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新人在這種時候打擾他，他會毫不客氣的使用最殘忍的手段，讓那個新人從他的麵前消失。 一陣陣槍響把艾斯特爾的思緒從回憶中喚了出來，他抬起頭注視著擋在他身前的凱洛。 心中泛起一陣陣甜蜜。 現在想想，他的舉動還是太過魯莽：他那樣張揚的對待那些新人，不知道那些新人回到自己的世界中去是否有詆毀他，而且，他在一開始對新人們就不怎麽友善，也不知道他們回去後會不會抓著這一點大肆宣揚。 凱洛是否知道他艾斯特爾並不需要人保護呢？ 如果他不知道，那麽他來保護艾斯特爾，不是說明他極其勇敢嗎？ 而如果他知道，那麽，那不是顯得更加甜蜜嗎？ 他的凱洛明明知道他不需要這樣的保護，可他還是願意保護他。 總之，不管是哪種可能，艾斯特爾都覺得很好。 ——實際上，隻要是凱洛做的事，他都覺得很好。 艾斯特爾從未被人保護過，他從一開始承擔的就是保護他人的責任，所以，偶爾享受享受被人保護的感覺其實也很不錯。 大佬提供的mod還是特別給力，凱洛很快就把樓下的怪物清完了，實際上，他也隻不過是舉著槍一通亂打而已，反正子彈的準頭比他的可好多了。 凱洛很警惕，他不再像第一周目那樣衝進怪物堆裏亂打了。 他自己加載了mod，既不會覺得疼，血條也不會下降，所以在第一周目的時候，為了求快，他是直接衝進怪物堆裏去，一頓無腦莽衝。 身上雖然多了很多傷口，但是他自己絲毫沒有感覺，那些傷口也會自己長好，速度還很快。 然而，現在艾斯特爾就站在他的身後，所以他不能再那麽隨便了。 主要是，如果他再那麽莽衝的話，他受了傷，傷口恢複的速度太快嚇到艾斯特爾怎麽辦？ 雖然他現在已經認定，艾斯特爾並不僅僅隻是一段程序那麽簡單的存在，可是就艾斯特爾表現出來的樣子來看，他並不知道這裏隻是一個遊戲世界。 他是把這裏當做一個真實的世界來對待的，既然如此，凱洛就不能表現的太過分，免得嚇到他。 在艾斯特爾的有意放水之下，凱洛很快就把旅館裏的怪物都清理完了。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在大廳的沙發上坐下，準備把他之前從黑霧艾斯特爾那裏得來的消息告訴艾斯特爾。 當然，他已經想好了一套說辭。 他準備試探一下艾斯特爾，看看對方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到了什麽地步。 怪物的的屍體會自動消失，流淌在地上的綠色血液（原本是紅色的，但在mod的作用之下，就變成綠色的了）也全都消失了。 而大廳的壁爐還是在緩慢的燃燒著，就好像一切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嗯，凱洛要對我說什麽呢？” 艾斯特爾在凱洛的麵前坐下，略帶好奇的詢問。 他注意著凱洛的表情，自己在內心做了一些猜測。 “艾斯特爾。”凱洛說：“其實，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他口氣很鄭重地說出了這句話，之後就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艾斯特爾的反應。 艾斯特爾的臉上卻一派輕鬆，仿佛這件事對他來說沒有什麽衝擊一樣，他對凱洛笑了笑，“這就是凱洛想要告訴我的事嗎？” “其實，我已經知道了。” 他的回答讓凱洛既有些震驚，也有一種意料之中的感覺 ——艾斯特爾這麽聰明，他肯定已經意識到了一些什麽。 艾斯特爾沒想到凱洛是想要把這件事告訴他，他以為，對於凱洛來說，這是一個絕不會向外透露的秘密。 “我還知道，不隻是凱洛，還有許多其他人也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 艾斯特爾聽了凱洛的坦白，也決定向凱洛說明自己的情況。