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那麽多,下意識就想擋一下,你不知道校籃隊那些人力氣多大,萬一撞著你……我不想你受傷。”屈南伸著胳膊等藥水幹掉,“我現在手上不方便,你幫我開一下快遞吧。” 陳雙嗯了一聲,從陶文昌手裏拿過快遞盒,沒費什麽力氣拆開了包裝袋。裏麵是一個包裝嚴實的鞋盒,用了剪刀才拆開。 “你買鞋了啊?”陳雙蹲著打開,盒蓋一掀開,裏麵的東西震了他一下。 一雙漸變藍色的專業跳高鞋,飽和度很高,很炫,但鞋尖部分是奶藍色。流暢性的鞋身,漂亮鋒利的軟釘,還有沒穿上的鞋帶。兩隻鞋都用透明塑料袋塑封好,原裝的。 特別好看,但也能看出特別昂貴,陳雙不禁想象自己要是有這麽一雙鞋會怎麽辦,估計隻放在櫃子裏,摸摸當過癮。但轉念一想,算了,自己買不起。 “我靠,你舍得買這個牌子?瘋了?”陶文昌也湊過來他,他懂貨,這種鞋都是給絕對高富帥運動員準備的,估計就上場打打比賽,平時訓練一般人不舍得用。 “還好吧,我有冠軍獎金,買雙鞋送人不過分。”屈南用腳推了推鞋盒,推到了陳雙麵前,“送你的,就當……我去年沒陪你過生日,補給你的禮物。” 給……給自己的?陳雙看著屈南上翹的嘴角,呲溜一下把盒子推回去。收個熊就夠了,這麽貴重的收不起。 “我不要。”陳雙說,手比離弦之箭還快,也收了回來。隻是眼神還沒收回來,看著鞋盒的蓋子。 “這是職業隊的鞋,我就是打算給你買的,去年沒讓你收上禮物,是我不對。”屈南認真地解釋,仿佛去年那個放了陳雙過生日鴿子的人真是自己,“其實我那時候就想給你買了……你可以試試,或者摸摸,它是全皮的。” 全皮的?那豈不是穿幾次就要壞了?陳雙才不敢試,但是手已經摸上去,隔著塑料去摸它的鞋底,很靦腆,很喜歡,但也隻是摸了兩下,搖搖頭:“我不要,我將來又穿不上,我不喜歡跳高。” “你不要也沒辦法了,我是按照你的鞋碼買的,我穿不上。”屈南比對了一下那雙鞋和陳雙的腳的大小,“你要是不要,這就隻能給陶文昌了。” “真的嗎?還有這種好事?謝謝南哥。”陶文昌伸手就要拿,把這些小基佬彎彎繞繞的花花腸子看得一清二楚,果不其然自己還沒碰到鞋盒,陳雙已經一把搶過去,抱在了懷裏。 看吧,這就中計了吧?陶文昌又冷笑,男生多鞋狗,更何況搞體育的。隻不過屈南是怎麽知道陳雙喜歡鞋的?還知道人家的鞋碼? “那我先收下,等我過幾天攢攢錢,把錢給你,就當我買的。”陳雙是真的喜歡它,抱起來的一瞬間就撕掉了鞋上那層密封膜,用自己的手去摸它的真皮外層,“好柔軟啊,這……這穿上肯定巨軟。” 僅僅摸了這麽幾下,陳雙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試穿。這雙鞋比他任何一雙鞋都要輕,簡直沒有重量,漸變藍色在燈光下還帶閃,是最高調最炫技的顏色。 穿它,就等於給全場一個信號,要吸引全部的目光。 這麽一比對,自己現在穿著的普通球鞋立刻黯然失色。陳雙又摸它的鞋帶,還沒穿進鞋帶孔裏呢,沒留下任何褶皺。 沒錯,他就是一個鞋狗,除了四水,沒有人敢踩他的鞋。鞋就是臉,臉可以不洗,鞋必須幹淨。鞋就是他老婆。 “這……”陳雙不自覺地笑了笑,抱著鞋盒,“不行,我老婆太容易髒了,我回去找一件衣服,縫兩個防塵袋。” “老婆?”