車自聖約瑟大街一路疾馳,徑直駛向北城門。  教會的車在天黑下來後出城是可以不需要任何理由的,曾經攔過班的城門兵老遠看到馬車上的金幣教會徽章,二話不說麻溜開了城門。  半個多小時的功夫,這兩輛馬車便駛進紅牆農場區域,在被砸掉鎖的大鐵門前停下。  數名精幹的守夜人下了馬車,領頭的人拿出個梳妝鏡外形的封印物,對著庭院內一通照。  “那個新來的驅魔人真就一夜之間就解決了這裏的問題?那家夥到底是怎麽做到的?”反複觀測了好幾遍梳妝鏡鏡麵,守夜人隊長仍然很難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可真是……隊長,看來因納得立來了個人物。”一名守夜人掀起黑色兜帽上沿,驚奇地看向幽深的庭院,咋舌道。  守夜人隊長點了下頭,又緩緩搖頭:“這個人的來路,需要調查。”  “進,把那個木雕找出來。”  負責對接驅魔人的官員並沒有對接下任務的民間驅魔人提供全部信息,比如,威廉j班克羅夫特是位有名的木雕收藏家、舉辦過多場木雕藝術展這種關鍵信息,就被“不經意”地忽略掉了。  在更充分的情報支持下,金幣教會早就推導出紅牆農場災厄事件與威廉少爺帶入因納得立的物品有關;結合這位少爺木雕收藏家的身份,引發災厄的封印物原型,呼之欲出。  至於隱瞞部分信息會不會導致驅魔人失手這種問題……在成功收容封印物這件大事前,無論哪個教會的守夜人,都不會吝嗇於做出“不流盡最後一名驅魔人的血誓不罷休”的決心。  數小時後,紅牆農場廢棄豪宅內傳出某位男士的憤怒咆哮:“沒有??為什麽沒有?!”擊穿  第一百四十四章  知名木雕收藏家威廉j班克羅夫特最寶貴的財富, 那些珍貴的、在雜誌和報紙上亮過相的木雕藝術品,都在,至少是99%都還在。  除此之外, 整座紅牆農場完全可以稱得上是被洗劫一空……  所有房間的金銀器皿全被掃蕩得幹幹淨淨, 所有房間包括走廊上的金銀燭台全都不翼而飛;連房門和衣櫃、立櫃上包的金邊裝飾都沒落下, 全給用螺絲起子或小刀之類的工具撬走了。  比較小件的擺件、機械座鍾、珠寶首飾……凡是值錢的、體積不大的財貨全被一掃而空,甚至連織入金線以保持挺括的窗簾都被抽走金絲, 隻剩下破破爛爛的紗布隨風飄蕩。  最重要的是金幣教會前期調查中, 那件高度疑似封印物的、據說是某位木雕藝術大師遺作的嬰兒誕生像,守夜人們把整座豪宅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著。  金幣教會可以不在乎民間驅魔人幹委托活兒時順手牽羊, 反正順走的也不是他們的財產;但把他們早就盯上的封印物連帶捎走這種事, 就擊穿他們的接受力了。  守夜人們再次謹慎地反複搜查, 把所有能藏納物體的木製器皿、木製牆體家具、包括一些大件的木雕藝術品也砸開來搜索。  一無所獲。  醞釀了好半天怒氣的守夜人隊長,臉色漸漸從紅轉白,又從白轉青。  封印物,被截胡了!  草草收隊回到城裏, 守夜人隊長立即去找對接驅魔人的官員, 把情況這麽一說, 這位微胖的教會體係官僚眼珠子差點兒沒落到地上:“這怎麽可能?!”  “封印物確實被拿走了。”守夜人隊長沒好氣地道, “你可真是找了個了不得的家夥來!”  “這”胖官員滿腦門的汗,“這、我,我……不、不然, 試試看能否用錢買回來?那個‘馮阿爾方斯’, 似乎很缺錢。”  守夜人隊長音調立馬提高:“快去!!”  胖官員轉身就跑。  守夜人隊長把胖官員趕去做事,又馬不停蹄直奔賞金協會。  昨天白天, 那個自稱“馮阿爾方斯”的驅魔人來結算委托金, 為防止遇到騙子, 金幣教會稍微差了下這人的老底;雖然沒能查到馮在城中的活動軌跡,但跟馮一起出現的那個小鬼頭很容易找,沒費多大功夫,金幣教會便找到了馮背後的完美夢想寫真館一家專門騙女人錢的照相館。  什麽賣命的委托都接,還掏空心思去騙女人的錢,“馮阿爾方斯”確實非常像是個為了金幣不擇手段的混蛋;但對於用錢買回封印物這件事,守夜人隊長並不抱持太大希望這個家夥既然已經拿到封印物,他很懷疑這個混蛋會不會開出教會無法接受的天價。  通常而言,解決災厄有兩種手段。  第一種手段,是像對待瘟疫那樣徹底滅殺與災厄有關的關聯者。  這種處決不僅限於肉~體,還包括靈體不徹底處決掉關聯者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能與本位麵產生交換互動的所有信息,就無法中止“災厄”的傳播途徑。  “嬰兒誕生像”引發的紅牆農場災厄事件之所以變成頑疾,最大的原因是當初書房女仆與四名本地低級仆人的“幸存”誤導了調查員“金魚”,讓“金魚”對這場災厄的影響規模和傳播途徑判斷錯誤……他以為第一個聽見嬰兒笑聲的貼身男仆與邪~教~徒有染,錯失了處決良機。  “金魚”死於詛咒後,守夜人迅速處決了書房女仆和那四名低級仆人,奈何沒有得到妥善收容的封印物已經能影響到整座農場,他們無法進入農場內驅逐那些殘留的受害者靈體……除非他們願意付出本地至少一半守夜人性命的代價。  第二種手段,就是以收容封印物的方式來強行終止災厄了這也是需要付出不少人命代價才能做到的事,在關聯者尚有信息存於物質位麵、又未找到封印物本體前,災厄並不會停止傳播。  自稱“馮阿爾方斯”的驅魔人聲稱一夜之間便解決了紅牆農場事件,任誰看來也應當是采取了第一種解決方式無論是負責對接驅魔人的官員還是守夜人隊長,都認為也許這個本就擅長對付鬼魂的驅魔人有某種遠程驅逐靈體的手段,否則無法解釋此人為何能在登記注冊一天後便能消滅十幾隻鬼魂。  萬萬沒想到,這人比他們預想的還狠,胃口更是超乎想象的大……那雜碎居然拿走了封印物!  封印物對個人而言是毫無收藏價值的,哪怕是什麽都能買到的地下黑市,也不會出現封印物這種商品。  有某個個人或民間組織謀取封印物,往往隻有一個用途……勒索任意大城市的市政廳!  守夜人隊長可不能坐視事態惡化到這一步。  賞金協會並非官方允許的合法組織,但往往也會跟當地官麵組織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因納得立的地下賞金協會會長凱麗西蒙,就長期出入因納得立上流人士舉辦的酒會、晚宴;當體麵的紳士、女士們有什麽無法公開的需求需要被滿足時,她總是會適時地出現。  聖約瑟大街酒吧區的橡樹酒吧,表麵上看隻是普通的酒吧,實際上卻是賞金協會的對外業務窗口,當城中沒有舉辦大型宴會時,凱麗西蒙就總會呆在這家酒吧的二樓。  聽取了守夜人隊長的要求,向來無所不能的凱麗西蒙卻攤開手表示無能為力:“我很遺憾,尊敬的閣下,沒有哪個賞金獵人會願意與一位持有封印物的驅魔人作對,您知道的,如果我知道我呆的這條街上有這麽一個人,我也許會選擇來一次短期旅行。”  “別忙著拒絕,女士。”守夜人隊長平靜地道,“我隻是希望你能幫忙聯係巫妖恩維,我知道你能找到他。”  “這……尊敬的閣下,請您相信,我並非有意推脫……”凱麗西蒙歉意地道,“恩維先生聽聞‘噩夢屠夫’出現在因納得立,已經於上個月離開了。”  “什麽?!”  “恩維先生與‘噩夢屠夫’似乎有些過節……但您知道的,誰會敢向恩維先生打聽他不愉快的過去呢?”凱麗西蒙遺憾地道,“聽說三世閣下不久前挑釁過‘噩夢屠夫’的人,真希望古爾德先生能多勸勸這位因納得立的領主大人。”  守夜人隊長,麵部肌肉不住抽搐。  怎麽說呢……對於噩夢屠夫楊跑到因納得立來扶持了個貴族私生子這樁破事,金幣教會一直態度曖昧,最大的原因就是不想跟那個大陸聞名的瘋子扯上幹係。  但他保持著最大指望的巫妖恩維居然被噩夢屠夫惡心走,這就很難受了……  巫妖恩維,是黑魔法師中極其罕見的、肯跟官方組織保持良好關係的友善施法者;雖然這個友善也隻是相對而言……但至少這位傳奇級的人物從不惡意攻擊教會的人,錢到位時,也肯接來自官麵組織的委托。  守夜人隊長遺憾地離開橡樹酒吧,還沒等到他琢磨出對策,那位負責與驅魔人對接的胖官員又帶回來一個噩耗:  馮阿爾方斯的助手,名為布魯克的少年人聲稱,他服務的主人意外拿到的那個詭異的木雕,在回因納得立時被一位路過黑魔法師買走了。  那位恰好撞見驅魔人馮阿爾方斯的黑魔法師……自稱楊。  驅魔人登記處的大廳裏,守夜人隊長當著數位官員和文員的麵兒,硬生生吐出心頭老血。  “馮阿爾方斯!!”守夜人隊長失態地咆哮,“給我幹掉這個白癡!不要讓他活著離開因納得立!!”  胖官員“啊”了一聲,露出個驚恐萬分的表情。  “你還有什麽沒有說?!”守夜人隊長大吼。  “這、這,他、他、他已經離開了。”胖官員眼淚都快出來了,“那個叫布魯克的小孩說,他們賺夠經費,得回去了……我的人找過去的時候,他們正把那家騙錢照相館的行頭裝上馬車,這、這會兒可能已經出城了……”  守夜人隊長差點沒再次噴血:“給我追!!”  很快,金幣教會的護教騎士,以及兩支臨時征用的城防軍騎兵隊,便順著北、東、南三條大路追了出去。  西南方向,通往威斯特姆的鄉鎮公路,風平浪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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