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一身古風長袍的青年,將笛子抵在步九的喉間,黑絲垂落,露出臉上的精致紅痕,他冷著臉,銀色的眸中充滿了惡意和不屑。  步九隻覺得那支看似溫潤的玉笛,如同一柄利刃般直直地戳在他脖頸間,刺痛感不斷傳來,讓他僵直著不敢動。  怎麽可能……他堂堂一個b級能力者竟然一點反應都來不及做就被人擒住了命穴。  囂張一瞬間消失,隻留下滿臉的冷汗和恐懼。  一行淺淡的字倏忽出現在他們眼前,沒有了上次友好的氣氛,就連字裏行間都充斥著鋒銳的氣息。  [想要見我們首領的真身,不是我們不行,而是你們不配。]第25章 第 25 章  即使沒有任何鏗鏘有力的聲音出現, 但眾人卻莫名被這行字中的殺氣和銳利所震懾,一時間,室內安靜的可怕。  “就這樣吧, 折柳。”恢複了實體的安格斯重新坐在椅子上,臉上掛著禮貌完美的笑容, “別嚇這幾個孩子了。”  話音剛落,眾人便覺得四周的空氣似乎又恢複了流動, 凝滯的壓力陡然一輕。  淡雲傾大喘了一口氣, 這才發現她剛剛竟然一直屏著呼吸。  聞折柳將白玉笛收在手中,隨意地撥了撥自己蕩到前胸的頭發, 毫無歉意地回到了安格斯的旁邊, 見葉綬跟門神似的站在原地,他又嫌棄地挪到了另一邊。  “曙光”眾人沒有關注到他們之間的小動作, 而是被聞折柳恍若瞬移的速度給嚇了一跳, 麵上的心情變得更為複雜。  步九想說話、想道歉, 卻發現自己的嗓子火辣辣的,隻能呼出些氣音,連個“啊”字都吐不出來。  但是害怕更多的動作又引起mia的人的注意, 步九隻是擦了擦額上滴下的冷汗, 像是被貓嚇慫了的耗子,縮在座位上不動彈了,一米八的漢子這番作態,還真讓人有些哭笑不得。  淡雲傾小心翼翼地提起自己麵前放著的“晨曦”, 上麵原本開著的視頻和資料全都變成了一片黑色, 按開機鍵也毫無反應, 手上摸著外殼都有點灼人的熱度。  ——已經完全燒斷了內芯, 徹底報廢了。  “這是多大的能量波動啊……”她忍不住喃喃道, “你們的成員都這個水平嗎?”  安格斯輕笑出聲:“如果按照你們的算法,那麽應該也有個a了吧。話說回來,折柳應該與你們碰過麵。”  聞折柳百無聊賴地坐在一旁,他側著臉,看著大門空無一人的方向,偶爾轉頭也就是看看安格斯,反正看天看地都不想看“曙光”眾人。  聽到安格斯的話,他指尖一揮,一行字出現在空中:[屏玉中心美術館。]  “是你?!”淡雲傾驚呼出聲,“那個滅除了b級詭異,還救了那三個學生的人。”  虧她還跟楊越丞一頓思考,生怕新生的詭異潛伏在暗處,有朝一日對人類發起總攻,這些天是真的一點都沒睡好,沒想到那個所謂的a級詭異,就是幫他們滅了“畫中人”的大佬。  可是既然是mia的人的話,那為什麽蒂瓦克學院發出來的報告是標注著“未知詭異”的?  安格斯似乎猜到了她的疑問,有些無奈地勾著嘴角:“葉綬想必跟你們提過吧,mia的成員可都不是人類呢。”  “你們的檢測裝置,自然會把我們歸結為‘詭異’那類。”  在“晨曦”的if程序中,隻有簡單的判斷能力者和詭異的兩種程序,而詭異的上限到達就會直接觸發防護裝置,防護裝置到了極限,就會為了防止原主的信息透露而自我消除。  這就解釋了為什麽聞折柳摸一個“晨曦”炸一個,甚至氣勢爆發的時候,沒碰也能炸。  淡雲傾生無可戀,眼神呆滯:“我,我似乎沒有備份資料……”  楊越丞打斷了淡雲傾的跑題,重新跟安格斯就雙方的差異進行了探討,兩人聊了近一個多小時。  步九坐在一旁坐立不安,他隻覺得喉中的疼痛越來越劇烈,仿佛那股冰冷刺骨的殺氣被他吞咽入喉中,一下一下地消磨著他的神經。  但淡雲傾不想搭理他,楊越丞沒空搭理他,他又不敢隨意起身打斷,隻能慘白著臉呆坐著,看聞折柳的眼神越來越惶恐。  “今天的談話就到這裏吧。”安格斯在楊越丞說完話後,直接站起身,“已經耗費了許多時間了。”  他奇異的服飾劃過桌麵,像是在水麵上飄蕩一般,藍色的眼中滿是令人感到平和的寧靜:“這次與貴方見麵,隻是方便協助你們解決人類目前無法解決的詭異的,我會讓葉綬給你們一個信物,屆時可以通過信物聯係我們。”  楊越丞也跟著起身,走到他前麵,以人類的禮節跟他握了握手,鄭重地道:“能知道mia的活動地點嗎?若有意外發生,方便我們求助。”  