陶文昌剛想伸手摸摸,鞋盒被陳雙蓋上了,“你還會縫防塵袋?” “對啊,我們老大的手可巧了,不僅會縫防塵袋,還會和我搖花手呢。”孫洋洋把兩隻手的掌跟對齊,還真搖了一個,“原本我還挺生氣的,但是南哥既然給補去年的生日禮物了,那我暫時原諒你。” 屈南吹了吹發幹的傷口,抱歉式的點點頭。“去年是我不對,我今年補償他。要不然咱們找個小訓練場,讓他換上新鞋練練吧。” 換新鞋?練練?陳雙猶豫了,情不自禁看向牆上的時鍾。 應該來得及吧,隻是練幾分鍾。練完了就走,直接去打人。正猶豫著,兜裏的手機又響了,陳雙立刻接起來,這次不再是呼吸聲了,換成了四水的聲音。 “哥。”陸水輕輕地說,用臉蹭著手機聽筒,像蹭著哥哥的額頭,“哥。” -------------------- 作者有話要說: 屈南:用精明的算計、金錢和禮物、完美的茶藝把陳雙留在學校裏。 四水:哥。 屈南的膏藥已經貼了好幾章了啊,前麵有個細節,他和白洋在宿舍聊天的時候就開始給左膝蓋貼膏藥了。 ps:王茂就是《被嫌棄的卑微愛情》裏那個炮灰。第40章 茶藝深遠 聽到弟弟的聲音一刹那,陳雙已經想要離開了。他太熟悉弟弟的語氣,分明不對勁,今天下午四水那邊一定出事了。 “你等等……”陳雙拿著手機到旁邊去說話,眉頭緊皺,即便有劉海兒也能看出來,“我馬上去接你。” “哥。”陸水那邊又叫了一聲。 “馬上到,別怕。”陳雙心亂如麻,四水一定出事了。可是他也知道問不出來,必須趕緊回去。結束了通話,什麽訓練、試試新鞋,全部拋之腦後,隻剩下一個念頭,他得去找弟弟。 “對不起啊。”陳雙回到屈南麵前,“我……我家裏有急事,我必須走了。” “急事麽?”屈南看著陳雙手裏幾乎摔碎的手機,“是不是家裏人找你?” “啊……對,我爸媽叫我趕緊回家,對不起。”陳雙心不在焉地說,但眼神還是忍不住往那雙新鞋上看。 陶文昌靠在藥品櫃上,觀察麵前這些人的反應,也覺出不對勁來。一個電話就能讓陳雙這麽緊張,顯然是出了大事。可是這個電話一來,孫洋洋和莫生也進入了一種敵我不分的狀態。 剛才還是傻白甜的孫洋洋,變成了眉眼犀利的小混混,剛才就是霸道總裁的莫生,變成了隨時準備發瘋的霸道總裁。剛才還抱著新鞋當老婆的徒弟,這會兒格外焦躁。他們三個人仿佛有一個小宇宙,守護著同樣一個秘密,別人輕易進不去。 屈南的臉明顯進入了思索,但馬上就回歸笑容。“沒關係,鞋記得拿走,家裏的事最要緊。不過……你要是晚上有時間,可不可以試試新鞋,給我發一張照片?如果鞋子不合適,我還可以幫你換一下鞋碼。” 這話也就騙騙陳雙,陶文昌是不信的。一旦撕開塑封膜,沒有任何一家會給退換。茶王今天又是提前計劃又是臨場發揮,看來是打定主意要把陳雙留下。 結果一通操作猛如虎,敵不過一通電話來傳呼。 “那……鞋我收下,下個月我把鞋錢給你。晚上……晚上給你發微信。”陳雙抱歉地看著屈南,人家為了幫自己擋籃球才受傷,又送了一雙鞋,結果自己必須要走。 可屈南像是不怎麽在意,還主動親手蓋好了鞋盒,交給陳雙。“快走吧,別讓家裏人著急,其實……有什麽解決不了的事可以告訴我,雖然我不能離開學校,但最起碼能幫你想想辦法。” “嗯,謝謝……謝謝,那……晚上再聯係。”陳雙接過鞋盒,反複地摸了摸,然後後退幾步離開校醫室,帶著莫生和孫洋洋頭也不回地跑掉。 這三個人一走,小小的醫務室裏隻剩下陶文昌和屈南。 “行了,人都走了,你不用再裝了吧?”陶文昌看了看屈南的腿,“費這麽大勁,也沒留住人。