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說他不行吧。”是顧文寧,“能進一隊是他上次運氣好,這次露餡兒了吧!” “我還以為他多他媽厲害呢!教練還說他頂配,兩米都過不去。” “咱們學校怎麽連這種貨色都收了?走後門了吧?” “哈哈哈……說不定!” 陳雙捏著拳,把每個字都聽進去了,他剛想要衝出去,卻被屈南一把拉了回來。兩個人的身體固定在原地,他像被卡住一樣,被屈南壓在了櫃門上。 “別去看他們。”屈南將陳雙緊攥的手拉高,壓在頭頂,控製不住地靠近了他的嘴,讓他們的汗水都融為一體,“看我吧。” 一排衣櫃將更衣間隔開,一邊有幾個人嘻嘻哈哈地脫襪子換衣服,一邊有人不知輕重地擁吻。 -------------------- 作者有話要說: 更衣室:反正我就是基佬聖地,對吧?第84章 綠茶推理 又是一次親吻,可是心情和上次在停車坪偷偷接吻全然不同。 耳邊不再是下雨聲,而是那些人不經意的嘲笑。直到這一刻,陳雙才對比出自己一直不喜歡的雨聲多好聽。 下雨了,雨水和植物永遠不會嫌棄自己,哪怕自己狀況不好、起跳失誤,它們無條件地接納自己。 正如落在胎記上的這隻手,屈南的手。 舌頭在對方的嘴巴裏互相攪動,親吻幅度很大,也很深。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一次他們都知道如何找角度去勾對方的舌頭,去卷舔對方的牙齦。 剛剛經曆完熱身和測試的年輕身體迫不及待地靠在一起,擠壓對方,他們甚至在如此近的距離下也要抓緊對方。 陳雙的手被牢牢固定在頭頂上,收不回來。剛才那些人的言語讓他攥拳,現在屈南用嘴唇觸碰自己,他的手掌已經軟得攤開。 最起碼,屈南他還沒有對自己失望。 吻還在加深,比上一次凶猛得多。如果說上一次是試探,這一次就是掠奪。屈南聽見了自己喘氣,還聽見了陳雙喘不上來氣,但是他一隻手壓住他兩隻手腕,另外一隻手托起他的下巴,像那一天,自己單手捧著他的臉。 忽然,好像有人要走過來,他們同時停止動作,用自己的心跳去敲擊對方的胸口。等到那人的腳步聲離遠,他們再繼續。 幹燥的嘴唇全部濕潤,鼻尖冒汗,汗又碰了汗。衣櫃的那一邊熱鬧非凡,他們吵吵鬧鬧地更衣,東聊西聊的,這一邊卻親出了水聲。 汗液和止汗劑,兩隻不應該同時出現的氣味開始融合了,再加上陳雙特有的香水味,把香根草又加入進去。他們像在一片潮濕的樹林裏,又忽然轉移,出現在更衣室的裏麵。 身體裏的氣和血也要被擠出去了,陳雙吸吮住了屈南的舌尖。屈南快速地收回去,咬他的上嘴唇,咬他的下嘴唇,然後慢慢地向著下巴啄吻。 身體全濕透了,陳雙好想抱他。自己搞砸了一切,在第一次隊測中鬧了大笑話,成績無效,他能抓住的也隻有屈南了。隻是現在自己的這個姿勢,隻能抓住屈南的手。 能抓住手也好,陳雙往前挺身,迎合了這個突如其來的偷偷親熱。而另一邊的說話聲還未終止。 “他臉上那是胎記吧?” “可不是嘛,看著真夠大的!” “怪不得以前弄那麽個發型,土味小夥似的。” “你弄你也土,不試試?” “去你大爺的!” 這些話像針,紮得陳雙不得不睜開眼。身上的汗仿佛被他們的體溫蒸幹了,讓他看屈南都看得霧氣繚繞並不清晰。隻是兩個人眼睛裏的渴望和快樂是清晰的,肆無忌憚,毫無顧忌。 屈南又一次親在了陳雙的胎記上,張開嘴,用舌尖舔了一下。陳雙一抖,手指和嘴巴同時張開,身體稍不留神就要往下滑。滾燙的呼吸交織在相互渴求的觸碰裏,他把舌尖挑出來,滿足地舔了一下屈南的下巴。 汗鹹味。 那些人愛說就說去吧,想怎麽說就怎麽說,我不需要你們的聲音,我還在訓練當中,我不能關注你們,我隻需要關注屈南,反饋他,記住他。 兩個人陷入了難以言喻的快感裏,強忍住才不親出什麽動靜。屈南還抓住陳雙的手,沒有人柔弱,沒有人認輸,同時張開指縫,允許對方的手指在自己的指尖穿梭摩擦。 