安格斯搖了搖頭,有些遺憾地道:“因為世界結界的排斥,我們那個世界的人想要穿越過來,會承受很大的壓力,因此我們不會在這個世界停留。”  “就這樣結束吧,楊部長。”  安格斯朝他們點點頭,手微微上台,掌心中突兀出現一本鏤刻著精致花紋的紅色書本。他隨意地翻開了一頁,隱約聽見了清脆的鳥叫,眾人恍惚了一下,就發現麵前的三人消失在了原地。  幹燥的陽光從穹頂落下,灑落在桌麵上,空氣中塵埃浮動,恍若最初。  楊越丞莫名蹦出了一個念頭:……原來剛剛三人,一直都處於陽光的照耀下啊。  步九起身時,凳子和地麵發出了刺耳的摩擦聲,他跑到楊越丞麵前,有些恐懼地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手舞足蹈地表示著他的慌亂。  楊越丞詫異地道:“你說不出話了?”  他還以為步九這小子是被聞折柳的煞氣給震懾住,才安靜了一下午,沒想到是被主動消音了。  步九捂著嗓子猛地點頭,剛剛在三人離開之前,他與聞折柳銀色的眼睛對視了個正著,那表麵光風霽月的男人朝他露出了一個嘲弄又帶著惡意的笑容,讓他現在回憶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總歸不會還來找他報複吧?步九心裏胡思亂想著,欲哭無淚。  想必這次事情結束,那個驕傲地懟天懟地的中二青年,就徹底消失在世界上了,現在存在的隻是一個想要好好做人,重新說話的步·慫·九。  楊越丞剛想拿起“晨曦”發信息,後又想起“晨曦”早就炸了,隻能扯著嗓子朝後門大喊著:“結束了——都出來吧!”  等藏著的小隊成員們出來後,步九跟著幾個小隊成員去醫院檢查,楊越丞則是跟淡雲傾又重新坐著直升機回了浙省的曙光基地。  此時已經到了傍晚,但兩人都沒吃晚飯的心思,關於mia過於勁爆的資料,他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上傳給總部。  待重新配置了一個“晨曦”,淡雲傾坐在檔案室裏,手指靈巧地在鍵盤上躍動,她一邊輸著得到的資料,一邊跟楊越丞對話著。  作為難得的純輔助性能力者,淡雲傾的能力便是絕對的記憶力和洞察力,哪怕她哭喪著說“晨曦”資料庫沒有備份,那也隻是浪費時間重新輸入而已,她的大腦便是最寶貴的資料。  不過即使自己沒啥戰鬥力,淡雲傾依舊喜歡跟著楊越丞東奔西走,她覺得隻有這樣才能更好的發揮自己的價值——頂多出門的時候苟一點,不給戰鬥方添麻煩。  可盡管對自己的判斷力和洞察力有底,淡雲傾此時卻依舊不自信,不論是動輒出手如雷霆的聞折柳,還是從頭到尾都溫柔可親得跟鄰家大哥哥似的安格斯,在她眼裏都是無法檢測的深不見底的存在。  尤其是安格斯,明明口口聲聲地說著他們那個世界已經無法挽回,因此才打算幫地球渡過難關免得重蹈覆轍,可他卻依然堅持mia的據點不在地球上。  那個世界既然已經毀滅,他們的人員又不在地球,那難道是處於薛定諤的存在狀態——幽靈嗎?  淡雲傾不知道她自己猜測的想法確實接近事實,便隻能壓下這個疑惑,問楊越丞。  “楊部長,mia的那群人——你覺得他們說的可信度有多少?”  楊越丞扯了把椅子坐下來,隨手拿起旁邊的茶水喝了一口:“目前沒有什麽矛盾的地方,他們或許有所隱瞞,但不至於見麵即欺騙,更何況,安格斯確實是一個非常有魅力的領袖,他的話語讓人安心——不過我也不排除這是有奇特的力量在影響我的思維。”  “那他們怎麽會在地球上沒有據點……”淡雲傾有點沮喪,“雖然我也覺得他說的沒問題,但是跨越世界隨叫隨到什麽的,也太不合理了。”  “你有沒有發現mia他們,除了葉綬外,其他兩人都隨著時間的推移,露出了明顯的疲色。”楊越丞引導著淡雲傾思考,“明明隻是談話了短短一個鍾頭,後麵還有眾多疑惑沒有解決,可安格斯卻依然不由分說地結束了這段會議。”  “憑他表現出來的體貼性格,不會隨意做出如此無禮的舉動。”  淡雲傾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藍色的光標閃閃爍爍,卻沒有下一個字符蹦出來,她秀眉緊鎖,喃喃道:“確實……尤其是聞折柳,他一直沒有收斂自己無聊的情緒,我從中隱約探查到了些疲憊和難受。”  