南哥,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說話這麽滴水不漏啊?你從小就這樣還是為了我徒弟修煉成這樣了?” “是麽?我沒覺得有什麽不一樣。”屈南從休息床上跳下來,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肩。 “是嗎?”陶文昌才不信,“南哥,你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啊,以我的個人經驗來說,越完美的人越假。” “我就這樣啊。”屈南拎起地上的運動包,挺平淡的樣子,“我真的就這樣。對了,明天早訓不用幫陳雙簽到了,我覺得他會來。” “會嗎?”陶文昌疑惑。白洋以前說過,每個運動員都是有氣形的,這就和古裝片裏的劍氣差不多,個人訓練方式和比賽風格都受性格影響。有的人劍走偏鋒險中求生,有的人上了場格外保守打一槍停一下,可他至今都沒看透屈南,這人的氣形煙霧繚繞白茫茫一團,看不清楚裏麵是什麽。 “我相信他會。”屈南又活動了一下左腿,若有所思。 “你相信他會就會啊?”陶文昌反正不信,陳雙真不一定來。再說陳雙那兩個好兄弟也不可能勸他來,屈南還沒有那麽大的本事買通他們。 等陳雙帶著莫生和洋洋趕到二十三中時,校門口隻有保安大爺。他給四水發了個微信,不一會兒,教學樓裏出來一個人,快走著,又改成跑,從校園內跑到了校門口。 “哥!”陸水狂奔出來,一把將陳雙抱住,抬眼看見了莫生和孫洋洋,眉眼即刻有了笑意。 莫生點了下頭,也朝著陸水笑了一下,抬手把買來的零食遞過去。 “想我沒有啊?”孫洋洋也湊熱鬧要抱抱,順帶著連陳雙一起抱住,“想你洋洋哥哥就點點頭!” 陸水接過莫生遞來的口袋,打開看了一眼,裏麵全是辣味零食。他再抬起臉來,衝著他們點點腦袋,然後又一次抱住了陳雙。 “怎麽了?哥都來了。”陳雙笑起來,忽然,笑容就凝固了。 再一次摟緊弟弟,他才發現四水的校服背後全是濕的,應該是已經擰過了,非常用力地試圖擰幹,但還是能摸出來一片潮。再往上摸,頭發裏也是潮的。 看著陳雙摸,孫洋洋也好奇地摸了一下,同樣是笑容凝固,摸了滿手潮。可陸水什麽反應都沒有,隻是抱著陳雙,半分鍾後開始掏兜,拿出來幾根半潮的棒棒糖來。 他把糖往陳雙手裏塞。 “給我買的啊?對哥真好。”陳雙吸了下鼻子,狠狠地一吸,拉著四水到路邊樹下,什麽都沒有問。他直接脫掉了自己的藍色t恤,給弟弟摘掉書包,在大街上,要和弟弟換一下上衣。 陸水脫掉校服t恤,和陳雙站麵對麵,兩個人從身材上完全分不出來誰是誰,仿佛女媧造人的時候給了他們一樣的模子。 陳雙又重新穿上了高中的校服,隻是頭發已經染成金色。莫生和孫洋洋也沒問,三個人陪著四水聊天,隻是他們在聊,四水在聽。 直到天黑,二十三中的晚自習開始,然後再結束。 “四水,在這裏等哥一會兒好不好?”陸水坐著,陳雙蹲著問,校服已經幹了,但後背仿佛還有潮濕,深入他心裏。 陸水笑著點頭,抱著哥哥的書包。又像對腳邊的鞋盒感興趣。 “戴上耳機聽音樂,聽話。”陳雙親手給陸水塞好耳機,“聽流水聲,聽完了就再聽一遍,哥去辦點兒事,很快就回來了,別怕。你千萬別亂跑啊。” 說完,他把白噪音音樂點開,摸了下弟弟的前額,帶著莫生和洋洋朝另外一個方向走去。