自己不應該在這種時候、這種地點親他,屈南再一次意識到自己失控,但是他的大腦麻木了,渴望一個人的念頭融入了他的血,隨著心髒每一跳,被打入了腦細胞裏。他比陳雙還不鎮定,還要蠢蠢欲動。 他們都快要控製不住,更衣間裏什麽時候空了,他們都不知道。 屈南如夢初醒,放開了陳雙,倒退了一步。陳雙倒是沒覺得有什麽,不緊張也不害怕,隻是嘴唇和下巴有些紅。 “對不起。”屈南將心情和思緒收拾好,可嗓音卻不鎮定,像個破綻百出的人,“剛才是我衝動了。” 陳雙忍不住摸了摸嘴巴,雖然剛剛事發突然,可是這也間接證明自己掰彎直男初見成效。“沒事,是我太情緒化,我不該把太多情緒代入比賽。” “這……也不怪你。”屈南看到他的現狀,就想起自己曾經經曆過的日日夜夜,隻不過自己訓練得早,早在10歲之前就體驗過了,所以現在沒有壓力他都不知道該怎麽跳,“那咱們……走吧。他們說你的那些話,不用在意。” “嗯,走吧。”陳雙撓撓胎記,就算自己是土味小夥,也是最好看的那個。 離開學校,兩個人去奶茶店坐了坐,為了給陳雙減壓,屈南獎勵他喝奶茶。“現在心情好些了麽?” 陳雙還在回味剛才的吻,奶茶喝到嘴裏都不甜了。“好些了,我是不是給你丟人了?” “丟人……”屈南拿著奶茶的手明顯一顫,“你怎麽會這麽想?” “因為一直是你帶著我訓練,一直鼓勵我進一隊。現在我好不容易進了,卻成了墊底。”陳雙吸了一口奶茶,小心翼翼地問,“是不是給你丟人了?” “沒有,沒有。”屈南快速地搖搖頭,“你隻要把心態調整好,別想太多。” 他不敢看自己,一定是為剛才的事陷入自我懷疑了。陳雙很想拉他的手一下,又不敢輕舉妄動,手指不斷在奶茶杯子上滑動。“我一定可以調整好,這次不行,12月的月底還有隊測。既然走上這條路,我不會放棄。” “是啊。”屈南目光放遠,“一朝體育生,一世體育生。” “但是,也不可能練一輩子吧,咱們都有退役的時候。但是!退役之前我不會放棄,你也……不要放棄我,我會努力。”陳雙又敏感地察覺到屈南的低落,看來網上說的是真的,直男被占了便宜就會這樣,但他又忍不住去靠近,“屈南。” “嗯?”屈南從恍惚裏清醒。 “你對我真好。”陳雙看著他,“你真好。” 屈南的表情從恍惚變成驚訝,隨即怔愣,很快又變成難以掩飾的興奮,興奮之餘卻不敢直視。陳雙也沒好意思再說話,兩個人一人一杯奶茶,紅著臉拚命喝。 11月的隊測以失敗告終,陳雙也在反省自己,一個優秀的運動員不應該隻會往前衝,更需要判斷什麽時候慢下來,這是運動保護那節課教的。時間進入12月份,他重新規劃了自己的訓練進度,冷風並沒有讓他的熱情退散,反而讓他喜歡上了晨練。 在寒冷中磨練,磨礪,逐漸將自己打磨成想象中的模樣,過程雖然辛苦,但這也是他的必經之路。 隻是讓他搞不明白的是,四水每天下午都會曠課,有時候曠一節,有時候曠兩節,然後獨自到操場上找他。找不到他的時候,就去找陶文昌。 不僅陳雙覺得奇怪,陶文昌也奇怪。經常是自己正在休息,旁邊就悄悄坐了一個人來,有時候會嚇他一跳。不過四水倒是不找事,每次都會給他帶一個棒棒糖,但是問他什麽,他從來不說。 “昨天又帶你弟去出租屋住了?”時間接近12月份下旬,陶文昌披著一件薄薄的羽絨服。 “嗯。”陳雙坐在旁邊喝熱水,明顯昨天又沒睡好。 “我看你這精神狀態還不如四水呢。”陶文昌看了一眼旁邊,陸水是時不時驚醒,可是好歹還能睡幾小時。陳雙為了照顧弟弟,可是一夜不睡。 “沒事,我回家可以休息。”陳雙揉揉眼睛,時刻關注著弟弟的一舉一動。 陸水穿了一件藍色的羽絨服,正在旁邊給棒棒糖棍畫圈,包裏已經存了幾十根。羽絨服的拉鎖沒有拉緊,能看到裏麵睡著一隻白色的小小狗,大概三個多月大。 小狗睡得很熟,就是一隻普普通通的中華田園犬,可是卻被照顧得很好,肚子圓滾滾的。 “你為了你弟,可真是……”陶文昌羨慕他們的兄弟情,現在家人之間反目成仇的新聞看得多,陳雙這樣真是少見。 “我覺得我弟快要好了,真的。”陳雙卻對未來充滿希望,“他現在能從學校到首體大,還知道和你交朋友,將來一定可以和別人說話。” “他這麽多年,和別人都沒交流過?”陶文昌輕輕問。 陳雙點點頭。“沒有,幾年前他就閉上嘴了,和我都隻是用一個字。” “這樣啊……”陶文昌心疼地看了一眼陸水,轉過來,將陳雙拉到不遠處問,“有件事我得問你,你現在和屈南是什麽關係?你們天天在一起,他沒對你做什麽吧?沒有趁著訓練之便,摸你屁股吧?” “他能對我做什麽?”陳雙答不出,他確實沒對自己做什麽,但是自己胡來比較多。還沒回答,屈南已經從訓練場入口走了過來。 屈南剛從寵物醫院回來,天氣冷了,他去給大狗的住處放了一塊厚墊子。他的臉色也不是很好,昨晚陳雙沒睡,他也幾乎沒睡。“大家聊什麽呢?” “沒聊什麽,沒聊什麽。”陳雙搖搖頭,“咱們去吃飯吧,我請大家吃食堂。” “你的錢還是自己留好吧,等你賺到比賽獎金再請我。”屈南幫他拿包,剛剛彎腰,耳後一個很熟悉的聲音,飛快地朝他們靠近。 尖銳的劃破空氣的聲音,屈南太熟悉了,還沒回頭立刻喊:“小心!” 陳雙卻沒有反應過來,剛聽到異動,那個東西就飛到眼前了。隻見一根筆直的標杆朝準他們這邊,特別快,不帶目標性地撞上了他們身後的鐵絲網。 砰一聲,鐵絲網劇烈震動,標杆斷在地上。離陳雙最近,剛好掉在陳雙的腳邊。 “我艸!”陶文昌剛剛蹲下,雙手保護著頭部,“哥們兒你幹嘛呢!脫手了吧!” 這種狀況並不罕見,田徑運動的投擲類一直都有傷及無辜的危險,特別是在訓練中脫手。三角形的投擲區立刻跑來人撿標杆,連續說了十幾次對不起,可是陳雙卻無法動彈,他已經被四水牢牢抱住。 “不怕,不怕啊。”陳雙慌了,巨大的聲響再一次嚇到了四水,讓已經有了好轉的弟弟再一次發作。 “沒事吧!”陶文昌趕忙跑過來,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陸水,再操場上發作可不是什麽好事,被人看見了,這小子還沒入學就要被扣上精神病的帽子。 “沒事,沒事,他就是嚇著了。”陳雙轉了個身,將弟弟護在裏麵。陸水小聲地報數,把畫了圓圈的糖往哥哥的手裏塞。 屈南卻沒有過來,心口的疑雲越積越多了,陳雙和陸水的表現,總讓他看出一種倒置感來。 標杆離陳雙最近,離陸水最遠,有沒有可能……他每一次發作都不是因為自己害怕,而是怕哥哥害怕? -------------------- 作者有話要說: 昌子:今年我是一帶二,心累。第85章 我見見你爸 “1個,2個,3個……”陸水小聲地說,思維方式如同掉入循環,誰也沒辦法帶他出來。可是他的手卻緊緊抓住了陳雙,隨著每一次無意識地撞擊,都要把那根棒棒糖塞給陳雙。 他懷抱裏的小白狗也被驚醒了,探出一個小腦袋往外看。陶文昌趕緊將它拎起來,捏著小狗的後脖子,放到了自己的衣服裏。 “沒事的,沒事的,隻是一根標槍,傷不著你。哥會保護你的,哥一定會保護你的。”陳雙拍著弟弟的後背,眼神卻在向陶文昌和屈南求助。操場是公共場合,萬一被人看見,四水就完了。 他還沒參加高考,沒進入首體大,如果貼上了精神不正常的標簽,大學四年有可能承受無數的嘲笑。陳雙不能忍受這種事,弟弟從小到大已經受了太多白眼,他不能想象這種事再發生在大學裏。 他們是一體的,一個痛苦,另外一個也會痛苦,一個哭,另外一個也會流淚。這比陳雙麵對胎記被嘲笑還要可怕。 “來,帶他坐下。”屈南將旁邊的休息長椅清空,將運動包和書包扔在腳下。陳雙帶著弟弟往旁邊移動,小心地勸著他,別害怕。 短短幾米,他們走了幾分鍾,好在訓練場太吵鬧,沒人注意這邊。 坐下之後,陸水報數的聲音越來越小,屈南和陶文昌站在他們前麵,假裝和他們說著話,實際上是把陸水擋了起來。 長長的十幾分鍾等待讓陳雙焦灼難安,直到弟弟靠著自己肩膀睡著,陳雙心裏才踏實些。