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樣對馬夫說。 “是嗎？我親愛的兒子，你盡可以這樣做，我隻希望你到時候不要後悔。” 斯洛格莫的語氣很篤定，仿佛他的手裏抓著什麽切實的把柄，“我想你不會希望我把這件事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是不是？” 艾斯特爾的臉色很難看：“如果我沒有記錯，我的母親已經和你達成了交易。” “是嗎？” 斯洛格莫見艾斯特爾有軟化的意思，更加得意了些：“可是那又怎麽樣呢？” “你先回去，告訴夫人我會晚一點到家。” 艾斯特爾下了馬車，沉沉地看著斯洛格莫：“你想要什麽？” “我想要什麽？”斯洛格莫揚了揚下巴，擺出了貴族的姿態：“我們可以到一個更適合談事情的地方細說，你覺得呢？” 他們最後到了艾斯特爾的辦公室。 艾斯特爾在辦公桌後坐下，“你想要什麽？” 斯洛格莫毫不客氣地在他麵前坐下了，“我隻是一個可憐的父親，我能要什麽呢？” 他說：“我隻不過想要一點小小的金錢，好彌補我最近犯下的錯誤。剛巧，這筆錢對你來說什麽也不是，所以——” 他拉長了聲調：“我親愛的兒子，幫一幫你的父親吧，你會這樣做的，不是嗎？” 艾斯特爾冷厲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斯洛格莫見狀，半遮半掩地說：“哦，我忘了你不太在乎公眾的看法。” “那你的新婚妻子呢？我想，你總不想讓我把事實真相告訴她吧？雖然按照道德來說，我很應該把事實和她說清楚，畢竟，帶有欺騙興致的婚姻是完全不合法的。” “想想看，你心愛的妻子在知道了你的真麵目之後會怎麽看你？她的微笑會不會變成厭惡？她的喜愛會不會變成恐懼？親愛的，難道你想聽一聽她的尖叫聲麽？或許，她會急不可耐地逃走呢！” 艾斯特爾的目光已經是極其狠戾，“閉嘴。” “我當然會這樣做。”斯洛格莫心知事情已經成功大半，便放軟了聲音：“你放心，我對你的家庭生活沒有任何興趣，而且，考察丈夫本來就是未婚淑女們必修的功課，她們得為自己的眼光負責。” 斯洛格莫說：“你知道，我的良心可以用錢買到，也可以為了錢而賣掉。我是不是在說謊，你最清楚了，不是嗎？畢竟你現在可還好好的站在這裏呢。我對你母親的承諾，可沒有違背吧？” 艾斯特爾沒有理他，他沉默了一會，“我需要考慮一下。” 斯洛格莫點點頭，他認為這件事已經十拿九穩，艾斯特爾的考慮也隻不過是最後的垂死掙紮，他沒有咄咄逼人，“可以，明天我們還在這裏見麵？” 艾斯特爾陰鷙的點點頭。 斯洛格莫的威脅極其有力，自從艾斯特爾十三歲生日過後，他的人生就一直被這威脅籠罩著。 他閉了閉眼睛，心中驀然的冒出一些血腥無比的念頭。 他為什麽要受斯洛格莫的威脅呢？ 他完全可以在他把事情說出來之前讓他學會閉嘴，他辦得到，而且這對他來說很輕鬆，不是嗎？ 霎時間，無數的念頭湧進他的腦海，每一個都極其殘忍。 他幾乎都要動心了。 然而，他深吸口氣，還是牢牢的壓抑住了自己的思緒。 他不能繼續墮落下去了。 如果他放任自己的可怕念頭，他最後會變成什麽樣呢？ 他不知道。 等他回到家之後，凱洛正坐在沙發上等他。 “歡迎回家。” 他說。 他走上前，艾斯特爾伸出手給了他一個擁抱。 這是他們平時的正常互動，隻不過這一次，艾斯特爾抱得太緊了。 他的神色正常，但凱洛和他相戀這麽久，對他已經很了解，就像艾斯特爾能識破他的偽裝一樣，他也看出了艾斯特爾的不自然。 “發生什麽事了？” 他捧起艾斯特爾的臉，“告訴我。” “沒事。” 艾斯特爾吻了吻凱洛的指尖。 “告訴我！” 凱洛提高了聲音。 