除了他能夠控製黑霧之外，他幾乎已經把大部分他知道的事都告訴了凱洛。 包括他猜測有一個令人無法捉摸的幕後存在，也告訴了凱洛。 就算是他那有些殘忍的行徑，他也稍微美化了一下，向凱洛統統說明了。 其實，如果可以，他是根本不願意對自己的戀人說出自己不太體麵的一麵的，他很希望在凱洛的眼裏，自己永遠是光鮮亮麗，不含一絲陰霾的。 但是艾斯特爾的所作所為大部分新人都知道了，與其讓凱洛從他們的口中聽到對自己詆毀言論，還不如自己先告訴他。 至於控製黑霧的能力……這種能力太過邪性，他自己也知道，他擔心凱洛會因此而對他產生害怕，這是他所不願意看到的。 凱洛一直都知道艾斯特爾很聰明，但他沒有料到艾斯特爾居然知道的這麽多。 這下子，他對於艾斯特爾不是一段程序這件事，便有了更大的把握。 而這把握又和他曾經猜測過的“邪惡的計劃”漸漸融合在了一起，讓他頓時有一種心慌的感覺。 “我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也還是可以回到我自己的世界去。昨天，我回到了我自己的世界，然後，發生了一些巧合，我就到了另一個世界裏。” “那個世界和這個世界特別像，隻不過那裏特別荒涼，幾乎沒有人，也沒有怪物，整個世界就隻剩下一個人。”凱洛抬起眼看了看艾斯特爾，發現對方在認真的聽著他的話，便繼續說下去，“那個人就是你。” “呃……這樣說也不太恰當，他和你長得一模一樣，而且，他也叫做艾斯特爾，他還認識我。並且，他說，他和你共享感覺和記憶……” 凱洛略帶刪減的把他和黑霧艾斯特爾之間會麵的過程告訴了艾斯特爾，沒有放過一個細節。 他知道自己不是特別聰明，所以並不想隱瞞艾斯特爾，要不是他擔心艾斯特爾世界觀崩塌，他甚至想把所有的事全都告訴他。 他說完了之後，等著艾斯特爾向他提問。 艾斯特爾的確向他提問了，然而，他問的第一個問題就是： “所以凱洛沒有答應他提出的無理要求，和他擁抱了？” 凱洛：“……沒有。” 他雖然有點意外，但還是把自己的感覺誠實的說了出來：“雖然他是那麽說的，但我不知道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就算是真的，我也不會答應他，否則我總也一種我出軌了的感覺。” 艾斯特爾：“出軌？” 凱洛：“就是對感情不忠誠的意思。” 艾斯特爾點點頭，表示他明白了，之後他就陷入了沉思中。 他安安靜靜地思考了一會，凱洛也並不打擾他，他擔心自己幹擾了艾斯特爾的思路，甚至是屏住呼吸地坐在一旁等待。 過了一會之後，艾斯特爾抬起了頭，他看向凱洛，目光很沉靜，“凱洛，在這裏，你有沒有受到什麽限製？” 凱洛：“限製？沒有啊。” 艾斯特爾舉了一個例子，“比如說，如果你說了什麽不應該說的事情，你會因為這個招來懲罰嗎？” 凱洛搖搖頭：“不會。” 艾斯特爾似乎是鬆了一口氣，他微笑起來，“既然這樣，我就放心提問了，但是，凱洛，如果有什麽事是你不能回答，或者不方便回答的，你就立刻停下來，忽略我的問題，好嗎？” 凱洛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他有預感，艾斯特爾或許會問他一些不同尋常的問題了。 果然，他的預料沒有錯。艾斯特爾問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凱洛，你其實是知道我這個世界是什麽的，對嗎？” 凱洛雖然擔心自己的答案會讓艾斯特爾受不了，但是他還是誠實地點了點頭。 艾斯特爾點點頭，繼續猜測：“讓我來猜測一下，你們的世界發展的很迅速，所以可以發現其它的世界，並且到其他世界觀光或者體驗？” 他一邊說著，也一邊覺得這種猜測有些過於瘋狂了，但是這並不是沒有可能的。可凱洛的表情告訴他，他猜錯了。 “難道不是這樣的嗎？”如果不是這樣，他就猜不出更多了，他對宇宙和空間學之類的知識了解的並不多。 