陸水留在原地,攥著陳雙剛才塞給他的手機,耳朵裏是一片輕快的水聲,和他在遊泳池裏聽到的差不多。 陸水閉上眼睛,屏住呼吸,如同置身遊泳池底,他抱著膝蓋下沉。 董力和鮑泰寧從二十三中校門走出來時,身後還響著淨校鈴聲,還是那首老舊的bgm,薩克斯曲目《回家》。 “你看什麽呢?”鮑泰寧探著頭,看董力手裏的手機,“今天你也太猛了吧,那麽一大盆水全周怪胎身上了,幫他降溫啊!” “別他媽離我這麽近,熱死了!我可是好心好意,怕他中暑……真看不慣他娘裏娘氣的,一句話都說不利落。”董力推搡他,兩個人朝著學校旁邊的自行車庫走。走著走著,董力好像聽見了什麽腳步聲,他下意識地帶著鮑泰寧回頭找,看見有人過來的瞬間就把手裏的書包甩了過去。 “艸!”董力叫了一聲。 一個巨大的書包朝著孫洋洋扔過來,孫洋洋還沒伸胳膊,整個身體被巨大的力量往後拽,被陳雙摟著,後退了兩步,書包沒砸著他。一看清楚陳雙來了,董力和鮑泰寧轉身朝另外一個方向跑,窄窄的過道另一端已經站了一個人。 莫生堵住了路,右手已經戴好了鋥亮的金屬指虎。 隨後身後一腳猛踹,董力朝前飛了幾米,但慣性還未結束他又被人抓住。打架這種事他並不陌生,也不吃虧,一拳打過去絕對打著人了。隻是他動手沒有陳雙那麽快。 陳雙抬起胳膊肘往上掀,用身體關節壓住了董力的喉結,登時壓死在牆麵上。劉海兒全部被風吹開,他一言不發,眼尾帶恨,左手從下方勾著猛捶董力的肚子,右手從拳頭變掌,掐住了董力的下顎,往上扳他。 另一邊,鮑泰寧也被莫生摁在了牆上,他剛要說話,莫生一拳砸向牆,金屬砸在牆麵上,迸出了幾顆火星子。 牆上留下幾個白印。 “嘿嘿,跑啊。”孫洋洋昂著一張小可愛的臉蛋,手裏拎著剛才藏在書包裏的折棍,一看就是堵人打架的老手,敲擊著磚牆,“我們一畢業,你們真以為二十三中沒人管了是吧?想不想我們啊?嘿嘿,我好想你們啊。” “欺負陸水了是吧?”莫生用指虎頂著鮑泰寧的鎖骨,“很好,你們引起了我的注意。” 唯一一個不說話的人就是陳雙,人狠話不多,忽然見他抓住了董力的肩膀往下拽,膝蓋頂起來去磕他的肋骨,再將人摜在牆上。 下巴鈍鈍地疼著,剛才自己也被董力掄了一拳。 “誰他媽欺負他了?”董力自然不會白白挨打,陳雙就是下手太快,他沒反應過來,“你們他媽有病是不是?”他還想再說,臉上的手指動了動,是陳雙彎曲指節,有節奏地敲打他的顴骨。 半分鍾後,陳雙往前靠了靠,嘴唇貼在董力的耳邊問。“我說沒說過別碰我弟?你他媽記不住是不是?” “去你媽的!”董力猛地一推,巨大的求生欲讓他使出最大的力氣。他沒有陳雙高,卻壯實,一把將陳雙推開。剛好一道亮光打過來,隻聽走道最遠端響起學校自行車庫的保安大爺的聲音。 “誰啊?誰還沒回家呢?”保安大爺往這邊照,看不清楚發生了什麽。董力和鮑泰寧抓住機會,朝著光亮處跑去,隱約間還能聽到有人在叫他們的名字。 陳雙也聽見了,那些人應該都是四水班裏的男生,七八個,抱成團,沒事就研究欺負四水。 “媽的……”陳雙往前跨了一步,要追。今天是他要打人的日子,保安大爺也攔不住。 結果卻沒想到,被自己好兄弟給攔了。 “別過去了。”莫生抓住陳雙的大臂。 “什麽?”陳雙正氣頭上,“你說什麽?” “我說,別過去了,他們人多。”莫生也生氣,但這是他第一次攔陳雙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