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扮演著一個囂張任性的角色，這也無形中影響到了他自身的性格，“一定有什麽事發生了，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你是不是找了個情婦？” 這個猜測完全是無稽之談，凱洛也知道這絕對不可能。 他剛剛在看一本小說，正好看到了這個情節，一時間脫口而出。 凱洛覺得，艾斯特爾遇上的事，或許和斯洛格莫他們有關係。 他還沒有來得及改口，艾斯特爾就急忙否認，“不，我無論如何也不會背叛你。” 凱洛知道，如果他揪著這一點不放，他可以很快就問到他想要的答案。 隻不過他並不想這樣。 “對不起。” 他牽起艾斯特爾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親了一下，“我不是要質問你，我相信你不會做出那種事的，我隻是剛才在看一本書，書裏的那個情節讓我一不小心脫口而出了。” 他拉著艾斯特爾在沙發上坐下，直視著他的眼睛，“我知道一定發生什麽了，我要知道，我要你告訴我。” “你不是說這個家由我做主嗎？難道你要反悔了？” 艾斯特爾的眉眼柔和下來。 恐懼和歡悅在他的心底交織。他高興凱洛能看穿他的偽裝，這說明凱洛很了解他。 但他又為此而感到恐懼。 他要瞞著這個秘密嗎？ 他似乎應該瞞著，畢竟那是一件超出人類想象的事。 可是，在冥冥之中，有一道聲音告訴他，他可以完全信任凱洛。 他可以把那個秘密告訴凱洛，凱洛不會因此而害怕他，遠離他。 凱洛甚至會……接受他？ 他張張嘴，有心再想扯幾句謊話。 但他還沒有說出口，就看到了凱洛那雙澄澈的藍眼睛。 艾斯特爾在這雙漂亮的眸子裏敗下陣來。 他怎麽能對擁有這樣一雙眼眸的凱洛撒謊呢？ “……我們到書房去說，好嗎？” 艾斯特爾征求著凱洛的意見。 客廳雖然隻有他們兩個，但也許會有仆人貿然進來。 凱洛當然不會不同意。 他們進了書房。 艾斯特爾的書房其實是他平時處理事物的地方，這裏麵放的最多的不是書，而是各種文件。 在莊園的右翼，有一個巨大的書庫，那裏堆滿了書架，書架上也擠滿了書。 凱洛第一次到右翼去的時候，非常沒有出息地睜大了眼睛。 那裏簡直可以媲美一個小型的圖書館了。 艾斯特爾關上了書房的門，還十分謹慎地上了鎖。 凱洛注意到他的動作，也不禁緊張起來。 艾斯特爾這麽謹慎，那麽發生的事情一定非同小可。 “凱洛。” 他關好門後，轉過身來看凱洛，“你會拋棄我嗎？” 凱洛毫不猶豫地搖搖頭：“怎麽可能。” “不管發生了什麽，不管我的身份是什麽？” 凱洛屏住氣息。 他突然有了一個猜測：該不會是因為他，艾斯特爾破產了？ 這很有可能啊，艾斯特爾遇見他之後就不停地亂買東西，什麽都買，天天都買。 這樣高強度的消費，破產好像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這個猜測雖然也不是特別靠譜，可是凱洛結合艾斯特爾剛剛的話，也隻能猜到這個了。 他非常愧疚：“都是我的錯，你別怕，我就算去撿垃圾也會好好養你的。” 艾斯特爾：“……？” 他心思一轉，也大致明白了凱洛的猜測。 他在心中歎了一口氣：如果真的隻是破產，那還是小事。 但凱洛的話也讓他的心情稍微舒緩了些。 艾斯特爾沒有說話，他開始解自己的外套。 凱洛站在原地，有點震驚，不知道艾斯特爾為什麽突然開始脫衣服。 難道他…… 作為一個生活現代的成年人，凱洛立刻就思維發散，發散到了一些不怎麽和諧的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