安格斯的情緒如同廣袤的天空,平和而安寧,哪怕被步九挑釁,也沒露出絲毫端倪;而聞折柳的情緒則是外放,嫌棄之意溢於言表,感覺像是故意做給他們看的一樣,因此並不能完全判斷。  “聞折柳是我們見過的最初的mia成員,最早可追溯到‘屏玉美術館’事件。”楊越丞繼續分析,“他實力強大,連b級詭異都能隨手滅殺,還具有治愈的能力,可是——他從來沒有開口說過話,就連提供信息都是利用奇異的力量書寫的文字。”  淡雲傾忍不住打斷他:“楊部長,你難道覺得聞折柳的狀況是他來地球才造成的?”  “安格斯不是說過,世界對他們的排斥一直存在。”楊越丞淡淡地道,“不排除這個可能,但也不能確定,隻能等以後碰到更多的mia成員再找規律了。”  淡雲傾“哦”了一聲,將關於mia的資料都填入檔案,對葉綬這個所謂沒有加入的編外人員打了個星號,做完這一切,她才懶洋洋地拿了塊糕點吃。  “對了,雲傾啊,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麽事情要提醒我的?”楊越丞突然放下杯子,對淡雲傾道,“安格斯是不是說過,他會給我們留下聯係mia的東西?”  淡雲傾捏著糕點的手陡然僵住,她咳咳了好幾聲,才將嘴裏的糕點給咽下去,驚呼道:“對啊!葉綬被他一起捎走了,我們還沒拿到聯絡的裝置!”  mia說的信息實在是太多太雜了,她滿腦子都是各種心驚肉跳的猜測,險些忘記了最重要的事情。  楊越丞無奈扶額:“……隻能再跑一趟了。”  另一邊,步九拿著醫院開的單子,坐在醫院門口吹著夜風,欲哭無淚。第26章 第 26 章  步九回憶起與醫生的單方麵談話。  “你喉嚨呢——我們ct拍出來並沒有什麽異常, 照理說發聲功能也應該是正常的。”屏玉市第一醫院的醫生抖了抖治療單,意味深長地對步九說,“小夥子, 你是不是心理壓力過大了,那應該去隔壁精神科看看。”  病人如果沒有什麽咽喉疾病或者物理外傷,那麽八成是心理方麵的應激障礙, 這是醫生很容易得出的結論。  按照步九的描述, 他隻是被人用白玉笛抵住了喉嚨,接著便說不出話,這自然而然就……  從來沒見過這麽奇葩的原因導致失聲的病人,醫生憋笑都很辛苦。  步九:……他不會真的是被聞折柳嚇到失聲的吧?不會吧不會吧?!  想起聞折柳那雙非人的銀眸,和其中高高在上的意味,步九……行吧,他確實慫得很。  吹了大半天夜風,也沒有吹散步九心中的惆悵, 他淒涼地拎著自己的報告單,賊心不死地拐進隔壁精神科醫院。  ……  溫穆清不知道有個倒黴蛋因為他的舉動徹夜輾轉在精神科醫院。  他借著小王子的書表演了一波集體傳送, 還沒來得及關注童話書裏的風景, 就直接把卡牌全部收回,隻留下了一張[守夜人]看在小店前台,自己則是鑽回了房間。  係統見他這幅舉動有些不解。  “得看看錄像先, 我應該沒演崩吧?”溫穆清坐在床上解釋了一句,他麵前擺著卡牌, 然後等著係統給他回放了全程的錄像。  他著重觀察了淡雲傾和楊越丞的微表情,確認了兩人是善意為主後才鬆了口氣, 至於步九——他沒理。  對於這種出言不遜眼高於頂的人, 也就以暴製暴有些用, 想必讓“笛魂”來那麽一下,他應該會乖上一段時間。  “笛魂”的音符有穿透的功效,哪怕當時沒有吹奏,但稍微對他的喉嚨造成一些傷害還是做得到的。  不過這些傷害很輕,步九隻需要老老實實休息幾天,或者去淨化一下傷害,就立馬沒事了。  ——溫穆清哪裏能想到他竟然會被嚇到去看精神科。  這次見麵不會特別正式,這溫穆清有想過,畢竟mia沒有搞出什麽大事,來曆又是匪夷所思。“曙光”這種大組織要是來一群人以至高禮儀相待,他才要懷疑是不是集體來捉妖……  不過心中還是有那麽一丟丟想法存在,所以說他才一次性把所有卡牌給停用,帶過去,以防萬一——不過最終還是沒有用到。  這次會麵雖然不夠隆重,但出席了浙省分部的兩個老熟人,總體來說還是比較愉快的。  尤其是當溫穆清與之交換的信息都是自己瞎編的時候,還蠻有一種不知道算不算是騙人得來的爽感。  [這應該也不算是騙人,你隻是給卡牌們找了一個家。]係統開了個小玩笑,[我倒是覺得你這次蠻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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