凱洛看了看艾斯特爾，心裏終於做了一個決定——他要把一切都告訴艾斯特爾。 但是，他要先給艾斯特爾做點心理準備。 “艾斯特爾。”凱洛放輕了聲音，就像是擔心嚇到他一樣，“我把一切都告訴你，但是，我害怕你知道這個答案會有點承受不住。” 他雖然很相信艾斯特爾的心理承受能力，但是這個答案並不一般啊，任誰在知道了自己所在的世界其實隻是一個遊戲世界的時候心裏會不產生一點迷茫呢？ 凱洛設身處地的想象了一下，如果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訴他，其實他所在的世界並不是真實的，隻是一個遊戲世界，那麽他估計都要懷疑人生了。 於是他再三要求，十分謹慎。艾斯特爾也不覺得他煩人，而是含著笑意一一答應下來之後，凱洛才抿了抿唇，把答案說了出來： “其實，這個世界是一個遊戲世界。” 凱洛屏聲斂氣，十分緊張地等著艾斯特爾的反應。 但他等了一會，發現艾斯特爾的反應就是……沒有反應？ 艾斯特爾看著凱洛這樣緊張的模樣，一時莞爾，“雖然我很想安慰你，告訴你我對這個答案並沒有覺得有多不可接受，但是，凱洛，不得不說，其實我現在這幅表現是因為我根本不知道什麽是‘遊戲’世界。” “我是知道遊戲的。”艾斯特爾說：“不過我想，我知道的遊戲和你知道的或許有不同？我認知中的遊戲，是如桌球，高爾夫球，或者一些類似的活動，但是顯然，這些遊戲和‘遊戲世界’裏的遊戲應該是不一樣的。” 是哦！凱洛都忘記了，艾斯特爾並不知道什麽是電子遊戲。 他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始給艾斯特爾科普什麽是電子遊戲。 但是電子遊戲的誕生是要依托於先進的機器，如電腦，可是現在在艾斯特爾的時代裏，還沒有出現電腦，所以凱洛覺得自己怎麽也講不清，他搜腸刮肚地找了很多類比，自己覺得自己越講越糊塗了。 不過艾斯特爾還是聰明，他很快就放棄了糾結什麽是“電腦”和“電子”，抓住了核心概念，“凱洛的意思是，電子遊戲就是有人在一個機器裏創造了一個世界，然後你們可以通過一些方法進入那個世界，並且玩樂，是嗎？” 這麽講其實也對，凱洛便點了點頭。 “所以，其實這個世界並不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世界，隻是一個被人創造出來，用於玩樂的地方，而我，也不是真正存在的人，隻是一個被人創造出來的，虛假的存在。” 艾斯特爾看著凱洛，語氣非常輕，“那麽，凱洛就是‘玩家’了，是嗎？” 凱洛本來覺得沒有什麽，但是在艾斯特爾說出他是“玩家”的時候，他竟然生出了一些羞愧，呐呐地說了一聲“對”。 但是之後，他又趕緊解釋，“可是我覺得你肯定不止是一個遊戲人物那麽簡單，你一定是特殊的，你和其他人物都不一樣，你有你自己的意識！你有……” 他一口氣舉出了很多個“你有”出來，他說艾斯特爾是特殊的，而他也的確這麽認為。 艾斯特爾伸手把凱洛抱進懷裏，他讓凱洛坐在他的腿上，兩隻手緊緊地摟著凱洛，之後把下頜擱在凱洛的發頂，沉默了一會，看上去似乎是在消化這個消息。 凱洛也回抱他，他特別擔心艾斯特爾想不開。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艾斯特爾似乎已經思考完了。 他仍舊是沉穩冷靜的樣子，就連唇角也在凱洛看過來的時候上挑起來，露出淡淡的微笑。 凱洛：……這是想好了嗎？ 他有點惴惴不安地等待著。 “怎麽你比我還要緊張呢？”艾斯特爾似乎真的沒有想不開，他伸手輕輕地捏了捏凱洛的臉蛋，“凱洛以為我會想不開嗎？” “我可沒有那麽脆弱。”艾斯特爾說：“不管這裏是什麽世界，也不管我究竟是不是一個真實的人類，隻要我有我自己的意誌，我就認為我是一個獨立存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